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3月初的一个拂晓天,还黑黢黢的,一队队持枪的人影,迅速隐伏进杨家林、佟家店子村外的树丛中、沟壑里。没有声响,没有光亮,只有一个个简捷的手势。
这里是泰安、莱芜的结合部。夜色中,泰莱公路象一条灰白色的长蛇,从南、北杨家林之间蜿蜒穿过。
位于杨家林以东的4公里的佟家店子村外,泰山军分区特务营一连连长刘志太,正伏在一条长长的土堰后,向勘察完地形的班排长们明确任务:“据泰城地下党的情报,驻泰日军指挥官滕田大佐,拟于今天上午乘汽车去莱芜视察日军训练情况。我方的作战意图,是在泰莱公路布下一个口袋阵,吃掉这股敌人。具体战斗布署和任务是:配合这次行动的泰安(南)县大队在北家林设伏,我们连一排在南杨家林没伏,二、三排在佟家店子设伏。敌人出动后,先把它放过杨家林,待其进至佟家店子,以我的枪声为号,二、三排从正面出击。县大队和一排从敌人侧后,迅速扎住布袋口,形成关门打狗之势,断敌退路,前后夹击,务求全歼。大家明确了没有:"
“明确了!班、排长们齐刷刷地小声回答。
营特派员孙凤惠朝前挪了挪身子:“同志们,日酋滕田多次指挥驻泰日军,对我抗日军民‘清剿’、‘扫荡’,烧杀抢夺,无恶不作,欠下了中国人民一笔又一笔的血债。今天,跟他彻底清算的机会到了!但是,我们这次是在敌占区作战,距离泰安、莱芜,尤其是范镇和颜庄的敌据点很近,这就要求大家:第一、要注意隐蔽,战斗发生前绝对不允许暴露目标。第二、回去后马上分头进行思想动员,认真搞好战前准备。第三、战斗发起后,要按照刘连长的部署,密切配合,猛打猛冲,力争速战速决,坚决、彻底全部地歼灭敌人!
班、排长们迅速返回到各自的位置。树丛中、沟壑里,到处燃烧起向日本侵略者讨还血债的复仇烈焰,犹如隐聚在地层下的岩浆,在剧烈地翻滚、沸腾、冲撞,随时都准备骤然进发出来。
晨曦,把最后一颗晨星掖进怀里,太阳却象一个贪图春睡的懒婆,赖在被窝里迟迟不肯早起。
担负设置路障任务的四班,埋伏在一片紧靠路边杂草丛生的地里。17 岁的战士小吕,不时朝东张望,恨不得一把把太阳从地下拽出来。班长岳宗生用胳膊时碰碰他:“瞅啥?早着哩”、吕无可奈何地缩回,把枪抱在怀里,紧缩在一块石碑后边,以抵御那阵阵春寒料峭的晨风。岳宗生漂了一眼小吕冻得发青的嘴唇,默默地脱下绒衣递过去。小吕忙说:“班长,我不不.....不冷”
“罗嗦! 快穿上”
“那.....你呢?'
“我的烟瘾快憋不住了,冻一冻兴许能冻回去”
太阳似乎被感动了,终于不好意思地伸出小半个羞红的圆睑。公路上开始出现零零星星的行人,连长刘志太也装扮成拾粪的老百姓,背着筐上了公路。
小吕翻身爬起来,把身子伏在坟堆后边张望了半天,焦急地问:
“班长,滕田这个龟孙儿咋还不来?"
岳宗生眼睛紧盯着公路上的连长,慢条斯理地说: 慌啥?心急吃不得热豆腐”
太阳已经升起竿子高了,公路上依然毫无动静。小吕张了几次嘴,都没出声,后来还是憋不住了。
“班长,会不会是咱们的情报不准,或者小鬼子改变计划,今天不来了呢?"
“穷罗嗦!”岳宗生气呼呼地训斥小吕,又掩饰不住焦急地补了一句,“抓紧检查下装备”。
“都检查了18遍了”小吕嘟嘟哝哝。
“再检查一遍!"
