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5月31日,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一个难忘的日子!
风和日丽,艳阳高照,在广袤的泰莱平原上,泰山山麓南面北集坡镇一个叫丁家洪沟的小村庄。这就是我的老家!
我和专程从乌鲁木齐相约而来的宋铭宝叔及从宁波赶来的李建华表哥来到村子的西口,然后直奔矗立于马路南面正兴大夏内宋均昌三老爷的“泰安市建筑安装有限公司”办公室。三老爷只不过比我年长三岁多,但爷孙辈分不可僭越。他为我们沏茶递烟、嘘寒问暖,用亲切的乡音没完没了地与我们念叨家乡情、家族事......一张宽大的“老板桌”上放着一个地球仪,一个插件上插着两面小旗帜:国旗和党旗!这正兴大厦是前些年落成的,位于北集坡中心位置、八层建筑、也是方圆几十里的地标建筑。我记得十几年前铭科叔在北京与我感叹道“看来我们老宋家的风水都让你贵昌大老爷和你爸爸铭箴哥占尽了,这几代老宋家难出人才了。”
但是,老天有眼!不是说“时势造英雄”吗?中国在前无古人的改革开放历史进程中,呈现出了许多把握了时代的英雄。三老爷堪为其一,!他从一个泥瓦匠小敲小打,凭着自己的勤劳和智慧,历经坎坷、一步一个脚印紧跟时代的步伐成就了一番事业。这座正兴大厦就是他智慧与血汗的结晶。如今成了泰安市的知名实业家、人大代表,事业有成,一系列桂冠加身。他的成功不仅靠硬拼硬打、手抬肩扛,他还十分注重理论知识的学习,那几年还专门去清华大学学习企业管理,前些年还考上了高工职称,时不时地被大学聘请去讲上几节课。他虽然仅是初中文化水平,但善于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敏锐地整合相关要素,来实现事业的不断发展。如今事业成功了,对洪沟宋氏家族照样情深意浓,为祖宗立碑树传编撰谱书常以指导并付诸于实际行动;。他与族人不论辈分,均以礼相待。从其子铭源叔、铭然姑的待人接物便可见一斑。如果不仅从家族辈分的角度看,单从社会地位、经济实力及人品风范等角度来看,均昌三老爷堪称此历史阶段洪沟村我宋氏家族当然的掌门人。是今天老宋家新时代典型的代表人物和一面旗帜,同样让我们引以为豪!
有时,他除了与我们谈家族事以外,还对近代史、现实的经济、社会问题高谈阔论,那是一套一套的,真正体现了他具备很强的“软实力”。
在三老爷等人的带领下,我们一行人分乘几辆车出发。去拜谒始迁祖宋志学,同时也为英海老爷爷(均昌之父)扫墓。
我们沿着一条东西朝向、绿树成荫、波光粼粼的河边行驶,三老爷介绍说这条河就叫“洪沟”,我们的祖先沿河而居、辛勤耕耘、繁衍生息。两岸除了我们村丁家洪沟外,还有沙家洪沟、陈家洪沟、王家洪沟等等。它们离泰安市区近二十华里。村名是历史的一个特殊符号,比如我们村里目前并没有姓丁的了,而宋氏成了村里体量最大的姓氏。这一带被规划为泰安市南的高新区,其规模等在本地均属于较高水平。我们村和附近许多村落有的正在拆迁、修路、面目全非了,有的已经完全不复存在了。不少族人和村民都叹息:“以后再也没有“回老家”的概念了。”
然而社会的发展和进步是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众所周知,中国目前已经跻身世界大国,经济、社会取得了翻天覆地的进步,其标志之一就是城镇化的高速发展,城乡人口结构发生巨大变化等。眷念故乡是人之常情,社会发展又是大势所趋!难得两全啊!且将眼前景象看作“旧貌换新颜”吧!
我们继续驶往坐落于附近的兑臼村辞香岭公墓,去拜谒我们丁家洪沟村宋氏家族的始迁祖宋志学。驶入乡间小道,只见一片片花生地冒出绿叶,远近阡陌相连的麦地挂满沉甸甸的麦穗,一派丰收景象。举目眺望,那是即将竣工的京沪高铁高架桥,由南向北,巍然耸立,颇为壮观。听说来月即可运行,京沪间客运只需要五个小时。突然“呜呜呜”的汽笛声响起,一辆绿皮列车自北向南疾驶而去,这是中国几十年前的京浦线,它就在我们的村子附近。
我驻足凝视着远去的列车,听到车轮与铁轨咣当咣当的撞击声,直到它离开我的视线,我的思绪仿佛被带到了几十年前的那个月黑风高、倾盆大雨之夜:
一个身背驳壳枪的青年正带领十几个小伙子从高粱地里蹿出来用铁镐、锄头紧张地撬扒着眼前这段铁路上的几根铁轨,之后扛着就迅速开跑,消失在夜色中。第二天就听说日本鬼子的一辆军车在此脱轨,几节车厢也爆炸了,火光四起,陷入一片混乱.
