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冀鲁边,回望南下路(刘集中之子/刘金平)

鲁汉阳光 发表于2019-12-02 08:4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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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年4月,我与郑伟强同志不谋而合,相约赴祖籍故乡,寻访70年前,革命前辈离开的冀鲁边;回望南下路、重温激情燃烧的岁月;我们,夕阳正红,桑榆非晚,继续革命——向前!

  4月22日晚上出发,线路:杭州—德州—东光—吴桥—宁津—乐陵—德州—杭州。

      4月24日早晨,华北大平原,火红的太阳,照亮德州火车站红色大字,呈现在眼前的车站广场,宽阔靓丽,旧貌换新颜。这是被誉为太阳之城的德州——我的故乡。

一、南下干部二代寻根问祖

  我们决定先到河北东光县。郑伟强祖籍郑庄。东光县与吴桥、南皮、盐山等河北县市,抗战时,都属于冀鲁边抗日革命根据地(后来的渤海区)。

  坐上公共汽车一路往东,沿途,碧绿的小麦,长势旺盛,像一望无边的滚滚绿海。公路边,一排排高高的白杨树,迎风舞动,像欢迎我们这些杭州远方来的不速之客。

  到了东光县—郑伟强的祖籍地下了车,就看到汽车站和火车站,一副老旧模样。打听“郑庄”在何处?据老乡说,这附近有三个郑庄,哪个才是呢?郑伟强母亲交代过,郑庄离县城5华里。据此断定,东边就是。*坐上一个王姓司机小车,不一会儿,右拐弯就看到郑庄的兰字白底路牌,往里行,接着又看到村委会党支部的牌子,大门紧锁,门口墙上贴着工作人员值班姓名电话。“哦,有俩同姓同辈的!”郑伟强高兴的叫了一声。手机电话通了,找到了。哈哈,来啦!是同辈兄弟、村委主任、支部副书记。好欢喜啊!

  接着,转了个小街,又找到这次要见的堂叔家,千里迢迢来寻访,到家啦!

  在堂叔宽敞明亮的砖瓦房里,郑伟强打开小包,取出厚厚的郑家家谱,与堂叔家里的家谱对接,谈历史话家长。说到他父亲郑灿伦70年前,20岁刚出头,随军南下,一晃就是三代人了。郑伟强生在杭州、长在杭州,第一次回乡认祖归宗,不易呀!

  郑伟强的母亲今年88岁了,杭州人,杭州刚解放就参加了革命工作。早些年,曾经与丈夫郑灿伦来老家探亲。她告诉伟强,那一次,一件事印象太深了。他们住下的第二天一早,看到伟强的祖父跪在天井里,面朝南方,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事后,弄清了,是天长日久,老人思念儿子心切,多年不见,愿上天(天为大)保佑儿子在千里之外平安。太深太久的苦苦思念似乎已成习惯。老一辈就是期望用这种朴素的举动来感动上天,保平安。

   伟强退休后,母亲嘱咐他,一定要回乡认祖归宗,不负祖辈的夙愿,接续红色老区的好传统。

   这次愿望总算实现了。一时间,老一辈、同辈、在广西的,在北京的,天南海北,通过互联网,都联系上了,越聊越热闹。

   郑家人,老一辈跟着毛主席共产党闹革命求解放,是一代英豪。后代个个有出息,干得不错。红色土地希望在明天。

   时间很紧,尽管有十年部队历履的高龄叔叔,一再挽留小辈老兵侄儿,郑伟强还是依依不舍地告别。“叔婶再见!父老乡亲们,我们还有事要办,时间很紧,再见吧!后会有期。”

  好心的王姓小车司机说:“顺路你们去看看东光新县城吧!”就载着我们绕到新县城里,沿着宽阔漂亮的大马路,转了几个大圈,噢!这是东光新县城(火车站那里是旧县城)—一派繁华的现代化文明新气象。司机老王有点自豪地说:“我们县2018年脱贫了,还被评上绿化文明城区。咱革命老区终于好起来富起来了。”(可遗憾的是,郑庄傍边有一家化工厂,排放出来的恶臭气,令人窒息。村民说,是唐山迁过来的,向上反映没用。环境污染,害死人啊!)