突然,岳宗生的眼睛一亮 ,公路转弯处,一砍柴人直起腰,摘下包头的毛巾抖了抖。连长刘志太马上甩掉粪筐,朝坟地挥了挥手。岳宗生不等连长的胳膊放下,就低吼一声“上!”带领小吕和其他同志,迅速把准备的大石块抬上了公路。
这时候,刘连长已翻身跳进公路旁的一个土坑,抽出二十响驳壳枪,“哗啦” 一声顶上火,顺手扳开了机头。
“嗡嗡”的汽车马达声越来越近,不一会儿两辆军用卡车转过弯道,风驰电掣般向佟家店子开来。400米、300米、200米......车厢里鬼子头上钢盔的闪光已经清晰可见。
“哒哒哒!”刘连长的驳壳枪响了。第一辆车的驾驶员中弹,汽车歪歪扭扭地又向前冲了一段 ,撞在路障上不动了。随着刘连长的枪声,二、三排的机枪、步枪一齐开火,车上的鬼子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已经死伤了一大片。其余的鬼子跳下来“哇哇”叫着乱成一团。 营特派员孙风惠指挥掷弹筒手瞄准射击,第一发炮弹落在鬼子群中,当场倒下四五个。第二发炮弹落在汽车上,“轰”得一声,汽车的碎片飞上了天。担负护送任务的伪军,一看八路军的攻势如此猛烈,吓得魂飞魄散,抱头鼠窜。日酋滕田大佐挥舞着指挥刀“哇哇”地叫着,指挥剩余的二三十个鬼子就地卧倒,利用地形地物架起机枪,疯狂地向我二、三排射击,妄图用火力压制我军拖延时间,固守待援。
刘连长知道时间的重要性,把驳壳枪朝腰里一插,夺过个战士的步枪,大吼一声“上刺刀!机枪掩护!上!”刹时间,杀声四起,战士们跃出掩体,端着明晃晃的刺刀,犹如猛虎下山,扑向敌人公路两侧,刺刀的撞击声喊杀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经过激烈的肉搏,剩余的七八个鬼子保护着滕田,逃进一座破庙里继续顽抗。战士们跟踪迫击, 一排手榴弹投进去,炸得鬼子鬼哭狼嚎。没死的鬼子再也无心抵抗,慌忙从破庙的后墙跳出去,争先恐后地向西逃窜,滕田跳墙时扭伤了脚,一瘸一拐地跑在最后。四班长岳宗生一马当先追上去,不想滕田猛然转回身来,抠动了王八盒子的扳机。岳宗生身子趔趄了一下,重重地摔倒了。跟在班长身后的小吕见状,疯了似地端起刺刀向滕田扑去。滕田惊恐地再次抠动扳机,但弹膛已空。望着近在咫尺的明晃晃的刺刀,平时耀武扬威,作恶多端的滕田大佐,再也顾不得“大日本皇军”的威风和“武士道精神”,迅速丢掉手枪,左手拄着指挥刀“扑通”跪下去,右手掏出大把钞票:“饶命,金票大大的有,饶命”小吕望着滕田睑上的无赖相,两眼喷射出仇恨的怒火,上前“扑”地就是一刺刀。滕田这个双手沾满中国人民鲜血的日本强盗,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先于滕田西逃的4个鬼子,没跑多远,迎面遇上等候多时的县大队和一排,一个也没跑掉。
战斗结束了。
文书向刘志太、孙风惠报告:击毙滕田大佐以下日军44人,活捉3人,炸毁汽车l 辆,缴获汽车1辆,机枪2挺,掷弹筒11个,三八式大盖步枪251支,手枪5支,照像机5部,望远镜5部,指挥刀1把,子弹和文件若干。
刘志太把手一挥:“撤----------!"
等到附近据点的敌人闻讯赶来,哪里还有八路军的一个影?只在沿路两侧,留下了横七竖八的日军尸体。
这正是:
泰山脚下巧布阵,
战果辉煌慰英魂。
贼寇胆敢窥中华,
必步滕田大佐尘。
(王承前根据《巧歼滕田大佐》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