那身背驳壳枪的青年是谁,那不是宋铭箴(宋筱蓬)吗?他就是上世纪40年代老家丁家洪沟村我的父亲呀!在民族危亡的抗日战争时代,他与比自己大一岁的同村族叔宋贵昌(宋克仁,我称为大老爷)大老爷毅然决然地参加了共产党,走上了抗日救国的人生道路。那时他是泰西军分区武装部长,在艰难的条件下带领民兵锄奸反霸,为作战部队提供兵源及物资等各种保障并采取多种形式打击、袭扰日寇与伪军。他们的光辉足迹留在了家乡,成了家乡人民尤其是宋氏族人赞不绝口的美谈与,他们的人生经过枪林弹雨、千锤百炼的洗礼。新中国成立以后,担任了共和国的省部级领导,他们是我老宋家的骄傲,更是我们中华民族的骄傲!
我的爷爷宋来昌(昌字辈)拥有土地三十余亩(大亩),是村里最大的地主,家里还雇用了几位长工同住于大院里,主雇关系和谐相处,是十里八乡皆知的开明人氏。爷爷奶奶生了铭字辈的父亲铭箴、二叔铭竹与姑姑铭淑(铭字辈)三兄妹。记得80年代桂琦大哥(我们是桂字辈)与我谈及他们名字时,方知爷爷用心良苦:取“箴竹淑”为字尾其谐音为“珍珠树”,寓意子承父业、家运大富大贵、大吉大利。不能不说这当然是中华文化的一个具体体现!
到了上学年龄,父亲与二叔、大老爷叔侄三人乘座一辆马车径往泰安城念书,(今天看来,大有乘大奔之气派了)他们先是就读泰安二小,之后父亲与叔叔考入育英中学、大老爷考入泰安三中。叔侄三人身处孔孟之乡又受家风熏陶,均勤勉攻读,学业一直优秀。正是他们在泰安城念书期间也逐渐奠定了他们的世界观并决定了他们一生的命运。
抗日战争前后,中国共产党在山东省的活动非常活跃,地下党渗透到了各个领域。学校的地下党宋香山老师注意到了这三个品行端正、上进勤学的学生,经常以师生关系与宗亲关系(自殷商以来,山东具有“无宋不成村之说”)向他们宣传爱国主义思想与革命道理,尤其是抗战爆发后,家乡沦陷、目睹日寇残酷的暴行,更加激发了他们的爱国热情。经过组织上的考察,1938年,父亲与大老爷根据党组织的安排,于家乡附近开设了一个“小卖店”作为党组织的交通站,负责搜集信息传递情报、安顿接送过往人员等等,从此开启了他们的革命生涯。
一个月明星稀之夜,小卖店周围人嚷犬吠,一片混乱,七八个来历不明的“土八路”手持短枪冲进小卖店吵吵嚷嚷地将父亲与大老爷二人五花大绑不知带向何方。第二天村里村外乡亲们沸沸扬扬:“不得了啦,不得了啦,昨夜小卖店被打劫,贵昌与铭箴被土八路绑走了。”事后的下落不明,一时间让两个家庭亲人们心急如焚、不知所措。可想而知,那个年代,处于京浦线的泰安地区形势非常复杂,沦陷区的日伪政权为非作歹,各种势力帮派犬牙交错;此时的八路军一一五师一部(686团)则刚刚来到鲁西南地区开辟根据地,他们衣衫褴褛、操一口南方话,老百姓避之不及。说他们被八路军绑走了,当然顺理成章啦。不久,二人已在根据地的中共泰西县委财政科“上班”了!(泰西是指泰山以西的泰安、肥城、宁阳等八个县)。他们被“绑架”原来是党组织巧施的一场苦肉计,若不采取此非常手段,通八路之罪必然祸及家属们,那遭遇,是可想而知的了。
县委机关座落在南寨一带,就是普通农村里的几间民房而已,根据地的抗日斗争建设和发展,在党的领导下艰难地推进。父亲与大老爷翌年(即1940年)同日由宋香山作为介绍人,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我俩虽系叔侄辈,出生年月几相同,幼年日日共嬉戏儿童世界乐融融,明媚春光放风筝,立秋雨后捕蝗虫,隆冬盼得春节到,新衣拜年爆竹声.我与筱蓬既有叔侄之情,又有战友之谊”(摘自宋克仁《忆筱蓬》)他们叔侄二人同日参加革命、又由同一个人介绍入党在九死一生的枪林弹雨中不断受到党的教育与培养、坚定共产主义信仰,迎来了新中国的成立。文革后大老爷担任了国家商业部副部长、父亲担任了贵州省副省长。
再说说俺的二叔。爷仨当时同在泰安城读书时,就处于近代华中、华北等地是受基督教影响甚深的地区,家乡一带也不例外,二叔不知遇到什么鬼使神差,偏偏被基督教拉下水,成了一位虔诚的教徒。大老爷以长辈的身份与父亲共同开导教育他:“眼下民族危亡国难当头,必须拿起武器抗击日寇,方为有志青年之责任与担当。”非但无果,反被二叔一套套什麽耶稣拯救人生、是万物之主之类走火入魔的话语堵了回来。家乡人说:“二叔自幼聪明伶俐、通情达理、惹人喜欢。”故被爷爷所溺爱,说弟兄二人将来就他能够有出息!