  4月24日一早,广袤的大平原,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周边房屋林木被涂上一层靓丽的红色,令人神清气爽。我们来到路边繁忙的小吃店,品尝了家乡的豆腐脑,郑伟强还特意要了只两合面窝窝头,美餐一顿。

二、去乐陵,喜看故乡换新颜

  早餐后,我们坐上一辆微型面包车,直驶德州转乐陵(此处虽然到乐陵较近,但不通公交)。不久,车行的路边,广告牌上写着“杂技之乡吴桥欢迎你”字样,久闻大名,头次谋面。司机说:“吴桥到乐陵更近,有公交车。”于是,我们就从吴桥乘上公交车,到宁津去转车。

  去宁津的路上,坐在前面的一个老乡一边自我介绍说,他是贫农,至今不富裕,主要是此地单一产麦子和玉米,虽然小麦亩产近千斤,玉米亩产也有两千斤左右,可是其他产业很少,全面发展慢,处于落后状态。贫困县的帽子还没摘掉。

  我问他,集体合作和单家独户干,哪个好?他说:“当然还是集体合作力量大,凝聚力强,抗风险能力大,好!”历史经验证明,小农经济没有前途,组织起来力量大,走共同富裕的集体化大道,民心所向,是必由之路。期盼宁津革命老区快脱贫。

在宁津很有气派的汽车总站,一眼就看到蓝色车身、“乐陵公交”标志的车,干净漂亮。司机正擦洗车身,当我们说明去参观“冀鲁边革命纪念馆”时,司机顿显热情,说:“到乐陵,下了车,转2路公交车就到了”。车一路往前行驶,一路欣欣向荣的城乡新貌。

乐陵,50多年前,我曾经短时间在马颊河畔善化桥学校生活工作过的地方,流传着很多革命故事、难以忘怀的红色热土。

如今,我乡音未改鬓毛衰,喜看城乡旧貌换新颜。原先只有一条黄土路大街的老县城,一座美丽的现代化新城拔地而起。旧县城后面荒凉的深湾沟变身漂亮的元宝湖。尘土飞扬的泥土路变成花木繁盛、四通八达的宽阔马路。就如走进大花园的迷宫。

三、参观冀鲁边革命纪念馆

  果然,到了乐陵,转乘2路公交车,很快就到了馆门口。下午开馆时间没到,按德州市委党史室张主任的预先告诉,我给乐陵市党史室宋主任打了电话。过了一会儿,他百忙中特地赶到馆里,热情地亲自带我们参观讲解。

  进入馆区,巨大的牌坊,上书有四个大字“枣乡红韻”。往前,一块巨大的黑白美丽花纹的似泰山石上,雕刻着徐向前元帅的题词“艰苦奋战冀鲁边”。再往前,馆正门上方是迟浩田将军的题词“冀鲁边革命纪念馆”牌额。整个馆区显得朴素庄重而威仪。

  进入馆内,宋主任从头到尾详细的讲解、重点的提示,使我们对当年冀鲁边革命抗日根据地军民艰苦卓绝的斗争、伟大贡献,有了深刻印象和认识。当年冀鲁边烽火遍地,日寇猖狂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日寇在宁津县实行残忍的铁笼合围,形成“抬头是碉楼,迈步是封锁沟”的人间地狱;日寇在乐陵县制造了惨绝人寰的“大孙庄惨案”;在德县,日寇猖狂的大扫荡,制造了许多像雨淋店那样的血案。我的前辈,有的被抓被关,受尽酷刑折磨,有的牺牲在战场。日寇在整个冀鲁边地区犯下的滔天罪行,罄竹难书。但是这些法西斯匪徒最终也没有逃脱其灭亡的可耻下场。

  参观中,国民党爱国将领宋哲元(冯玉祥部下)的抗日事迹引起我的注意,他是乐陵人,早期奋起抗战,组织大刀队,夜袭长城喜峰口砍杀日寇有名。抗日歌曲《大道进行曲》就是据此创作的。人民会记得一切爱国人士的。

  解放战争进军路线图给我很深的印象。图片资料显示,数十万英雄的渤海区儿女,不止是南下江南、苏、沪、浙、闽,还征战东北、大西南、大西北,足迹遍及祖国大地,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

  时势造英雄,烽火冀鲁边大地造就了一代英雄儿女。我们后代人为英雄的革命前辈和故乡人民而自豪和骄傲!

