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保卫鲁西北的回民支队（文/王协振 陈海林）

    威震敌胆的冀中回民支队，1942年元月撤离冀中，九月到达冀鲁豫军区，10月初调到鲁西北。马本斋同志又兼任冀鲁豫三分区司令员，回民支队作为三分区的主力部队，担负着保卫、巩固和发展鲁西北抗日根据地的艰巨任务。

    这时鲁西北斗争形势很艰苦，1940年5月先遣纵队、筑先纵队合编为新八旅，7月调到卫河以西后，这里没有主力部队常驻，鲁西北地方党依靠广大群众，坚持以朝北为中心的抗日根据地，但在这一时期，对我抗日根据地构成了越来越大的威胁。在北面，日伪占领了冠县城，齐子修公开投降了敌人，三个主力旅占据了桑阿镇和莘北一带。莘县汉奸刘仙舟部有十四个中队，一千五六百人。在南面，朝城有文大可的绥靖三十一师，兵力亦在三千人左右。西南面的南乐县有伪军李铁山，兵力一千人左右。西北方向则有大名金滩的日伪军。这些敌人，以城镇为中心据点推进碉堡政策，蚕食我根据地。对我威胁最大的是齐子修、刘仙舟和文大可三股敌人。齐子修在莘北的赵庄，姬家、务头，在冠县的桑阿镇、白塔寺、油坊等地安设据点，马夹河逐渐沦为敌手。齐匪还不断派出小股武装深入根据地牵牛架户；莘县刘仙舟在燕店、西吴家、王化、张屯、马厂等地安设据点。刘仙舟知我鲁西北没有主力部队，在向我根据地扫荡、抢粮时，采用集团冲锋的方法，意在摧垮我地方武装和民兵；文大可围绕朝城向外扩展，修了七十余个碉堡据点，挖通了朝城至南乐的封锁沟，形成了东西七十余里，南北三十余里的封锁线。在日伪顽的夹击下，鲁西北根据地在一天天缩小，在回民支队到达时，我较为巩固的根据地只有朝北七十余村，莘北十几个村和冠南部分地区。

    回民支队到达鲁西北根据地的时候，也正是鲁西北遭受连年旱灾，粮食极度缺乏的时期。从1941年起，鲁西北就发生了旱灾，1942年更为严重。而敌人则利用灾荒进一步推行杀光、烧光、抢光的三光政策，实行经济封锁，企图困死、饿死我抗日军民。回民支队马本斋同志在三分区召开的欢迎大会上说：“我们回支到这里，全靠汉回人民的支援和配合，只要我们军民紧密团结，一定会战胜眼前的困难，度过难关，夺得胜利，日本帝国主义的日子长不了！”回民支队的到来，使鲁西北军民的抗战热情受到极大的鼓舞。

