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而优则工、诲人不倦、亲密无间的别样老师
(七)
教我们“拖拉机”专业课程的Ta老师,他人长得壮实。花白头发下,一张圆圆脸和厚厚嘴唇,给人感觉木讷、谦卑。倒不是那时颠覆了“师道尊严”后,他故作姿态。而是他为人性格内敛,不善外露。他衣着朴素,乡音浓重。上课中,操一口四川话讲解时,常常会不得已重复词语。初听他上课,当堂笔记往往断断续续,难以完整。好在他每课必带教具实物,可达“耳听虚、眼见实”之补充。他也很会边讲边调适口语。如:当讲到“单缸汽油机”与“多缸柴油机”作功区别时,他习惯说,“‘耳’(二)冲程”。见大家没听懂。他便改口道,是“‘两’冲程”与“四冲程”的主要区别。我们很快适应了他的口语。他课堂讲授,平铺直叙,通俗易懂;深入浅出,注重实用。他使用教具实物,颇有独到之处。记得有一课,他一手端着洗脸盆,一手拎着暖水瓶放上讲台。他召唤大家围拢上来后,就往那盆里倒滚烫开水。不一会儿,但见盆里横躺着“紫铜小圆罐”顶端渐渐张开口。当大家诧异“搞什么名堂经!”时,他故意卖关子。等大家落座后,他在磨砂玻璃大黑板上大字书写刚好收手。“发动机冷却系统构造与原理”赫然在目。这一课,我们弄懂最快。因他把发动机复杂、隐蔽冷却水系,以及“小循环”与“大循环”工作原理。通过方才变魔术似的小实验,已让人“先入为主”,初见端倪。至今我还记着,那“紫铜小圆罐”是发动机冷却水套里“主阀门”。它罐装中“乙醚”(也是医院手术中常用麻醉剂)有热胀冷缩之特性。故可用作温控阀门,来自动调节发动机冷却水“大、小循环”之转换。他教我们既用功又用心。他利用自己兼职校机械修理厂技术员之便利,经常组织我们进行现场教学。有一次,晚饭过后。班里突然召集大家跟着他,兴冲冲赶往灯火通明的车间。到那里才知道,原来校里发电用柴油发动机正在大修。当晚正好用外借设备,对发动机进行“镗缸”和“磨缸”作业。这难得一见设备和现场操作,让我们大开眼界,直呼过瘾!同时,更感谢Ta老师对我们拳拳用心!莫以为,他性格很随和呃。在关键时刻或要紧处,他却十分严厉与苛刻哦。柴油发动机大修、组装后,准确寻找到凸轮轴“点火点”是技术关键。为这,他先讲解、示范一遍后,硬是要我们全班三十几个同学,挨个排队,轮流吃饭。逐一到“大飞轮”跟前,用摇把边摇边找,直到他认为合格为止。他在现场,眼皮不眨整整盯我们一天。那严师神态,判若两人!
一程教诲,终身受用。我离校后,虽未再接触过柴油发动机之类。可但凡家里需要修补、拆装时,遇到松、紧螺丝活儿。我自然会按Ta老师所教松、紧“气缸盖”螺丝方法,对角、匀圈去拧。唯一不需要用的是“扭矩扳手”啦!
讲授“电工学”那位老师。姓甚名谁,很歉疚!我已记不清了。可他那高高胖胖,皮肤白里透红。讲课大嗓门,爱流汗,语调抑扬顿挫,情感热力四射形象、气质,忆必浮现。听他课,不仅是答疑解惑之领悟,更是醍醐灌顶之开窍。他喜欢边讲解边移动脚步,犹如“发电机转子”不停切割我们“定子”般定睛定神“磁力线”。把诸如:“焦尔愣茨定律”、“左、右手法则”等等,这些个专业概念与理论。讲解的清楚明白、易懂会用。在他循循善诱下,完成了我们脑子里从“位能”到“势能”最终到“电能”知识转换。他还是学校里,随叫随到、技术很不错“电工”呢。初识他,我们全然不知情。光看见,他有时一上讲台。先忙着解下束腰间沉甸甸的,电工专用工具袋,再“言归正传”。直到于宿舍走廊上,猛然撞见他带着几名员工,木梯间爬上爬下布线和更换“开关箱”。我们方才恍然大悟!
