1947年初,垦利县丰国区西四村(小麻湾、王庄、小街、崔家)一带(现属利津县虎滩乡),匪患成灾,不断出现袭扰、绑架、暗杀等破坏活动,曾一次杀我村干部三人,群众情绪恐怖,严重地破坏和影响我土地改革、反奸诉苦和参军支前工作的顺利进行。
为了剿灭匪患,维持社会秩序,保卫群众运动和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垦利县公安局根据县委和上级指示,派出治安股长郑林清、政卫队副队长丁森生为首的武装工作队,进驻西四村进行调查摸底和剿匪工作。
武工队进村,依靠党组织和群众,摸清了活动在这一带的匪特是王光德一伙,他们活动的范围是:西四村、林河子、小牟李、二闾、八闾、八里庄等村,夜聚昼散,进行绑架、抢劫、暗杀等活动。王光德是小街树人,土匪出身。由于他是当地人,人熟地熟,有一定的社会基础,很难对付。
为了尽快剿灭这股匪特,我武工队就住在西四村,白天深入群众作调查研究,夜间配合区中队、乡联防中队进行清剿、巡逻,防止敌人扰乱。但武工队进村以来,从未和匪特相遇过手,到底这伙匪特的实力如何,还没有数。可是社会秩序安定的多了,武工队的到来,群众有了安全感,能够主动与我们接触。
一天,刚吃过晚饭,群众到武工队报告,亲眼看到匪特王光德带领十余人到了小街村王玉山家(王光德的哥哥)。武工队立即与西四乡联防中队的干部取得联系,迅速研究作战方案,决定先把敌人稳住,出其不意地进行包剿,一网打尽。当武工队和联防中队包剿冲进王玉山的院子后,出乎预料,敌人已经逃走。武工队立即讯问王玉山,得知王光德到王玉山家不久,就得到了武工队的行动计划,所以很快就逃走了。
这一行动的扑空,发人深省,我们的行动计划,敌人为什么很快就知道了呢?怎么暴露的?谁暴露的?一连串的问题在郑林清的脑子里思索着,我们的工作不慎,被敌人偷听了会议?不可能,会议时间很短,而且严密,内部有人泄密?武工队本身没有问题,参加会的人面很小,都是党员干部,谁能向敌人泄密呢?郑林清自问自答,理不出头绪。为了解开这个谜,他决定再找王玉山个别谈话,肯定他会知道匪特的活动情况。
趁着夜晚,接连与王玉山几次谈话,进行形势政策教育。他讲不出是谁向敌人送的信,但他提供了在单身汉王允然(后来搞清和王光德一伙)家有个夹皮墙,里边藏着东西,有时也藏人。根据王玉山提供的情况,郑林清与丁森生研究,决定由武工队单独行动,弄清夹皮墙里的究竟。
深夜,武工队包围了王允然家,找到了夹皮墙口,听到里边有动静,于是冲里边连开数枪。动静消失了,之后,郑林清喊道:“里边的人快出来,不然扔手榴弹把你炸死!”果然墙里传出了一声连一声的哀求:“ 别扔手榴弹,别扔手榴弹,我出去。”接着从里面爬出了个满身是血的人。
经审间,此人叫李明刚,是崔家人,兄弟二人过活,好逸恶劳,不务正业。王光德到此以后,互相勾搭,臭味相投,兄弟两个都参加了王光德的匪特组织。他交待,王光德让其藏在夹皮墙里的任务有二条:一是了解武工队和联防中队的活动;二是保护藏存的东西。郑林清问:昨天晚上王光德到王玉山家,谁去向他报告的情况?”李明刚说:“我确实不知道。”郑林清问:“东西藏在那里?”李明刚回答:“在小街村前的交通沟里埋着。”当即押着李明刚到敌人藏东西的地点,扒出了七支大枪、四支短枪和一个红包袱。把查获的敌人的东西,带回武工队的住所,打开包袱一看,里边有匪特活动的经费帐本和一张引人注目的“委任状”,上写:“委任秦林绪为国民党利津县西四乡党部指导员。”落款是:“国民党利津县党部书记长薄益三。”
人们看了“委任状”大吃一惊。“啊!秦林绪,这不就是秦指导员么?”
秦林绪是西四乡党支部书记、联防指导员、区委委员、县参议员,自武工队进村以来,一直参加联防指挥活动,工作表现很好。
郑林清和丁森生二人仔细分析了这张“委任状”的真伪,联想到武工队进村以来敌人的活动:一、敌人活动有所收敛;二、避免与我们交手;三、我们包剿扑空。根据这些情况,可以断定敌人很了解我们的情况,说明我们内部确实有人和敌人勾结。接触我们的行动计划和机密的,唯有秦林绪。郑林清恍然大悟:“包剿扑空原来是他向敌人报告的。”由此判断此“委任状”不是假的,秦林绪是内奸!