    为适应新的斗争形势，地委和三军分区按照对敌斗争一元化领导的原则重新做了部署。回民支队负责南部地区，并组织莘朝地委，由回民支队政委张同钰任书记，分区其他部队负责北部地区，组成冠堂地区委员会，由赵健民任书记。地区委员会实行对敌斗争一元化领导，协调地方和军队统一行动。回民支队精简机关，充实连队，撤销了原三个大队的建制，改组为五个中队。经过整编，部队面貌为之一新，很快投入了保卫根据地的斗争。在三军分区其他部队的配合下，首先对盘据在冠东、莘北一带的国民党顽军齐子修部展开行动。1942年，齐子修趁日寇扫荡之际，派其薄光三旅占据了冠县桑阿镇，邵吉胜旅占领了油坊，单抗洪特务旅占据了风庄，处处与我为敌，不断对我根据地进行蚕食。为了消灭这股敌人，马本斋和赵健民同志反复研究作战计划后，认为敌人已盘据数月，筑有较多的防御工事，不宜硬攻，要引蛇出洞，在运动中歼敌，即组织回民支队，分区基干团、县大队、游击队几千人深入齐部油坊附近。敌知我来了主力，龟缩在围子内不敢出动，我就用追击炮向寨内轰击，龟缩在寨内的敌人迫于我强大的军事压力，没敢轻易出动。不久齐子修部趁我回民支队转移作战之机，不断派出小股部队对我根据进行骚扰、抢粮、抢牲口。马本斋同志掌握这一情况后，决定再一次给齐子修部以狠狠打击，即令三中队进驻敌人常常骚扰的一个村庄，同时布置县大队进驻另一村庄配合行动。夜间，县大队驻地响起枪声，原来一股敌人窜至县大队驻地抢粮，与我遭迂。敌误认为我回民支队远离，便调集兵力妄图吃掉县大队。战斗展开后，三中队按照布置，秘密绕到敌人侧后，突然发起攻击。敌人被前后夹击，顿时陷入混乱。这时，早已对这股敌人恨之入骨的群众，也纷纷拿起红缨枪，三齿镢参加战斗，一个营的敌人被我打得七零八落，少数侥幸逃窜的敌人，被前来增援的一中队歼灭，齐子修的副参谋长也被我击毙，此次战斗的胜利，使齐子修部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为打开莘县工作局面，马本斋率回民支队对盘据莘县境内的日伪军进行了多次战斗。马场是莘县伪军的较大据点，距莘县城仅八里，不断对我根据地边缘地区进行骚扰破坏。1942年11月，马本斋同志指挥三中队趁夜间秘密插入马场北三里处的焦花园，割断了据点通往莘县北的电话线后，即隐蔽在村头的几个院落。第二天拂晓，马场敌人出动三十余人查线，当进至焦花园村时，误认为电话线是被我群众破坏，就毫无顾忌的进村报复，当敌窜至村头时，我机枪班突然出现在敌人背后，隐蔽在村头院落的各班排也推倒院墙，出现在敌人面前，敌前后被我夹击，惊恐万状，仓惶举手缴械，将敌全部俘虏。为诱敌深入，马本斋同志命三中队将俘虏押至张鲁集一带，即率其他部队埋伏在距焦花园五里的大宋庄村头。下午莘县出动日军140余人，伪军数百人，沿徒骇河搜索而来。待敌进至大宋庄以东时，回民支队以重机枪向汉奸队扫射，并喊话：“中国人不打中国人！”伪军一看是我主力，顿时四散逃命。回民支队即用猛烈火力压制沿徒骇河道进入我伏击区的日军，当即毙敌数十名。日军遭我突然袭击，又见伪军回撤，顿时陷入混乱。一掷弹筒手在混乱中，误将炮弹倒装，引起炸膛，当场也炸死一些敌人，战士跃出工事，发起冲锋，追击溃逃之敌十余里。

    1942年秋，张鲁回民游击队和莘县七、八区游击队在距莘县西南二十余里的滑营村，突然遭到马场、十八里铺等几个据点二百余伪军的袭击和包围，回民支队闻讯后，迅速出动，以反包围从四面出击，这股敌人素知回民支队骁勇善战，还未交手，就四散溃逃，回民支队追敌数里，将敌全部赶回据点。由于灾荒，部队的粮食供给极为困难，为了减轻根据地人民的负担，回民支队以小部队的形式分散深入敌占区，一面相机打击敌人，一面开展征粮工作，三中队奉命进至南乐敌占区开展工作。他们了解到在县城东北十几里路有一个富裕的大村，但在敌人严密控制下，三中队决定从这个村庄入手，打击李铁山的气焰，开辟敌区征粮工作局面。部队拂晓秘密进驻村庄，在我讲明政策，指明出路后，伪村长答应给我们送粮，并安排吃饭事宜。正当开饭之际，南乐据点的伪军闻讯，认为是我地方区小队在活动，出动几十人闯进村里，三中队占领有利地形，以突然猛烈的火力，将敌一个班歼灭，余敌仓惶撤退。敌遭我袭击后，调动兵力前来报复，我遂主动撤离。敌扑空后将伪村长抓走，我再次返回村庄，在区小队的配合下，动员群众开展征粮工作。不久李铁山率一中队伪军，在日军配合下又向我扑来。我三中队得知敌情后，以一个排阻击敌人，另二个排抄敌侧后，一举歼敌数十人，俘敌二十余名，并打伤伪中队长，李铁山侥幸逃脱。1943年4月9日，回民支队五中队和莘朝边县大队在马场据点二里路的破楼村开展征粮工作，马场伪军外出抢粮遭我伏击，随后聊城、莘县出动日军二百余，伪军七百余，包围了破楼。我依据村落工事，连续打退敌数次进攻，并趁敌未形成合围，五中队一个班由村西北角冲出隐蔽村外，配合大部队突围，战至黄昏，该班从敌人侧后，以猛烈火力袭击敌人，我被围部队趁势勇猛突围，冲出破楼，在夜幕掩护下顺利转移。此次战斗，给敌人很大杀伤，沉重打击了日伪军的气焰。