工教兼顾。用现在话叫,打两份工。但不多领一厘钱。这般敬业,如今难见!如主教“机械制图”兼教“农用收割机”。那位人瘦个高,开国语时,常州口音颇重Di老师。他就兼任着校内机械修理厂技术领导工作。他主要教会我们观察物体“三维”视角和制图专业基础知识。我对他有一事印象最深:一天,久未露面的他,突然从讲台上冒了出来。见大家满座目光狐疑。他便自嘲:“我不好意思,同学们!刚开始教你们时,我与大家是“静配合”;后来慢慢变成“过渡配合”;现在是标准的“动配合”啦!......”。他将专业术语揉入幽默诙谐中“开场白”,大家不约而同,报以会心笑声。见我们与他又变成老熟人一般。这才开始讲“农用收割机”中“集谷搅龙”部分......
(八)
“教不严,师之惰。”民族传统教育理念,于老师们心中已根深蒂固。且不管那时身处逆境,或是群体呈“边缘化”。执教我们“高等数学”Tu老师,她和丈夫文革前已是大学正、副教授。那时,我们每班同学年龄、文化基础都普遍参差不齐。她秉承“有教无类”之精神,课堂耐心教,课外用心补。上家求问,搁碗放箸。她来者不拒,因材施教,拼心力把我们从“代数”水平拽上了“微、积分”台阶。每忆到她,我会“耿耿于怀”。当年,就因为她给我毕业评语中,加写:数学甚好。口才及表达能力适合当教师。结果,县教育局Ca主任,始终不肯将我档案移交。幸得县主要领导出面协调,最终落户县农机局。不然,以我昏昏,如何使人昭昭呢。岂不要误了“上高二中”子弟!不过,我对Tu老师错爱之举,终怀感念之心!识吾“才”举荐者乃谓吾“孺子可教”矣。作何耿?!
当然,学生“悬梁刺股”求学韧性,是对老师“诲人不倦”信心和付出,最好反馈与回报。“天道酬勤”,勤能补拙。那时,教室里“晚自修”早该下课,然灯火通明至深夜不熄。遇停电,那手电、蜡烛似星光点点透出窗外,与夜空中灿烂星河,遥对争辉。我们用刻苦学习精神与氛围,造就了校园里别样夜景。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我那时“旁门左道”还拜两位老师求技学艺。至今,仍心怀感恩,没齿不忘!他俩个头,正好一矮一高,人都很瘦。个矮喜留“八字胡”Xo老师。人在体育教研室,主要负责带训“校篮球队”。因他夫人是我“上海老乡”,我们中上海同学都称他为“上海女婿”。因晚到校任教,他家暂时安置在学员宿舍区底楼。师娘“田螺塞肉”这道菜是我们最爱!而Xo老师篮球裁判技艺,则是我追求目标。跟着他学,直到离开他再学。由他为我打下执场基础,使我始终能抓住深造机遇。最终考取“篮球国家级裁判证书”。后来,我在部队搞文宣,因能经常现身于全军“篮球锦标赛”重要赛事中,担任执场裁判。他那时教我比赛“最后三分钟控制场面”之经验,屡试不爽,堪称精髓!而个头高、人英俊Yu老师, 则是学校专职摄影师。
他文革中,从上海复旦大学新闻系毕业后,下放江西抚州“红星垦殖场”劳动。有幸与 “软禁”在那老红军萧克将军相识相近。他每 每谈起老将军,声泪俱下。他人很文弱,但谈吐高雅。精通摄影技术,又谦虚低调。在我等待毕业半年间,他倾其所知,从各型照相机使用,到显影、定影应用,直到暗房操作,手把手教我。他倾其所有,从时间、器材和花销上,为我提供无私帮助。我还经常在他那蹭饭呢。后来,我摄影方面有长进,业余爱好得褒奖。我拍摄的“富士春晓”,曾多次获奖于国内外有影响之展。时至今日,想起导师,作何回报,羞愧之至,甚为汗颜!
