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东南沿海剿匪纪实（文/丁龙嘉）
经过长达三年多的全国解放战争，在祖国大陆，国民党正规部队已被人民解放军彻底消灭。但是，溃逃至台湾的蒋介石反动集团不甘心失败，他们在撤退时留下了大批特务和散兵游勇。这些特务和散兵游勇纠集在一起，组成新的土匪武装，或昼伏夜出，或于光天化日之下，残杀当地干部和人民群众，妄图颠覆新生的人民政权，“光复大陆”。
在福建，国民党军在败走福州、溃退厦门之际，特派军统保密局高级负责人毛森到福州召集调查室人员开会，研究“应变”计划。会后，把大量特务留在解放区，大力发展反革命特务武装。福建刚刚解放时，全省的土匪武装达五万余人，大大小小的土匪武装几乎遍及全省每个角落。其中，规模较大、危害严重、影响极坏的有闽北的全璋琳部、闽西北的严正部、闽南的刘子宽部等。这些匪众兴兵一处，为害一方，杀人放火，抢劫越货，奸淫妇女，无恶不作，严重影响着当地人民群众生命财产的安全。为消灭福建的土匪武装，安顿社会秩序，第三野战军部分武装在民兵和人民群众的配合下，经过两三年的艰苦斗争，清除了匪患。
军统驻闽北顺昌县上尉稽查员全璋琳，在福州接受军统的“应变”指示后，于1949年5月返回顺昌，参加顺昌县县长吴承昌、军事科长黄忠贞召集的“应变会”，决定成立“应变委员会”和东、西、南、北四个联防办事处。全璋琳叫嚷要“脱掉皮鞋穿草鞋，上山与共产党打游击！”
7月1日，全璋琳在洋墩蔡坑山纠集20多个土匪头子，组成“福建省前线特击司令部”，自封为副司令兼参谋长，司令是省军统头子王调勋。1950年3月，国民党南平专署保安副司令胥澄冶来到顺昌，与全璋琳合谋召开“部务会”，将“福建省前线特击司令部”改称为“闽浙赣前线特击司令部”。司令仍由王调勋担任，全璋琳、胥澄冶任副司令。“闽浙赣前线特击司令部”下设9个处、6个普通师、3个挺进师、4个特务团、10个普通团、3个联防办事处、8个交通联络站和6个前进指挥所，还辖5个县政府。匪徒达1万多人，仅有姓名的尉官以上大小头目就有1227个。其活动范围涉及南平、建瓯、古田、沙县、将乐、建宁、秦宁、邵武、光泽、建阳、政和、松溪以及闽浙赣三省的交界地带，为闽北最大的一股土匪武装。这帮匪徒时而集结公开活动，时而分散藏匿起来，他们袭击人民政府，残杀革命干部，派粮派款，绑票勒索，烧杀劫淫，罪恶滔天。
从1949年6月到1952年5月，第三野战军第十兵团第二十八军和第三十二军各一部先后进驻闽北剿匪。剿匪部队在人民群众的积极配合下，采取“擒贼先擒王”的战术，首先端掉了“闽浙赣前线特击司令部”，使各股土匪失去了指挥机关，处于无头苍蝇的态势，接着，将这些股匪一个个消灭。继而，他们深入到深山老林之中，历尽艰险，抓捕逃走的土匪头子及小股土匪。经过长达三年之久的拼杀擒拿，终将全璋琳、胥澄冶、郑广课、孙涛、郑长吉、郑长兴、曾长生等大大小小的土匪头子，或击毙或捉拿归案，将成群结队的匪众铲除殆尽。
在闽西北地区，1949年6月，国民党国大代表、泰宁县参议长兼自卫总团团长严正，纠集了建宁、邵武、将乐、光泽、顺昌、南平等十多个县的反动头子在泰宁召开“应变大会”，成立了“闽赣边区自卫军”指挥部，严正任指挥官，黎川县县长孙扬芬、光泽县县长代表蔡缄三、建宁县副总团长朱树棠为副指挥官。“指挥部”下设副官处、政工处、军需处与军医处，编制完整，仅名册上就有240多人，其基本力量是乡镇武装。到1949年底，其部发展到600余人，大刀会420多人。但严正的指挥部松散无力，他所依靠的主力是肖甫贤的第一大队，没有多大实力。在泰宁境内，真正有实力的是打着“豫章山区绥靖司令部”这面招牌的廖其祥这股土匪。廖因其肚子肥大，人送外号“廖肚子”。廖肚子自封为“少将司令”，有第六、第七、第八计三个总队，约500余人。所部大多数匪徒都是国民党的正规军，装备精良，且能各自为战。“应变会”之后，严、廖勾结在一起，狼狈为奸。