有一次父亲趁着夜色潜回到家里,再次苦口婆心地劝说二叔放弃基督教信仰,其结果仍然是八头牛拉不回来,继而父亲只得依“长子为父”(此时爷爷已故)家法将二叔吊在家中梁上,奈何二叔“视死如归”就是不回头,父亲情急之下掏出驳壳枪威逼:“别信什么耶稣!跟我干八路去”,一通呵斥之下吓得奶奶跪下给父亲求饶,砰砰砰......村外传来枪声,村民都习以为常了,一定是“有情况”,于是贵昌大老爷迅即翻墙冲进我家里拽着父亲就跑出村里,消失在月夜中,我们两家仅一面土墙之隔,其间还刨出了个凹口,人轻易就可以翻过,成了个“应急通道”了。二叔一直信奉着基督教、在泰安城名气不小。新中国成立后,父亲与家乡的老少爷们与二叔谈及年轻时代的道路选择及信仰话题时,他要麽感到追悔莫及、要麽就是长吁短叹......
“到了、到了、目的地到了”,我在朦胧的回忆中被三老爷敲击车窗声惊醒。
我们到达了“辞香岭公墓”,它是地方民政局最近开发的陵园,占地约200亩。炳昌大老爷、其昌二老爷也相继到达。
我首先看到英海老爷爷的陵墓,它五米见方三面由汉白玉石相围而成,南面供祭奠者进出,正中是墓碑。
解放前,他老人家在村里也是个能人,好打抱不平也管点事,担任个“地保”,据说相当于现在的安保经理,负责维护村里治安。老人们都说:“那些年贵昌大老爷与父亲几次从根据地潜回老家时,是英海老爷爷冒着危险偷偷掩护着他俩的。”此举除了由于都是宋氏同族因素外,难道他没有朴实的民族气节与正义感起作用吗?1984年,阔别家乡40年的父亲回到老家,还特地去英海老爷爷府上拜望他、爷孙共同回顾那沧桑的岁月.....
面对英海老爷爷的陵墓,我赶紧向老人家三叩头、跪拜上香。稍倾,我和铭宝叔立刻看到了紧北面一片松树、白杨树成荫的树林下,竖立着一块高约1.7米、宽0.8米的石碑,我们跃步而去,石碑上赫然映入眼帘:自上而下雕刻着“始祖宋志学之位”之石碑!碑额上一个“福”字,稍下从左至右写着“万古流芳”,碑的右面自上而下写着:世居于丁家洪沟村 故后葬于东南宋家林 因开发区征占 于二00六年四月十八迁于此。
我是60岁的人了,此刻也禁不住全身热血沸腾、激动万分!是啊,这一刻我与许多族人期盼已久了。我和许多族人们(尤其是远离故乡的)平常在意识和情感上不都在认祖归宗吗?此碑不正是我们梦寐以求的实物形态的存在吗?
在中华民族上下几千年发展的历史长河中,以家族为单位的变迁和发展,是整个中华民族发展的有机组成部分,其荣辱兴衰无不与国家的命运紧紧相连。甚至有的家族某一阶段的历程还可以成为整个社会这一阶段历史发展的缩影。今天缅怀我们宋氏先祖,就是以本宗族史作为切入点重温民族历史的一隅,“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就是要学习和继承他们勤劳、智慧、善良以及民族大义的优良传统和作风以激励族人后辈们奋发向上、报效祖国!