忆及老师,若遗漏一人,定是“罪过”!此人是系里“先行官”Ya老师。他管着全系师生吃喝拉撒睡。我们于校内日常生活,或校外实习安排。他“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其为善、好事,忆述弃繁就简。仅用那时有位同学一句赌咒话即包含:“如果Ya老师站我们队列中,外人能认出他是老师,那我就属‘王八’!”自古人生谁无师,于身尽修善满怀。而所谓“无师自通”亦有借鉴、实践之师说。此生,曾拥有堪当良师益友“共大”老师,确凿是我们昔日之“幸运”;现今之“荣幸”。“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忆此,我谨遥向他们深深鞠躬,行敬师礼!而无论他们现在何方……
“多瑙河之波”、“芭蕾舞团”、“文艺会演”的别样乐趣
(九)
那年代,可视性娱乐只有电影可看。且全中国转圈放同样的,屈指可数片子。“新闻简报”必先看,“八个样板戏”轮流转;“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不停战;“朝鲜、阿尔巴尼亚片子”换着看......
那时,学校平均半个月放一场电影。通常都安排在周六或周日晚上。遇有新电影,恐大礼堂人满为患,校里当天下午会先加放一场。回想出来,当时,我们能定期地看一场电影已很“奢侈”。至于放什么片子无关紧要。一般来影讯后,大家都会抓紧吃晚饭。随后,或自宿舍或去教室,搬凳扛椅,放入已人声嘈杂礼堂内,坐下等看便是。逢新片或感兴趣的,无非是早作准备,捷足先登而已。看完后,也无非是兴奋当场,满足一时。过后别无他样!“炒冷饭”故事情节,早已耳熟能详了。可那天的一场电影,可谓于全校刮起一阵“旋风”。真是万人空巷,趋之若鹜,争先恐后,蔚为壮观。连放电影的都感叹:加演两场,还那么多人。建校以来,实不多见。那天,是放映省会以上城市刚上映的,罗马尼亚电影“多瑙河之波”。学校属南昌市供片点,故新片上演基本同步。记得:学校统一安排各系学员,看晚上六时头场。且规定以系为单位放椅入座,以免挤占抢地,陡生冲突。进场入座熄灯开映。影片开头并无特别抓人之处。无非是说,二战中,德寇在多瑙河里布满水雷。一个叫“米哈伊”驳轮船长,让雇佣水手驾小船去扫雷。谁知,接下来银幕画面,令全场为之“耳目一新”。那男主人公下到船舱里,边倒酒边一把搂住那丰满、娇艳又衣着暴露新娘,如胶似漆,爱抚热吻。此刻,场内陷入一片沉寂,只听见放映机极细微转动声。突然,停电了!众人叹息声中,场内天花板上摇晃着道道手电光柱。中途停电,“共大人”习以为常。可今儿停的当口太“寸”!捱过刻把钟,学校发电机送电过来。
令我没料到的事,当银幕重又闪亮时,场内爆发出一阵阵掌声夹杂着笑声。定睛一看,原来那放映员将片子倒回到“米哈伊”刚进船舱时画面,将摄人心魄情节,请观众“复习”。如此善解人意,大家自然领会和感激。电影散场后,我口渴难耐。回寝室,一大缸凉白开气不喘下肚,仍觉脸烫耳热。别人有否感觉没交流亦不清楚。可第二天,我们男同学中晒被子或洗床单的,似乎要比以往星期天人数明显增加。就算我“自有心者看人有意”。但有不少同学意犹未尽,翌日赶班车赴南昌市内影院,去追逐“多瑙河之波”这确有其事;还有同学无意间于大花坛边,捡到一张小纸条,上写:X X X 多瑙河之波看过了吗?感想如何?希望你能成为我的“米哈伊”。事也一点不假。那年代,禁锢人性、枯竭爱情或浇灭性欲,无所不用其极。然“草木亦有情,人间岂无爱”呢。我们中的爱情或暗恋,似冰川中“雪莲”、沙海里“勒棘”傲长、滋生。有情人或心仪者,平时心池里常泛起涟漪,无疑受到“多瑙河之波”甘畅淋漓“正能量”助推与催化。每忆至此,我自然会联想起:那时,发生的许多求爱故事;呈现出众多俊男美女,帅身俏影……
这里,只能省却而不能展开。有些往事惟深藏于记忆里方称为完美!若都“晒一晒”怎经得起时下“现代气息”的氧化与沾染呢。
(十)
相比电影“多瑙河之波”实属罕见,掀起学校里观看热潮来讲,上海芭蕾舞团“革命样板戏‘白毛女’剧组”来校慰问演出,可谓是学校空前绝后重大政治、文化盛事,理应载入校史!我们有幸见证了“共大总校”,那一次难忘的荣耀与辉煌!