    回民支队在打击齐子修、刘仙舟、李铁山伪顽势力的同时，还同冠县敌人作战。冠县城里驻有敌军一个小队，伪军、汉奸队近千人，日寇在这里加紧推行“治安强化运动”，采取“分割”、“囚笼”政策，修炮楼，安据点，挖封锁沟。他们西起冠县，南到馆陶卫河，东到堂邑，挖了一条横贯全县的封锁沟，限制、阻碍了冠北地区的抗日斗争的开展，为了顺利破坏封锁沟，回民支队决定先到路北拔除敌人两个据点。一天夜里，在马本斋同志指挥下，回民支队和分区基于团深入冠堂公路以北敌占区，攻打一个伪军区部所在地赵蝈，第一次由于敌人依仗围寨顽固抵抗，没有攻开，马本斋来到围寨前，亲自组织火力，挑选突击队员，在他指挥下，轻机枪一开火，打的敌人抬不起头来，我突击队一个猛攻，爬上寨墙，在回民支队强大的攻击下，寨内伪军支撑不住，一部份拼命逃窜，其余大部份缴械投降。攻打冠堂公路以北敌心腹区伪政权回寨据点，是回民支队攻坚战的成功战例。伪区政权所在地回寨，筑有工事和坚固的围墙可以据守，我回民支队，采用了一种“土坦克”的攻击战法，就是将层层湿被覆盖在方桌上，造成一个“土坦克”，挑选了特等战斗英雄贾福海，用背驮着直奔围寨南门埋地雷。冲锋部队配置在一路之隔的敌寨门对边，准备地雷一响即发起冲锋。敌人以密集火力封锁道路，“土坦克”照样前进。贾福海在南门埋设地雷后，即向敌人喊话，晓以民族大义，敌人吓的未等地雷爆炸就缴械投降了。回民支队和分区基干团在拔掉冠北两个据点后，1943年初的一天夜里，马本斋同志指挥部队攻打敌人二十里铺据点，这个据点遭我重兵包围攻击和进行政治攻势后，伪小队长带着炮楼里四、五十人也投降了。打掉二十里铺据点后，又发动群众平了四十多里的封锁沟，我抗日武装和县区干部可以自由过路开展工作，使南北根据地连接了起来。

    国民党顽固派石友三残部文大可，是回民支队在鲁西北的一个主要打击对象。这股敌人将碉堡岗楼一般建在距村庄很远的旷野里，吃饭喝水都强迫附近群众运送。马本斋同志抓住敌人布防的弱点，决定攻取朝城西北对我根据地威胁较大的一个碉堡群。这个碉堡群由分散在旷野的十几个孤立碉堡组成。马本斋同志指挥部队首先攻取居于中心位置的敌中队部中心据点，他调集司令部两挺重机枪和二中队三挺轻机枪，以强大火力压制敌人，并亲临前沿对敌开展政治攻势。在我强大攻势下，伪中队乖乖地缴械投降了。之后，我二中队押着伪中队长到所属各碉堡劝降，终于将这股敌人全部扫除，并拆毁、烧掉了全部碉堡。文大可又在我根据地边缘的申屯修据点，为了拔除这个“钉子”，回民支队在夜间秘密进入据点附近的李庄。第二天天刚亮，一百多伪军进至我伏击圈时，我突然发起冲击，当场俘敌三十余人，余敌四下溃散，申屯据点就此崩溃，再也没有修起来。1943年7月，回民支队还参加了冀鲁豫军区组织的朝南战役，经几天战斗，攻克敌据点碉堡七十多处，歼敌七百余人，取得重大胜利。