  参观让我们上了一堂具体生动的党史革命史课,是心灵的洗礼。

  我看到了曾经熟悉的革命前辈和烈士的名字图片。宋主任介绍说,从边区出去的老将军和老干部后代有不少来寻访过,南下三支队司令员周贯五中将(曾任浙江军区司令员)72岁的儿子,去年就来访过。参观后,他说:“真是触动心扉,感概万千哪。”

  许多珍贵的历史文物图片,再现了艰苦卓绝的烽火年月,特别是看到牺牲的已去世的和健在的革命前辈的事迹图片,心灵为之一振。抗战时期我父亲的老战友、纵横杀敌、威震敌胆的德县(现德城区)九区区长兼武工队长张龙(解放后任德州市委领导)等,令我肃然起敬。

  我伫立在抗战时期二地委书记何郝矩老前辈的相片和简历前,驻足良久。何老少年离开四川老家,投身革命奔赴延安,又东下太行,辗转华北,战斗在冀鲁边。我父亲在自传中说到“联四庄”(时庄、李明岗、张集、刘玉台)我家挖的地道时(我家是县委所在地),在残酷的日军大扫荡中,县委(丁学风王学武刘子光)地委(何郝矩)等领导,经常在里面隐蔽开会,研究反扫荡对敌斗争,发挥了很大作用。其中说何郝矩同志就经常在此住留。

  巧合的是,七年前,我竟与远在成都、心仪良久、素不相识的何老联系上了。他不但亲笔回信,寄来他的长篇著作《霜天晓月》和诗集《澄愚集》,还亲手题诗,追念我去世的父亲。足见何老对战斗年月革命同志的深情厚谊。

  阅读了他描述革命历程、特别是烽火冀鲁边的生动细致的诗文,深受感动。说到何老,宋主任说:“我们去年还与他联系过,近百岁的老人,挺好的。”

  我久未与他联系了,遥祝何老健康快乐。冀鲁边(德州)老区人民永远铭记你和革命前辈的历史功绩。

  7年前,何老在女儿和秘书陪同下,曾经到过杭州,住在西湖边“新侨饭店”,邀我前往,幸会并留影。这是后代人与革命老前辈,两代人之间一次跨世纪的难得的会面。

四、拜访抗日老前辈

  当晚,我们去拜访94岁的抗日离休老干部、我的堂叔苏学明(原名刘吉勤)。打听到他的住处,在位于乐陵市元宝湖岸边的湖滨路市委宿舍。沿着彩灯璀璨的美丽湖岸,到了他家大院。老人在屋里就听到我叫门的声音,喊着我的名字,缓步走到门口迎接。我尊敬的堂叔、历经岁月的风霜而仍健旺,和蔼可亲须发皆白的老人,挺立在我的面前,拉着我的手,久久不肯放下。

  坐下后,老人亲切地问这问那,头脑清醒,眼睛明亮,就是耳朵有点背。

  我向老人家讲述了下午参观冀鲁边革命纪念馆的事,谈到健在的与他当年在二地委工作时的老领导何郝矩等事情。还回忆他十多岁时参与挖地道反扫荡的事。又谈起住在济南的90多岁的女八路、我的堂姑刘吉芬南下的往事,一件件仿佛浮现眼前。在公安部门工作的二弟也赶来聊起我们的参观,怪我们怎么不早打招呼,他就分管纪念馆那一块安全的,可以很熟悉地陪我们参观嘛。我只得说:“抱歉!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来不及打招呼噢。”

  时候不早了,为了不影响老人家的健康和休息,我们告别了。堂叔他们一定要留我住几天,但是杭州已打电话通知我们,要参加纪念宁杭沪解放70周年史料展开幕式及杭州党史馆颁发红色传承志愿者聘任证书活动,要提前赶回去。只好依依不舍的惜别。

五、回望南下路,继续新长征

   “七.七”事变,冀鲁边区是日寇继续向关内侵略的必经战略要地,这里也成为党领导下,山东最早的抗日根据地。抗战爆发后,1938年秋季,肖华率领的115师一部与先期到达冀鲁边区的由曾国华率领的115师支队会合,开创了冀鲁边抗日根据地,对日作战,军民作出了巨大的流血牺牲。著名的大宗家战斗,就发生在陵城区一东,给敌人以大量杀伤,我方也付出很大牺牲(大部分是参加过平型关大战的红军战士),当时任团级干部的龙书金将军也负了重伤。冀鲁边根据地涌现出大批英雄模范,英雄的革命老区铁与火的斗争,孕育和锻炼出父辈那一代英雄儿女。