入校头一年元旦前夕,正宗上芭“白毛女”剧组要来校。喜讯不胫而走,闻听欢呼雀跃。“这可不是开玩笑噢!那肯定是毛主席亲自要江青同志派来慰问‘共大’的。”“凭啥这么说?”“咦——今年秋天,就听说毛主席下庐山后,要到学校看一看。好像是汪东兴给省里打招呼……”“哦——毛主席忙,没来。所以,这次派‘白毛女’代表他来看我们了……”当时,在教室里两位同学对话,我真切在场,牢记不忘。这段对话,确也反映我们期待沐恩“阳光雨露”迫切心情。那天,上午十点。我们夹道欢迎时,天气依然阴霾重重。一辆辆大客车驶过系里同学们站立地段后,便依次停下。车上下来的男男女女,个个身穿棉军大衣;人人脸露矜持仪容。鱼贯而入,校部办公楼门里。唯一异样感觉,有不少人衣着不太合身,象钻进棉军大衣里似的,毛领口只露出一小小脸儿。演出时,已是下午二点。我们静坐在礼堂内,那排排按系划分放置整齐座位上,翘首以待。Li校长东北口音犹浓“欢迎词”甫毕。乐池里即奏响我们太熟悉的旋律!现在忆来,当时,我们究竟想看啥呢。是想看,真人从银幕上走到我们面前。还是想看,那扮“白毛女”和“大春”是不是石钟琴、杨新华。是,也不是!真正是,我们享受艺术同时,感受关怀。是一种“共大”戴着革命事业“最高荣誉勋章”时,彰显荣耀与辉煌莫大关怀!舞台演出逼真效果,观众报以热烈、真诚掌声,落幕后难以停息。学校准备一面大锦旗也无法送上台。此刻,始终于幕后,独唱或领唱剧中歌曲的朱逢博,笑吟吟走到台前。她向大家致意感谢后,声情并茂亮金嗓“北风哪个吹,雪花哪个飘——”刚开腔,又引发台下掌声热潮。她太投入,观众太起劲儿。当她不停歇连唱七首歌后,台下期盼再返唱喝彩声,依然停不下来。幸亏,学校抢先送锦旗上台,剧组全体演职人员赶紧台前谢幕。总算解了她盛情难却、不忍拒绝之围......二十多年后,已在全国歌坛上,颇有影响女歌唱家朱逢博,渐渐淡出舞台。她也“下海弄潮”。于上海静安区一“闹市口”开餐馆名叫“逢博酒家”。“开张”那天,我有幸再见到她时,除了体形变富态外,风韵依然,热情不改。席间,当我问她对“共大总校”演出有否印象时,她的记忆,令我自叹弗如。我记得:她用上海话回答我说:“呵喓——我不要记得太清爽噢!在江西南昌边上山沟沟里厢......劳动大学观众不要太热情噢!咯天我也老卖力。嗓子都唱毛忒,拼命吃‘胖大海’也没用。结果,去井冈山、韶山没办法唱,只好放录音。团里厢批判我是个人出风头。我那能会忘记呐......”说得满座宾朋,纷纷朝我投来羡慕或好奇目光。而我只觉得自己,曾经的“共大”学生,久违的荣誉感,今又再现与升华了......