郑林清、丁森生二人认为问题严重,必须立即向上级汇报。于是二人带上敌人的包袱,日夜兼程,回县委汇报。
公安局与县委领导,听了郑林清与丁森生的汇报后,立即作出决定:“开除秦林绪的党藉,逮捕法办。”并派组织部长韩伟欣与武工队一块去处理秦林绪的问题。
韩部长来到西四村武工队的住所,决定先与秦林绪谈话,派丁森生带武工队战士去“请”秦林绪。为防止打草惊蛇,丁森生以县委韩部长来请秦林绪研究工作为名,把他带到武工队。
秦林绪很会做戏,因此县委和区委的同志对他的印象不错,平日他见了县委、区委领导也不局促。这次,当他到了武工队看到韩部长后,刚想按他的惯例上前和领导客套几句,却被韩部长庄重而又严肃的问话打断了。此时,秦林绪抬头一看,人们面孔严肃,都对他投以敌视的目光。他若有所悟,下意识地坐在了一旁。
刚坐下,武工队员上前去下了他的枪。
韩部长问:“秦林绪,咱是继续做戏呀,还是打开窗子说亮话呢?”
秦林绪狡黠地笑了笑,装作不解地说:“咱做什么戏呀,不是研究工作吗?还是先请蒋部长作指示吧。”
韩部长提高了声调,又十分严肃地质问道:“你有叛党行为可知道?”
秦林绪不禁一楞,但又故作镇静,说:“我不知道。”
“我受县委委托,对你进行审查,你要老老实实地向组织交待问题!”
秦林绪装出一付很委屈的样子,说:“审查我什么?我交待什么问题?郑股长、丁队长都清楚,我是积极工作的。”说着把目光投向郑林清和丁森生,渴望他俩为自己说句话。
郑林清、丁森生同时狠狠瞪了秦林绪一眼,一言未发。
秦林绪看在场的人没有替他说话的,又哭丧着脸狡辩:“要说我有问题,那就是因我工作积极,敌人造谣,嫁害于我。”此时的秦林绪已经非常慌张,表现也很不自然。
韩部长分析了秦林绪的思想状态和举止言行后,断定他对我们掌握的问题尚不摸底,还没有充分的思想准备,于是决定突然袭击,一言道破。便不慌不忙地拿出了那张“委任状”放在桌上说:“真是撕去伪面具,方知秦林绪。告诉你,你不要装象了,越装越不象。”
一指“委任状”说:“难道这也是敌人造谣和嫁害?在证据面前,还想抵赖?”
这时的秦林绪,象放了气的皮球,呆若木鸡,软瘫在地上,结结巴巴地说:“韩部长,我,我,我坦白,我坦白”
同时,郑林清率武工队员对秦林绪家进行了搜查,搜出长短枪二十七支,子弹若干,其他罪证一宗。
秦林绪何许人也?至此一清二楚了。
秦林绪,小街人,解放前是街痞子。后在村中投机钻营,伪装积极,对上级派来的干部大献殷勤,骗取了区县领导信任,混入党内,当了干部。秦林绪虽然当上了乡党支部书记,联防中队指导员,但由于本质所决定,在战火纷飞的年代里,尽管国民党反动派败局已定,一但他仍有严重的“唯恐变天”症,老想弄个“双保险”,王光德潜来后,便利用同乡关系,暗中同秦林绪接触,进行试探和引诱,结果一拍即合。王光德向秦林绪说明了他来组织“西四乡党部”的任务,如果诚心配合,搞出点名堂,定将加委封官。之后,王光德又亲自跑到济南,找上国民党利津县党部书记长薄益三,请来“委任状”。秦林绪认为共产党的支部书记,又当上国民党的乡党部指导员,这可真算是双保险了。于是接受了王光德的任务,作为内应,肆无忌惮的在西四乡招降纳叛,组织国民党利津县西四乡党部,发展国民党员三十余名,连续在西四乡周围制造惨案。林家河子村公安员林秀礼遭其残杀,八里庄三名村干部遭其杀害,公安局政卫队班长牛丰元等三人被其活埋,犯下了滔天罪行。我们武工队进驻西四村后,他心里很害怕,却又伪装积极,明里和武工队联合剿匪,暗中让王光德暂时按兵不动,把武工队拖住,伺机行动,致我剿匪工作无法进行。幸查获这张“委任状”,才认识了庐山真面目。
为了肃清匪特,镇压奸细,保卫群众运动和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应广大人民群众的要求,垦利县民主政府在台子庄召开公审大会,将秦林绪依法枪决,大快人心。
秦林绪落网后,使王光德断绝了内线情报,成了睁眼瞎。我们根据秦林绪交待的王光德匪特的活动范围、落脚点和发展党羽名单,武工队、区中队统一行动,迅速搜捕清剿,很快将r王光德及二十八名党羽全部逮捕归案。至此,反革命组织“国民党利津县西四乡党部”的全部人员被一网打尽。 (撰稿:苏茂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