   伟大的人民解放战争开始后,我们的父辈坚决响应毛主席党中央“把革命进行到底”号召,毅然告别亲人、舍小家为国家、离开刚稳定下来的生活和工作,奔赴南下的战斗新征程。

   回眸前辈南下路,感慨万千。

  郑伟强的父亲郑灿伦属于渤海区三支队一大队(一地委,驻地乐陵)六中队(东光县),解放战争开始后参加革命工作时,才17岁,是家里的独子,南下时刚20岁出头。对于一个从小没有离开过父母的&独子来说,是个严峻的思想考验。而对于俩老人来说,更是个巨大的精神压力,今去哪里?啥时能否平安归来?都是悬念啊!然而,老少共同认定一个信念:听共产党毛主席的话,跟着自己的部队走,没有错,一定会胜利!

  俩老人冒着寒冬腊月的风雪,含泪送儿沿着村边大道,走啊,走啊,送了一程又一程。后来,望着儿子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白茫茫的原野。

  一地委共有7个中队,近800人,是渤海区第一批南下干部。在大队长张华墀、政委燕明带领下,从乐陵出发,到渤海区驻地信阳集训后,1949年1月8日出发,先到华东局驻地益都,再转移到临城沙沟继续集训。

  我父亲刘集中是渤海区三支队二大队(临邑二地委)二中队(德县,现属德州市德城区)组织部长。抗战时任魏集区委书记,活动在现在的德城区土桥、将军寨、魏集、袁桥等马颊河两岸,和抗日军民一起,与德州城内外的日伪汉奸特务恶霸土匪进行过艰巨的生死斗争。

  二大队9个中队1000余人,春节后第三天,到达地委驻地临邑,在学习集训后,由大队长刘季青、政委李代耕、军分区司令员肖平率领,于3月1日,全副武装,徒歩出发南下,经过日夜兼程行军,到达临城微山湖边的沙沟,与先期到达的郑伟强父亲郑灿伦所在三支队一大队顺利会合。此后,风雨艰难南下路,大部分也都是步行为主,长途跋涉。

六、父亲的南下——艰难的抉择

  这次寻访南下路,我到德州陵城区,在党员老兵、大表弟任平国的陪伴下,到了祖居地时庄,向我父母亲的纪念碑和祖父母曾祖父母墓地分别献了花篮。在父母的缅怀联上书“支持革命深明大义,奋勇南下永垂青史”,深切缅怀我父亲南下、母亲去世70周年。

  (题外话。拜祭后,我还特意看了老屋地基。因老屋年久失修,全倒塌了。后面的那棵百年大椿树,老祖宗种植的。大树旁边就是抗日时的地道出口。大椿树已经是抗日历史的见证物,也是“联四庄”唯一的古老大树了吧!能否引起当地政府文物和绿化环保部门的重视保护?)

  父亲1949年春节第三天告别时,对我母亲说:“你好好养病,保重身体,到了安定下来的那一天,我会来接你的。”其实,南下的决心一下,都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到哪里去,谁都不知道。只有一个信念:要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当时,母亲重病在身,祖父也有大病,不能干活。而且祖父母都是60多岁的老人了,我们兄弟俩还幼小,不懂事。我父亲作为家里的独子和顶梁柱,这一走,家中顿时处于困境。就在不久前的1948年,解放潍县的攻坚战中,我的小堂叔刘吉俭和村里两个战友英勇牺牲了。我们全家和村里干部群众,都还沉浸在极度悲痛中,此事对母亲精神又是很大打击。更加重她对父亲“到很远工作”的担忧和心理压力。

  在这样的情况下,母亲深明大义,毅然支持父亲南下,只留下一句话:“不要忘了回家看看俺!”。

母亲和祖父母顾大局,忍痛割爱不拉后腿。这就是经过与日本鬼子、二鬼子、汉奸恶霸、土匪特务、国民党反动派斗争、艰难磨练的母亲、祖父母的质朴而高尚的品格。

  在那漫长的日日夜夜里,那时通信又不方便。我记得,老人们思念儿子,心痛的经常暗暗流泪,每到初一、十五,祖母就面朝南方,嘴里念叨着:“上天啊,保佑俺儿子在外平平安安吧!”另一个堂爷爷(做过村长)挂念南下野战大军里的独子(堂叔刘吉徳)和女儿刘吉芬,常以酒浇愁,多喝两口就大喊着:“俺那儿啊,你在哪里?”令闻者心酸滴泪,令我幼小的心灵也在哭泣。。

