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三区汉奸区长焦元绅召集各乡长开会说:“皇军有令,前方需要牛肉和白面,望各位按时交纳”。接着由文书宣读各乡需交数目。多数乡长你看我,我看你,面有难色。聋拉着脑袋吸开了烟,这时秦老道却结巴着嘴说: 焦区长发话,发话啦,我, 我们乡保证按,时交上”焦元绅听不到别人发言,暂时压住内心里的火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元绅老弟堪为大家的榜样”接着又点名批评了几位乡长,会议不欢而散,其实焦元绅心里也明白,日本鬼子说大东亚共荣,仗打了六七年,天灾人祸,老百姓越来越穷,太平洋开战,日本失利,情况不妙,俗话说官逼民反,他也不敢逼得过紧,害怕陷入众叛亲离的境地。
会后,多数灰色乡长(亦称两面乡长,既应酬敌人,又为我们办事)采取了明从暗抗的做法,尽量少交,拖交或不交,直到秋后也没有完成摊派数目。
我打入三区伪区公所的共产党员王元江和焦元绅是拜把子的兄弟,虽被委任为驻驾村乡的乡长,但焦把他留在区部作为心腹,经常商量一些密事。他哪里知道王元江却经常把重要的情报送到东平县委敌工部副部长郑杰手里。
秋末一天傍晚,王元江看见秦老道鬼鬼祟祟地走进焦元绅的卧室,他想,夜猫子进宅,不吉之兆,秦老道带不好事来。于是他转到后窗下偷听,只听见秦断断续续地说: 咱区有八,八路军奸细,驻驾村乡有混进的共产党人物。”焦问:“你可有证据?”秦老道说:“近日内我就查它一个水落石,石出”王元江暗自吃惊,赶紧回到自己卧室,写好情报,要求郑杰尽快将秦老道处决。当天,这情报就送到郑部长手中。
宿城镇有两丈多高的围墙,上面设有点哨、流动哨,4 个寨门白天盘查行人,夜间落锁,禁止通行。镇里驻扎着汉奸冯二皮睑(冯寿朋)的一个连,焦元绅一个伪区中队,共有200多人,装备齐全,戒备森严,秦老道自知民愤大,仇人多,八路军、共产党不会放过他,他干脆将小老婆搬到宿城酒馆后院住下,轻易不外出,所以要想干掉他并非易事。可郑杰、侯阁臣、王元江终于想出了一条妙计。
一天黄昏,天下着蒙蒙雨,郑杰、侯阁臣等五个人分为三伙进入宿城镇。因郑杰是本地人又是县委敌工部副部长,怕被人认出来,所以他化装成妇女,身穿花衣裳,用花包袱包着头,佯装遮雨,由大个子共产党员许树森用自行车驮着他从西门进去。因许树森做小买卖,经常出入宿城西寨门,所以给门岗混得很熟。当进寨门的刹那,许故意将车把晃动大声喊着让开,让开!站岗的王二看是徐大个子,忙问“大个子带的谁?”许树森嬉皮笑睑地说:“是您花娘” 接着把一个红包扔给了王二说:“接着,王二,吃喜糖” 王二一闪身,车从他身边擦过,拐进胡同不见了。
天黑下来,路滑人稀,郑杰穿着那身花衣裳扭扭嗒嗒地走进北门里修车铺里我地下党员李凤来的家中。不大一会其他三个人也陆续进了修车铺。
这时,秦老道正在焦元绅家中闲聊,王元江走进屋去故意大声说:“四嫂,今天下雨,平安无事,给我两个钱打麻将去”焦元绅说:“俗话说‘偷风不偷雨’ 今天不会出事,睡个安稳觉吧”秦帮腔道:“是啊,咱没钱打麻将,不如回家搂着老婆睡觉”王元江回敬他一句:“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天黑就睡,也不怕睡回去”焦元绅说:“算啦算啦您俩到一块就吵”转过身去对他老婆说:“快给他点钱叫他玩去吧。”王元江接过钱还没走,焦元绅又催秦老道说: 你睡觉去吧,你不是说明天早还得到辛庄乡开个村长会吗? 我给你派两个护兵”。秦老道点头哈腰地走了。王元江暗地里观察到秦老道确实进了酒馆,他才放心地绕了个圈,进了李凤来家的大门。他对郑杰低语了几句,便回焦元绅中队部打麻将去了。
夜深人静5 个伪军打扮的人来到酒馆敲门,铺主刚把门打开,郑杰用枪抵住他的响口低声说:“别吱声,要想活命就领我们叫开秦乡长的屋门”铺主定了定神,战战兢兢地敲秦的屋门说:“秦乡长,我难受抓了付中药,借给我药锅用用”听到里边应了一声,不一会,门打开了道缝,秦的小老婆嘟嘟嚷嚷地把药锅递了出来。郑杰乘机将门踢开。小妖婆尖叫着倒在地上,侯阁臣一个箭步跃进屋去。朝着折身起来的秦老道就是两枪。郑杰又走上前补了两枪。二人出了大门在外边负责警戒的3 个人迅速跟上,他们爬上宿城镇西北角围墙,顺着游击小组系好的绳子溜到墙下。游击队员见5 位同志安全归来,欣喜若狂,朝着围墙顶打了几枪就消失在黑暗中了。敌人摸不着头脑,胡乱地放起枪来。
宿城镇里像开了锅。焦元绅慌慌张张跑出中队部,这时王元江还打着麻将。焦说:“ 你还玩哩,秦乡长被人打死了!”王元江故装大惊道:“唉呀!是真的吗?”“这还假,她老婆跑到我家报的信”王元江迫不及待地问:“抓着凶手了吗?”焦气急败坏地说:“妈X ,这么多站岗的不管屁用,凶手从城西北角跑啦”王元江心里一块石头才落了地,却装着十分悲伤的样子说:“四哥,你少了个肩膀啊”焦元绅抹着泪说:“天意,天意”这时,漆黑的夜里传来了秦老道小老婆的长哭短嚎声。
第二天,三区区委散发了枪决秦老道的《号外》,其主要内容是:我八路路过东平三区,闻秦明坤效忠日寇,实为铁杆汉奸,为平民愤,故将其枪决望伪军兄弟,悬崖勒马,留条后路,否则将遭秦明坤同样下场。
打死秦老道的消息在群众中越传越玄,说这次八路军进宿城少说也有200人,吓得伪区长焦元绅钻了床底,伪军全部交枪,日本鬼子是秋后的蚂炸,没大蹦哒头了。
从此,有的伪乡、村长主动给我们拉关系,表示愿意回头。三区区委给他们提出了三个条件: 一是要保护抗战人员及家属;二是敌人扫荡时要及时报信掩护群众;三是按我们指定的地点交送粮款。他们一一答应照办。
(吴绪伦根据王元江回忆录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