(十一)
那年,好象为庆祝“五四青年节”,全校决定搞一次“文艺会演”。任务赶早分配下来。系里找排、排里找班,层层报节目。我所在二班,经过一议二论、七挑八选的,只觉得Ya同学诗朗诵,还能拿的出手。其余的,平时教室里或宿
舍中,瞎闹闹可以,可上台面忒勉强。会演也是比拼“班才艺”,各班都较着真呢!一筹莫展,自告奋勇。当时任班“文体委员”的我,责无旁贷,主动提议,由自己与ZHo同学合说“相声”。本子么,现成的。就学说那阵儿,广播匣子里颇受欢迎,马季、唐杰忠表演的相声“友谊颂”。节目敲定上报,我俩说干就干!说来也巧!班里两个节目、三个演员两寝室正好对门。可空余时间到寝室排练,平添麻烦。大高个Ya同学练习声音洪亮,有穿透力。搅得我俩常分心“撞车”。那时教室里压根儿没空。后来,Yu班长主动将Ya同学,请去自己寝室排练,矛盾化解。回忆起,我俩那阵子排练劲头,如今实难找回!仅举一例:那时,我俩正好睡上下铺。对台词方便且不必大声。每天醒来或睡前,先对一遍台词,算是合练。有时忘词“打嗝儿”了,同寝室其他同学,都能帮忙提醒 、接口对词儿呐! 真是“台上十分钟,台下半月功”。
曾记得:会演正式开始。当报幕员报到:请下一个节目,相声“友谊颂”演员作准备。我俩还在台下坐着呢。可我手心里已攥着一把汗,说不紧张,那是自欺欺人。反正,我至今仍搞不清。当时,自己是怎么上的台、怎么表演的。只记得舞台灯晃眼下,观众席是一片黑压压的。我俩还是象对台词那样,一个劲儿猛说。抖响“包袱”后,也不让出台,听效果。我那时就想着:快说完、早下台。与上台同样,我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下的台。当我汗流浃背回到观众席,听见身旁同学鼓励、赞许声时,一直揪着的心才慢慢平伏。“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这第一步,迈出了我从部队到地方,逐渐成为文艺骨干许多步!此乃题外话。再讲恐有自夸之嫌。
整台节目,精彩映记忆。Ya同学诗朗诵“囚歌”。他那时而高亢、时而低沉,配以孔武有力手势。将叶挺烈士视死如归气魄,用声音呈现舞台上,震撼观众心。一班表演“三句半”。说那最后“半句”是一排长。他上来就只顾往台下看。那仨人全说完后,他还傻楞着。见台下开始笑场,他才有反应。可还是不说“半句”词儿。反而冲着那仨人问:“哦,该我啦?”。最后总算挤出“半句”来吧,还朝下直吐舌头……令人捧腹,笑气难接。还有农学系表演秧歌剧“兄妹开荒”。
最打动我心,是林学系表演“兴国山歌”男、女对唱。原生态、无伴奏,一身当地服饰。“啊——呀——来嗨!共大校园么好风光哎——里咯……”质朴醇厚,带泥土芳香,有磁性嗓音,令人陶醉!二十多年后,我到井冈山学习。听一位女清洁工空闲时,自愿为游客们唱兴国山歌“红军阿哥你慢慢走”。我重又找回那味儿。最后“压轴”是学校宣传队表演朝鲜舞蹈“摘苹果”。那群舞整齐、飘逸又唯美。尤其,那领舞少女,将朝鲜农庄姑娘羞涩、俏皮神态,表现得淋漓尽致,惟妙惟肖。那舞蹈主旋律,我至今仍能不差半音哼下来。时常哼着它,
让我记忆里又能回到“共大”那舞台……
“有声胜无声,‘社来社去’,峰回路转”的别样毕业
(十二)
毕业,意味着莘莘学子“寒窗苦读秉烛夜,暑扉汗写鸡鸣晨。”苦尽甘来之起获。我们毕业,原是“卸磨弃驴自归途,社来社去枉学成。”当然,这样安排乃学校或上封之“初衷”。但决不是!那时党和人民送“工农兵上大学”负重托、寄厚望之“初心”。学有所成,学以致用;人尽其才,不拘一格。天经地义大道,即便在那“读书无用论”年代,我们“新一代大学生”理应行得通。我至今,仍百思不得其解。
这段“共大总校荒诞史”最终如何落笔。对我们亲历者来讲,无须考证,历历在目。因我那时远离“爆心”孤陋寡闻。且结局,还算是“回归正道,各得其所。”事后并未作巨细追寻。今我虽记性尚可,毕竟过往已久,难说其详。只留片断印象,经事共忆我们那“苦其心志”,不堪回首的别样毕业季。
临近“二年学制”毕业的一九七三年初。当“共大总校毕业生,哪里来、回哪里去(简称:社来社去),不包分配,不发毕业文凭”传闻,尘埃落定,终成政策时。我们沉默了好一阵儿。这沉默,不是逆来顺受那般无言。而是如同