  令人悲痛的是,就在父亲南下杭州,正在杭州军管会,日夜忙于接管,恢复杭州浙江交通工作的紧张时刻、新中国成立的前夕,母亲带着对我父亲、幼子和老人的无限眷恋,对新生活的美好期盼,不幸病逝了。从此,失去母爱的我,痛苦痛哭伴随着我不知度过多少个日日夜夜。

  在当时的特殊条件下,父亲竟未能与母亲见上一面,春节的告别,竟成了生离死别。

  此后,刚三十岁的父亲三年没有婚恋。直至组织上关心、同志们帮助,才又续婚。

  而当时有的南下干部进了城,就抛弃结发之妻和子女,另结新欢,以至于引起省委书记谭震林在大会上严厉批评说:“有家室的,把小脚老婆接来,不能做陈世美!”。

  这件事蕴涵着我父亲对共度艰难的母亲的深深眷恋、体现了高尚人品。(我堂姑、女八路刘吉芬,曾对我说过:“你妈人品好啊!既好看又能干,为县委驻地站岗放哨,是村里妇女积极分子,他们感情可好哪!”)不幸接着不幸,两年后,祖父也病逝了。病逝前,父亲总算条件允许,千里迢迢赶回老家与祖父见了一面,也成为永别。

  这就是在历史大转折的历史关头,我家的变故、付出的代价。何止我们一家,村里很多前辈、和革命根据地千千万万革命家庭,都付出了血泪代价,才“换了人间”,迎来新中国的诞生。新中国的旗帜是红色的,新中国是红色的,革命先烈和前辈的鲜血洒满大江南北,天涯海角。

  此前,在寻访父亲的南下足迹时,我遇到一些疑问,经有关部门单位同意,专门去查阅了父亲的全部档案,由此,对父亲忠诚革命、清政廉洁的一生,有了更深刻全面的了解,核实了一些史料。一个疑问有了答案:忠孝两难全。

  档案里记载着,离家南下时的思想矛盾斗争,也记载着,乡区有关领导发信告知我父亲,家里亲人病危,得知情况后,也极其牵挂。组织上,也想办法,可惜,一时鞭长莫及呀。

  父亲对祖父母是孝顺的,因当时特殊境况,未能尽孝心而深深愧疚。后来有条件时,就及时把失去劳动力的祖母和少小的儿子,接到身边赡养抚育。晚年的父亲说,经常做梦,梦到两个人,一个是我祖父,一个是毛主席。说时一脸深情,满眼含泪。由此可见,祖父和毛主席在他心中的位置有多重。祖父母有养育之恩,毛主席和共产党是指引他走上革命道路、劳动人民翻身求解放的引路人。恩情永不忘!

寻访南下路,方知路艰险,昼宿夜行军,边走边集训。

  就说几件二大队的小故事吧。春节后,在冰天雪地的临邑学习集训后武装南下,徒步行军,士气旺盛,高歌猛进。但是,沿途敌机常来轰炸扫射。为避免敌机空袭造成伤亡,大队便下令昼宿夜行。因一路艰险,离家渐远,思家心重、个别意志薄弱者,就有些动摇,有人擅自脱队不辞而别,开了小差。二大队二中队直属分队长今年94岁高龄的贾老曾经讲过几个小故事。其中,一天雪夜,两个思念家里妻小心切的队员,不辞而别。此刻,他恰巧睡在门口被惊醒,急忙爬起追赶,路滑夜深迷茫一片,幸好追回一个。经一番耐心帮教,认识了错误,重新坚定了“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革命到底的决心。

  我父亲曾经说,在沙沟大学习大整训时,二中队预感到前面漫长的征途,会遇到更多更大的艰难险阻,便召集队里三位裹过脚的女同志,考虑到她们行动不便,动员她们退伍,回乡工作。但是,不料想,她们很不情愿,据理力争,坚持随队继续南下。我的堂叔婶宋清秀说:“俺丈夫刘吉泉几个兄弟姐妹正在前面打仗,准备渡江,俺要跟着他们南下,他是独子,俺家也没人啦,部队就是家!”三位女队员都不同意返乡。经上级领导再三劝说:“回乡也是革命工作,后方老区也需要干部。”最后,她们很不情愿地挥泪离队返乡。