闽赣边区民众自卫军成立后，为搜刮民财，严正等匪首就以“指挥部”的名义，印发“流通券”，强行推行使用，违抗者以破坏戡乱金融罪论处：强征“应变费’’，违者没收其全部财产；在茅店等处设卡，以检查为名勒索行人的钱财，实际上是在行劫。一次，他们将来往商旅200多人关进一所年久失修的破楼里。这些商旅因看管得松懈，就寻机破门而逃，结果导致破楼倒塌，造成压死68人、伤残100多人的“茅店惨案”。
1950年2月9日，泰宁县宣告解放。第三野战军第十兵团第二十八军某部第三营进驻泰宁后，即与地方政权组成了泰宁县剿匪指挥部，开展剿匪工作。他们采用武装进剿与政治攻势相结合的方式，收到了较好的效果。2月20日，县剿匪指挥部得到南乡农民提供的匪情报告后，即组织武装，在管常口、张家地等地一举歼灭了“江西豫章山区绥靖司令部”所属的三股土匪，击毙6人，俘虏了第一大队副官赖贵馆、第一分队队长黄悟重和第三分队队长吴羊山等匪徒36人。在此期间，几乎每天都有匪特携带武器归案自首。
3月中旬，因第二十八军准备再次攻打金门，第三营归建，第三十二军的第二八七团来接防。匪徒们趁解放军换防、兵力空虚之机，蠢蠢欲动。6月，台湾国民党当局趁美国发动朝鲜战争之机，派飞机到大陆散发蛊惑人心的反动传单。严正、廖其祥等匪徒头子见了传单欣喜若狂，以为第三次世界大战马上就要打起来，十分猖獗。他们从山里潜回乡村，暗中召集民众，进行反动宣传。7月中旬，严正派人与“福建人民反共救国突击军”总司令部接上关系，纠集武装，将“闽赣边区自卫军”的番号改为“福建人民反共救国突击军第七纵队”，严正被封为中将司令，提出了“巩固大田，控制梅口，袭击新桥，攻打县城”的口号。9月底，严正纠集匪众1000余人，准备攻打宁化县城。但他们还没来得及集结完毕，就被剿匪部队打垮了。
为了尽快全歼严正这股土匪，1951年1月，第二八七团和地方武装在严正的家乡——泰宁西北的新桥一带以拉网合围的战术，进行围剿。经过多日艰苦的围追堵截，终于歼灭了这股土匪，并在深山老林之中活捉了罪恶累累的严正等土匪头子。3月23日，福建省军区南平第二军分区军法处在泰宁县孔庙召开了万人公审大会，将恶贯满盈的国民党中将司令严正和少将副司令肖甫贤枪决于县城北门外。
第二八七团一部和部分地方武装乘胜出击，于2月7日即阴历年大年初二向闽西北的最后一股顽匪——廖其祥部发起追剿。经过七天七夜的跟踪追击，于2月14日将这帮土匪堵在了一个大山洞里。激烈的战斗之后，七名土匪被击毙，廖其祥最倚重的廖仪等十几个匪徒举手投降，但唯独不见廖其祥。原来狡猾多端的廖其祥，在激战之时乘机溜了出去。于是，剿匪部队立即展开搜索，最终将已经受伤的廖其祥活捉。至此，闽西北的匪患基本被清除。
1949年7月15日，国民党特务头子毛森在厦门召开“应变会”，闽南匪首刘子宽、陈伟彬等人参加了会议。会上成立了“东南人民反共救国军闽南军区”，王盛传任司令，刘子宽任副司令兼闽中军分区指挥官。为让刘子宽死心塌地进行反共反人民的活动，毛森还宣布授予刘子宽中将军衔。会后，王盛传继续留在厦门，刘子宽则立即潜回闽南，着手收编陈伟彬、林青龙、康明深、苏玉英（女）、涂达德、康仲华等土匪武装，很快发展到6000多人。这些土匪武装，主要活动在德化、永春、龙溪、安溪、永泰、仙游等县，妄图在戴云山区建立“游击根据地”。他们所到之处，派款派粮、抢劫勒索、杀害干部群众、欺压当地百姓，无恶不作。