“吃了苍蝇”那样难吐。一天,我百无聊赖坐在教室里。回头看,后排ZHa同学,用沾水笔写些什么。他能写一手好字,全班闻名。那时,二班就有“ZHa同学的笔;CHe同学的嘴;Hu同学的笑;Yu班长的烟瘾;Ho同学的笛子等之说。知道我喜欢看他写字,故从不避我。再说都是一些课堂笔记,也不怕看。可此处,入我眼帘两行字,令我诧异。线格白纸黑字写着:不在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灭亡!另一行字:斗争正未有穷期,老谱将不断袭用!是怕我不解,或是恐我误会。他用极微弱声说:“是鲁迅先生说的。”没过多久。以农机系各党员班长为代表,向系领导和校领导提出正式交涉,拉开“面罩”。象ZHa同学那样一贯谨小慎微、行事稳重的人,都坐不住了。此事儿,还真到“是可忍,孰不可忍”地步!那时,有一段堪称“经典”对话,发生在教室走廊上。我记忆犹新!对话者姓名,请允许我不提。只用甲方、乙方代替。甲方:“你们从工农兵中来,再回到工农兵中去。就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嘛!完全符合毛主席最高指示的——”乙方:“农业的根本出路在于机械化。是毛主席对我们两年学习的最高要求。社来社去,我们何时才能把学到的专业知识,用在尽快把广大贫下中农,从日益繁重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的革命事业中去呢。这可是,我们入学以来,你们天天讲、月月讲、年年讲的为革命学习唯一动机!”这就是所谓“班头报团,据理力争”缩影。但扣上“有组织,有纲领,有计划闹事”吓人帽子,纯属捕风捉影,无稽之谈,或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而历时半年多抗争、僵持。我们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团结。行动一致性,极易被人认定为有组织。记得:不知那个班为“始作俑者”。从教室回宿舍途中,经过校部办公楼时,手挽手高声唱起:“团结就是力量!”那首国人熟悉的歌。一直唱回寝室仍余声铿锵。其他班级纷纷仿效。一时间,成为我们“规定动作”,无意中授人以柄。被视为“有组织”证据。还有,春节前夕。绝大部分同学,要回家过年。各班都有数量不等同学,牺牲与亲人们最珍视传统团聚。主动留校看守宿舍,以防不测。因为,节前已传学校要我们腾出宿舍,好安排新生入学云云。我班是Wa同学主动留校值守。是否还有其他同学,至今已不记得了。
此举亦被视为“有计划闹事”案情。最终,对代表我们发出“最强音”党员班长们“秋后算账”。这是不争的事实!不然,又何来为他们平反洗冤呢。
虽然,我们经历半年多磨砺。团结一致,讨回公平。终达期望之目的。发到了“毕业文凭”,争得了“用武之地”。有颜见江东父老!如今,已过四十四年光阴。但我们依然不会忘记:曾经“中流砥柱”,后又“不避受过”党员班长群体。依然对他们肃然起敬!
虽然,我们与母校分别前,有过这样一段“怼”情。但我们仍视为,是母校对学子们最后历练。“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在母校两年半怀抱里,我们先后经历了她的“必先”赋予:食物匮乏是“饿其体肤”;半工半读、勤工俭学是“劳其筋骨”。最后的半年,我们得到了“苦其心志”之圆满!“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母校啊,我们永远不会辜负您……
(后 记 ) 心语寄母校 、同学
那会儿,在母校上课我老爱迟到。今个儿,于同学们群里相会,我又迟到了!而且,迟到了整整四十四年。我想:没关系吧。相信大家一定会象同学时那样宽容、善待和“怂恿”我的......如今,我们仍在学习。学习经历‘老’和‘老’的过程中,必备的知识与技能。学习做一个于家庭、社会行善行美的好老人!
说句老来乐的话:现今,我们课堂里,欢迎‘迟到’!可决不准‘早退’噢!但愿同学们好好的、安心继续念书,念出我们人生最精彩、最有情趣的别样篇章!
有同学告诉我说,母校早已不存在。已更名并扩建为江西农大。可江西“共大总校”存我心、将永久!那天,老母亲回忆往事,我纠正说,当时,延安没有叫“劳动大学”学校。那是,毛主席让儿子毛岸英,跟着老农学种地幽默比喻。我在江西时上过的,才是正宗、名副其实“劳动大学”。她却说,那时延安就是“劳动大学”。我们抗日根据地也是。毛主席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劳动,不能减轻老百姓负担,就不能打胜仗。再说,不劳动,我们吃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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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如果人人都追求着去“仰望天空”作高谈阔论,那么“大地母亲”谁还愿意来脚踏实地照看她呢。要么,天上还真的会掉“馅儿饼”不成。
不然,地球将永远是人类的“劳动大学”......
原江西省“共产主义劳动大学总校”农机系七三届(二)班学生:赵 保 平
完稿于:暑假带孙儿空遐间
修改于: 2017年8月27日(乃本人64周岁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