    1943年鲁西北已经连续三年大旱，根据地人民生活极为艰难，敌人吃饭亦成问题，经常窜出据点抢粮，甚至看到那个村烟筒冒烟，就去抢饭吃。回民支队抓住敌人这一活动特点，预伏歼灭敌人。一次，部队半夜进驻一个周围都有据点的村庄，首先在村外形成三角形埋伏，清晨即在村内伪装生火做饭，三个据点的敌人出来抢饭吃。当进入我伏击圈后，一排手榴弹，打的敌人抱头鼠窜。我部队四面出击，这一仗俘敌六百余人，缴步枪五百余支，机枪三挺。回民支队深入游击区、敌占区，采取游击战、麻雀战直至发展到攻坚战，沉重地打击了盘据在鲁西北的敌人，有力地保卫了我抗日根据地。在这同时回民支队还积极协助抗日民主政府开展工作，为渡灾荒领导群众开展借粮斗争等。张鲁集是一个五千多人的大镇，工作组协同中心支部，对镇上存粮情况进行深入调查，对被借粮户逐一排队摸底，研究了斗争可能出现的阻力和问题，尔后发动党员和积极分子进行宣传鼓动，选出借粮代表和领导机构。主要是宣传“借粮是歉借丰还，说到办到，只借屯积余粮，不借口粮和种子粮”。由群众代表出面和被借户协商。讲明：现在青黄不接，贫雇农眼看要饿死了，谁给你们种地，又是街坊、近邻，能见死不救吗？”你们的东西是叫日本鬼子抢去还是借给乡亲们度荒好等等。在广泛宣传的基础上，工作组和党支部研究确定了15户为借粮对象。一切组织好后，五个街一起行动，一个地方碰了钉子，其他四街都来支援，南街比较开明的地主郭绍太主动向借粮代表报出了借出的数字，与支部研究的数字差不多，群众比较满意。郭绍太的行动开了个好头，其他借粮户也开始报借粮数字，但也遇到硬茬。如西街地主安金学，把粮食埋了起来，又哭又叫，软磨硬泡就是不借。工作组和支部就组织群众与他开展说理斗争，他看拖不过去，拿出五口袋掺秕子的谷子和高梁，工作组和支部及时研究，决定不要掺杂粮食，原规定的借粮数字不变。并发动群众，在积极分子带动下涌进安家，支锅做饭。这一下，安金学沉不住气了，乖乖地按群众的要求拿出1500斤粮食。由于坚持不妥协的斗争，原来不愿借粮的地主，都急忙报出自己借粮的数字。仅3天功夫，就借出粮食13800多斤，救济了2千多人。饥饿的群众获得粮食，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为解救鲁西北的粮荒，冀鲁豫区党委还决定从收成较好的范、观、濮拿出3百万斤粮食支援灾区。但要把这么多粮食运到鲁西北，也是一个极大的困难，回民支队派出小分队，携带机枪进行武装护送，保证了运粮群众的安全。

    经过一年多的斗争，回民支队已经深深扎根于鲁西北这块土地上，与人民群众建立了密不可分的鱼水情。部队每到一地，群众热烈劳军，烧水作饭，送军鞋军袜，部队需要什么，当地政府和群众就支援什么。1942年冬，20多名回民游击队员编入回民支队，1943年春，又有150多名回汉青年成为光荣的回支战士，到了1943年秋，部队由刚到时的七八百人发展到1000多人。鲁西北的抗日斗争形势也发生了巨大变化，根据地扩大了，巩固了，敌占区缩小了，敌人只能龟缩于几个大的碉堡据点里，不敢轻易地向我进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