为歼灭刘子宽匪部，1950年1月，第三野战军第十兵团第二十九军第二六O团进驻覆山围剿，迫使刘子宽离开老巢下山屯，到处流窜。之后，第二六O团多次进剿这股土匪。8月17日，晋江军分区司令叶克守在德化召开德化、永春、永泰、仙游等县县大队负责人会议，部署全面剿匪工作。会议决定先消灭刘子宽部，再围剿陈伟彬部，然后剪除林青龙、康明深、苏玉英等土匪武装。会后，叶克守指挥第二六O团、警备第五团和德化等四个县大队以及部分民兵，把刘子宽匪众活动的方圆30多公里的地区全部包围起来，白天搜山，夜间伏击。经过两个多月的进剿，彻底消灭了这股匪特，并生俘匪首刘子宽。
为消灭陈伟彬部，解放军第二六〇团于1949年11月24日在解放德化县县城的当天，就发起围剿陈伟彬匪徒的战斗，毙伤俘获了陈匪不少人马。1950年10月和1951年1月，剿匪部队先后两次大规模出击，毙伤了一批匪徒，俘获了陈的义父——原国民党旅长、“闽中区人民反共救国军”五县指挥官陈国华，以及陈伟彬的妻子林桂英（陈伟彬的财政出纳）、儿子陈海荣等多人。陈伟彬见大势已去，携带次子陈海涛等人逃往福州、乌龟岛、金门等地。但他不甘失败，在金门重新纠集武装，又拼凑起300多人的“闽中反共游击总队”。这批匪徒在经过美蒋特工人员训练、得到美式装备后，由陈伟彬、陈令德率领，于1951年9月4日凌晨从惠安登陆，企图重返戴云山，恰被严阵以待的惠安军民候个正着。这股匪特刚一登陆，就被解放军和当地武装重重包围起来。经过激战，绝大部分匪特被消灭，作恶多端的陈伟彬被击毙。
林青龙，出生于1889年，德化县尊美村人。他性情残暴，穷凶极恶，罪行滔天。仅在1922年和1933年就两次火烧赤水街，致使28位乡民丧生，300多户民房化为灰烬，700多人无家可归。在其反革命的生涯中，惨无人道地杀害群众3000多人，当地民众恨之入骨！1949年7月初，当解放军进军福建的时候，林青龙就召集匪众，由其子林荣春带领进守德化县城。由于反共坚决，7月15日，林青龙被任命为“东南人民反共救国军”闽南军区闽中军分区副指挥官。刘子宽和陈伟彬部被歼灭后，第二六O团挥师南下，集中兵力对林青龙部展开猛烈的进攻。很快就将林青龙匪徒打得七零八落，东逃西窜。1951年1月，林青龙绝望地病死，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是年春，解放军第二六O团及地方武装不断进剿，林荣春等多名土匪头子被击毙；徐宗汉、林玉龙、卢振唐等土匪头目感到日暮途穷，缴械自首；大批匪众被俘获。至此，林青龙苦心经营40多年的反动堡垒被彻底摧毁。
为了剿灭康明深、苏玉英等匪众，1951年1月，福建龙岩军分区奉命指挥解放军第二十九军的第二五九团（欠第三营）、第二五三团第三营、晋江军分区永春大队、永安军分区大田大队等武装，利用匪特开会之机，进行奇袭。
