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筹建中，需要一警犬标本。而且专家提议，为了使标本逼真，最好选用一条年轻的活犬。因病退役的警犬菲生被选中了，它将成为博物馆惟一的标本。当警犬训练大队大队长把这个决定告诉警犬繁殖支队支队长杨肇斌时，他半天说不出话来，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菲生是条纯种德国牧羊犬，刚满 5岁，正值青年。它三个月大时开始受训，出刑事案件现场40余次，发挥作用 36次。最漂亮的一次是1997年8月19日，密云县东邵渠乡发生一起两人被杀的特大案件。菲生嗅了嗅歹徒留下的血足迹，就向北追去。一路，菲生表现得十分坚决，把侦查员径直带到了离中心现场1600多米外的高各庄村北路口，把作案后惊魂未定的犯罪嫌疑人抓获。
菲生退役是因为去年在音响训练中出了意外，它受了近距突然巨响的刺激，暂时不能再工作，交给杨肇斌治疗。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菲生已经从开始不敢离开犬舍，进步到能和杨肇斌一起散步了。杨肇斌对菲生很有信心，相信它会重新回到工作岗位。谁知 ......
杨肇斌回来，默默捧着菲生的头。菲生孩童似的眼神看着他。他想把残酷的消息告诉它，话没说出口，泪却淌了下来。
菲生被带走，是2001年4月16日上午。它不肯跟北京动物园兽医医院的医生走，杨肇斌只好亲自送它。一路上，菲生依偎着他，他不忍看它，他感到自己是在做一件出卖朋友的卑鄙事。
到了动物园，菲生被领到一个大笼子旁，杨肇斌发口令让它进去，菲生仰头不解地看着他。他只好把它拉进去，颤抖着手锁它的时候，它的头拱进了他的怀，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哀鸣。
“咣当 ”一声，门在杨肇斌身后关上了。他头也不敢回，疾步离开。 “用喂吗？ ”饲养员问。
“不用喂，明早空腹做标本。 ”兽医答。
声音很小的对话，却让杨肇斌听见了，控制了半天的泪终于忍不住了。他跑到水龙头前，拼命地洗脸......
杨肇斌恨自己的懦弱，也是条汉子，怎么就......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眼泪就是止不住。警犬是刑警的忠实战友，它们随刑警共同经历过无数次风险，枪一响，它跑在主人的前面，要倒它先倒......
晚上，杨肇斌独自坐在家里难过。晚8点半，妻子下班刚到家，他就拉着她到了超市，选了一袋犬粮，又坐出租车奔到了动物园。他直奔笼子，
妻子帮他去找拿钥匙的饲养员。离笼子还老远，菲生就叫起来，它知道他来了。菲生想扑过来，却被无情的铁链拖住。妻子擦着汗跑回来，找不着拿钥匙的饲养员。菲生在笼子里叫，杨肇斌在笼子外边哭，妻子流着泪劝他。
第二天一早，解剖医生在菲生的笼子外，看见了半袋犬粮和一大堆烟头。
大剂量麻醉药被注射到菲生体内。一个小时后，医生去观察菲生，大吃一惊，菲生的眼睛依然顽强地睁着，并四下寻找着什么，这个剂量的麻药足以使一头老虎休克了。医生不得不第二次注射同剂量的麻药。
......
博物馆开馆那天，谁也没注意，一个人蹲在已经成为标本的菲生面前垂泪，是杨肇斌。他轻轻抚摸菲生漂亮的皮毛。还是他熟悉的黑背黄腹，还是那两只永远直立的耳朵，还是那个活灵活现的机警形象。只是，它已不能叫，不会动了......（原文刊登于《人民公安》杂志2001年第15期）
警方否认功勋警犬活体做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