我抚摸着牌位、凝视着“始祖宋志学”几个字,我的思绪进入了时空的隧道:
他于清康熙年间生于山东莱芜水泊集宋家埠,(目前水泊集无法考证,但确有宋家埠。“不到黄河心不死”,我决心一年内亲去宋家埠探个究竟!)家境贫寒,娶张氏、生五子。封建社会的旧中国,以男耕女织为主的生产方式,生产力水平十分低下,一遇天灾人祸,百姓就流离失所、饥寒交迫。始祖是千万个百姓之一,那一年他遂携子带妻张氏外出谋生,终来到泰安县丁家洪沟村,投于大户胡姓人家(现在村里仍有胡姓,我认识胡中兴,他在贵州工作,退休前是贵州省政府副秘书长,)做长工,日子渐长,人皆勤劳,遂渐置宅基、田产,落户于兹,繁衍生息至今凡300余年。因为始祖宋志学之前的源流目前无法考证,所以现在我们称之为始祖;又因为他从异地始迁至丁家洪沟落户,也称之为始迁祖。他留下有财、有富、有望和有道四个支系至今至桂字辈的我已有18代了,其后人除多数留山东外,许多在全国各地开枝散叶,如云贵、新疆、陕西、京津沪、两湖、广东等地;甚至还有的远在海外各国,如美国、加拿大、新西兰等等。目前我族有1000余人之众,可谓人丁兴旺、枝繁叶茂。他们都在各个行业为国家的现代化建设和人类的进步事业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我的思绪没有尽头,因为了解老家的事太少而深感遗憾。(桂琦大哥曾经说我只是了解冰山一角)但是我们老宋家我见过的几位爷爷辈的却使我深深地铭记:
老四爷爷宋英全、大老爷宋克仁、二老爷宋玉昌三老爷宋庆昌;大老爷宋炳昌、二老爷宋其昌三老爷宋均昌;四老爷宋宪昌、二老爷宋盛昌、三老爷宋根昌、宋高昌等等。有意思的是,我有五个铭字辈的叔叔都叫宋铭军且个个比我年纪还小。家乡人说这是因为“大户生子多、辈分往下掉”之故吧!
突然,我听见身后传来招呼声:“建新!你是建新吧?”(我的原名宋建新)转身望去,是三位与我年龄相近的妇女。她们一定也是来祭祖,只是稍晚来了些。面对我像似老熟人般乐地乐呵呵地打着招呼。我随即问道:“我应该怎样称呼你们呀?”她们笑眯眯地几乎异口同声说道:“姑奶奶!姑奶奶!呵呵”我不加思索,也不犹豫地、开心地对三人说“三位年轻的姑奶奶,您们好!”大家一阵欢笑过后,才知道她们是炳昌大老爷的妹妹庆云、庆爱、庆梅。
炳昌大老爷从一旁聚过来,他还是老样子,随着岁月的流逝,自然显得苍老多了。第一次见他,是上个世纪70年代了,那时他来到贵阳父亲的家,三十多岁,黝黑、朴实而敦厚的一张脸,与父亲坐在一起聊天。爸爸教我称之为大老爷,我只知道大老爷是北京的贵昌大老爷,属爷爷辈,此人显然比父亲还小十多岁嘛?咋的?但我仍然即遵父命叫了声“大老爷”父亲同时也向屋里一位客人介绍:“这是我家族的一位叔叔......”。看来不管人的地位与财富如何,这辈分总是永恒不变的!(俗话说:辈长在把上)
炳昌大老爷是七十年代支援三线建设来到贵州六盘水矿务局工作的,一干就是十几年。我们也就成了“老熟人”。大老爷还是那张和善的面孔对大伙说:“那时建新才这么高”。他用手比了一个高度。斗转星移,这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他现在有了孙子,也成为真正的爷爷了!