康明深、苏玉英两股匪特勾结在一起，肆无忌惮地残杀干部和群众，反动气焰十分嚣张。1951年1月11日，国民党策动康明深在漳平县新桥镇召开永安、大田、华安等8县匪首联席会议，成立“福建省反共救国统一行动委员会”。会议确定康明深为主任，曾文光、张景清为副主任。“统一行动委员会”下设总务、经济、政治、军事、军法5个部，统一领导5个纵队，每个纵队约1200人。当日夜，剿匪部队抓住机会，隐蔽前进，突然向新桥镇发起猛烈攻击。与此同时，剿匪部队还向漳平县德厚村的土匪发起了战斗。新桥、德厚战斗共消灭匪特35人，击毙“福建省反共救国统一行动委员会”副主任曾文光，活捉副主任张景清。剿匪部队乘胜继续进剿，于4月间先后击毙了苏玉英、康明深等大大小小的土匪头目40多人，毙伤、俘获了大批匪特。刘子宽、陈伟彬、康明深、苏玉英等股匪的覆灭，使闽南地区的匪患得以基本廓清。
闽西是福建匪患最严重的地区。据不完全统计，到1949年底，闽西地区的匪特100至1000人以上的有15股。此外，乡绅、恶霸和大地主手中，还掌握一些武装和散匪。这些匪特抢劫钱财，破坏交通，攻打区乡政府，十分猖獗，致使不少新生的基层政权无法生存。如，1950年9月中旬的一个夜晚，数百名匪特里应外合，冲进福建省长汀县河田区政府工作人员及区中队的驻地，将正在熟睡的40余人全部杀害。
为剿灭这些股匪，1950年1月至1951年7月，第三野战军第十兵团的第二五九团、第二六一团和第二五三团，奉命开进闽西，在地方武装和人民群众的配合下，开展了深入持久的剿匪斗争。到1950年三四月间，共毙伤俘数千名匪特，解救了许多被匪特抓捕的群众，帮助地方建立了一大批基层政权，取得了剿匪斗争的重大胜利。
然而，由于当地部分群众长期受国民党欺骗宣传的影响，加之土匪的恐吓，不敢靠近剿匪部队，使剿匪部队难以掌握到可靠的匪情，因而经常扑空，使闽西股匪不仅未能按计划在夏季剿灭，反而有越来越多的趋势。特别是国民党国防部第三厅中将参谋唐宗在1950年4月潜入连城后，国民党匪特的气焰更加嚣张起来。7月，他们在连城召开会议，成立了“中国人民自由军闽粤赣区总司令部”。“自由军”队伍庞大，在广东、广西有24个纵队，在福建有14个纵队，总人数接近10万人。唐宗自任总司令，罗柏盛、朱家齐、钟勇、吴锦林、江瑞强、郑江等都是所谓的纵队司令。唐宗枪多人众，得意忘形，命令各纵队先打区公所，再打县政府，一时间搅得闽西鸡犬不宁。
闽西等地的严重匪情，引起了中共中央的高度重视。1950年11月17日，毛泽东电令华东军区和第三野战军，要求他们增加兵力，对土匪穷追猛打，并限六个月内剿灭一切成股土匪。
根据毛泽东的指示，第三野战军加大了剿匪力度。在1950年8月至12月，第二六一、第二五九、第二五三团等部队以及大批地方武装，对陇西山、皇庆山和清风山等地的股匪进行了大规模围剿，消灭了大批匪特。其中，由于开展了政治攻势，许多土匪弃暗投明，带械归案。如，连城的土匪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就有218人投诚。1950年12月6日，土匪司令唐宗在山穷水尽的情况下，只好亲自带部分匪特下山解决吃喝问题。他们在章坑岭被解放军第二五三团打垮，唐本人被生俘。唐宗的被俘，对剩余的土匪是一个极大的打击。此后，剿匪部队又多次大规模的出击，毙、伤、俘土匪万余人。到1951年七八月间，就基本肃清了闽西地区的股匪。
人民解放军第十兵团部分主力部队与地方武装和人民群众一起，在闽北、闽西北、闽西和闽南等地，经过两年多的剿匪斗争，取得了重大胜利。到1952年下半年，基本消灭了福建全省的匪患，使当地的人民群众可以放心地建设家园了。
来源：丁龙嘉编著《南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