  贾老回忆说,那时好就好在官兵一致,同甘共苦。当行军困乏时,中队领导刘集中主动抢挑文件箱(车马不够用,就肩挑背扛),一口气行军几十里,不停不歇,队员们齐声称赞:“了不起,真棒!”因他年纪大几岁,队员们都称他为“俺们的老大哥!”,常引来一片欢快的笑声。

  有时后勤供应跟不上,饭不够吃,就挖野菜、到河沟里扣鱼吓补充,“刘大哥”甚至连皮带骨头一道嚼烂吞下去(简直不可思议),还做个怪相,又是引来一片欢笑声。疲乏时,人们不时的哼起八路军(解放军)进行曲,接着引发高昂的合唱:“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当队伍抵近长江岸边六圩,正准备登船渡江到对岸镇江时,正是傍晚。突然敌机来袭,对着岸边码头和江上船只就是一通狂轰滥炸、疯狂扫射,幸好我们及时隐蔽躲避,没有造成伤亡。对这支浩浩荡荡、只配带轻武器的队伍来说,真是一路挺近一路艰险,要随时准备做出牺牲的。

七、在新解放区,为人民立新功

  我们的父辈,作为南下干部这个杰出英雄群体的一员,于5月初进入杭州后,先后分配到杭州和浙江各地县。

  当时,他们面临着剿匪反霸、土改,稳定社会恢复生产生活,百废待兴的艰巨困难局面。

  我父亲刘集中所在三支队二大队二中队,分成杭州、上海、绍兴宁波三部分,有的同志后来到海军部队。我父亲进入杭州军管会交通处,奉命带队接管了杭州第一区公路工程局,经过艰苦细致的接受、清查、处理工作,完成任务后,先后进入浙江交通管理局、浙江交通厅任职,在省市交通系统、杭州市委等部门工作,是忠诚于党、不计名利地位、个人得失、清正廉洁、任劳任怨的工作了一辈子的“老八路”、名副其实的“老交通”。

  郑伟强父亲所在的三支队一大队六中队,分配到巨州市开化县,此地,地处浙赣边界,高山峻岭而偏僻,又是国民党蒋介石、特务头子戴笠的老巢 ,敌我斗争形势极其艰巨复杂,残余匪特造谣惑众,说南下干部是叫花子。猖狂叫嚣,要赶走南下干部。有的同志在剿匪斗争中牺牲了。在艰巨的剿匪反霸土改,建立和巩固基层人民政权的斗争中,南下干部又立了新功。此后,郑伟强的父亲又先后在省地质局机关、贵州省贵阳中级人民法院任领导职,再调回浙江杭州任职,是服从党和组织分配、调到哪里都安心干好担负的工作的好干部。

这是父辈那一代英雄群体的共同特征。他们如一颗颗种子,到了哪里就在哪里生根开花结果,与异乡人民融合在一起,用一生的奋斗,实践了党和毛主席“将革命进行到底”的号召,在第二故乡干了终生。几十年来,当地老百姓都很尊重南下干部,亲切地把他们当做自己的亲人。生动事迹,不胜枚举。

  回眸南下路,让我们后代人深刻意识到:

  历史已经证明,南下是又一次长征,这次长征,为夺取政权、中华民族的彻底解放统一,打破国内外敌对势力划江而治的图谋,建立新中国,立下了不朽的历史功绩。几万几十万南下干部,是党和毛主席指挥下的一个英雄群体,是新解放区人民政权的骨干力量,是新社会的奠基者、创业者,完成了光荣的历史使命,人民共和国的史册铭记他们的历史功勋。济南市长青区南下干部纪念园的大理石上,铭刻着他们闪光的名字。

  回眸南下路,让我们后代人认识到:

南下精神,与井冈山精神、长征精神、延安精神一样,永放光芒!

  在新时代,这种精神必将激励党和人民,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在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领导下,为实现两个一百年的伟大目标,而不懈地进行伟大斗争!

  后代人要永远传承红色基因,传播红色文化,为永葆红色江山不变色继续奋斗!

  结语, 此行,感慨万千,领悟到:

  父亲和革命前辈的奋斗业绩是一本读不完的书。后来人继续读下去。

  刘金平2019.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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