铭宝叔上个世纪90年代一家人来过广州我的家,我们较熟悉。在广州时,我们对于续家谱的事一拍即合,如今十几年过去,我们又相约在丁家洪沟、聚在始祖宋志学牌位前,决心把未尽的事业完成。由于历史和通讯等原因,我不知他是何时去的乌鲁木齐,只知道他几十年以自己的一支笔辛勤耕耘,当了一名《中国商报》记者站长,出版了不少书籍。他每去北京总要去看看大老爷,大老爷在京病危时他几次来电话请安。这次我才知道他连他自己的父亲——寿昌三老爷都没有见过,他爹怎么去世的也不太清楚,让人听着怪心酸的。愿不得昨天在村里见着个老奶奶,谈了涉及自己家的往事,才几分钟,他竟然黯然泪下。
建华表哥这一阵可是忙坏了,他作为专业摄影师为我们照相。表哥一家几代都是丁家洪沟的,我们是亲戚,他的奶奶是我的姑奶奶,也就是贵昌大老爷的姐姐。但是他们李家与宋家的关系远不止这些。我是说不清理还乱,他的父亲李玉林(现名李斌)表叔抗战胜利后就是解放区的党员区长,他参与抓捕、枪毙了不少汉奸、还乡团,其中还有宋铭霑(我的大爷、原是共产党的区委书记)。日本鬼子被赶跑了,伪政权也倒台了,共产党的基层政府隆重地向抗战的军属家庭慰问,父亲的家里、大老爷的家里都颁发了[军属证],并分别给两家赠送了[投笔从戎]及[群英第]两块匾额,挂在家的大门口,好不气派啊,这是两个家庭也是全村乡亲们的光荣与荣誉啊!然而,好景不长,山雨欲来风满楼。国民党反动派无耻地发动了内战,山东即国军进攻的地域,家乡地处交通干线,难以幸免。胡汉三回来了、还乡团回来了!他们摧毁红色政权、抓捕共产党员及家属,大有黑云压顶之势。在党组织的安排下,父亲背着驳壳枪,带着警卫员将两家军属老老少少二十几口人星夜转移至几百里外的聊城地区,兵荒马乱的场景下,玉昌二老爷在这支“逃亡队伍”中帮助协调内务,父亲则探路、随时对可能的突发事件作出反应。铭枢大叔回忆到:大哥骑着马不时指挥大家行进方向、枪声响起时,似乎子弹就从耳边飞过,有一次前面来了带着武器不明身份的一哨人马,父亲即前去跟他们交涉,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随即相安无事各自赶路了。他们总算平安到达了聊城这个临时大本营,一住就是一年多,待战场形势出现反转方回到泰安老家。可是两个家庭的那两块匾额已经被还乡团砸坏了,之后形势稳定了,政府又重新制作了一块,以志永恒的纪念!
我在贵昌大老爷家见过李斌表叔,他称大老爷为舅舅、叫父亲为大哥。离休前是宁波副市长。他家的事这次听建华讲了许多,也够写本书的。我只是想到昨天根昌三老爷、铭玖叔等亲友请我们一行吃饭前,人们听说有建新参加,就都犯嘀咕,不愿来。后来确认是宋建新而不是李建新,这才解除误会。原来李建新是我们村现任支书(李建华的堂弟),因为不近人情等所以少有人喜欢他!这才闹了个小笑话。
三老爷、铭宝叔和我在始祖牌位前轮番留影。我不舍地抚摸着牌位、凝视着“宋志学”三个字。说到今天我洪沟宋氏家族的“凝聚点”,她对我家族来说应该具有整体代表性而不仅是局限于单个支系,她的象征意义应该大于实际意义,她应该是一种实物形态的物质存在(比如祠堂、牌位、墓碑等等)而不只是某种抽象的、精神的,从而达到让后人铭记祖地拜谒先祖寄托哀思的效果。
今天,我来到辞香岭“始祖宋志学之位”碑位前,凝视并抚摸着她,她不就是这个众望所归的凝聚点吗?有了这个凝聚点就可以形成我族的凝聚力,怎能让人不激动呢?我们曾经感到许许多多的失落,在这一刻不是得到了充分的精神满足吗?文化大革命中,我们的祖坟与中华无数历史文化遗产一样被红卫兵毁于一旦、荡然无存,历史就是这样如此无情,不堪回首!在二姑奶奶的指点下,我在始祖碑前跪拜、烧纸、上香、三叩首:“志学祖宗在上,您的后人建新来了,来叩拜您、感谢您为我们洪沟留下一脉兴旺的宋氏后人,香火不断,为我们带来生命,请您在天之灵安息吧!”祈祷毕,我仔细看到位碑一圈的泥土与此地的不同,桂琦哥昨天给我说是三老爷特地从原来我洪沟宋氏慕地“宋家林”掘来两卡车泥土,来为立碑奠基用的。以显传承、慰藉始祖的精神。三老爷可谓用心良苦,他的此举使我对他又凭添了三分敬重。何止如此,紧接着三老爷指引我们走遍“辞香岭”后,又返回到始祖碑的正北面,指着一块约十米长宽的地对我们说:“此地林荫环绕、坐北朝南、北高南低、东西两侧凸起,如同龙椅的一对扶手,真乃风水宝地!但是地价需要好多万元,如条件成熟则将始祖墓迁于此龙椅之位,对光宗耀祖、彰显后裔,不愧为好地势。”三老爷呀,若干年以后不知道有多少宋氏后人为你歌功颂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