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的不平凡的人生》第四集“从军记之境外篇”(七)

水手 发表于2019-12-21 00:49:49

新兵杂谈

新兵时,在老挝有三怕。

一怕蛇,二怕站岗,三怕夜里跑肚拉稀。

老挝的蛇多,多得你都不敢相信。

班长告诉我们说:“想看蛇的话,吃饭时你把饭菜丢一点在饭桌旁边的地上,等到大家午睡后你就静静的坐在宿舍门前等着。不要十分钟一定会有蛇成群结队从竹子丛里出来‘就餐’。”

大家都不那么相信。感觉班长是在吓唬我们。

那时我们每个班的餐厅(饭桌)都建在离宿舍5米远的竹丛下。

我想试试班长的话是不是真的。吃饭时我故意撒了些饭菜在地上。(一般当兵的吃饭时是不允许随便掉饭粒的。否则,不但会被批评,还会被人耻笑。因为部队战士大多来自农村,过惯了苦日子,知道勤俭节约)

班长看到我故意掉饭菜,知道我想干什么,也就没有吱声。

吃过午饭,大家都上床午休后。我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门边静静的看着餐厅的地面和竹丛。

不到几分钟,一条手指粗细,一米多长,土黄色的蛇从竹丛下窜出来,游荡在饭桌下找吃的。不一会又有几条绿色的,黑色的,灰色的长短不一的蛇们,爬出竹丛到餐厅里就开了餐。

妈呀!我都傻了。真不敢想象,我们每天吃饭的地方,身边就生活着那么多的蛇啊!哦!还好,蛇们看来是与我们和平共处的哦。

我悄悄的叫起大家看蛇。大家面面相觑,后来马回子和另一个湖北兵就再也不敢坐在靠竹丛的一边吃饭了。

很多年以后,我根据实录写了一篇纪实文学小作《备战:打大蛇》就是记录老挝大蛇的。

二怕站岗。新兵,尤其在老挝那样战争状况下的原始丛林蛇兽出没地域的新兵,对于站岗,尤其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站岗,从心里讲,真不是滋味。

夜里一轮到站岗,心里总是忐忑不安,担惊受怕,战战兢兢的。怕被袭击者摸岗,怕被野兽袭击,怕被不知道的东东吓死。

站岗时,连队又规定不准上实弹。因为我们用的枪是前苏联制造的铁把五四式冲锋枪。枪是死撞针的,也就是说,只要一拉枪栓,或是枪栓超过子弹上膛位置,不用扣动扳机就能自动击发。哪怕是在地下嗑一下,也可能造成自动走火。

这样,就更曾加了不大懂武器性能的新兵们的恐惧感。

一开始,新兵们站岗总是风声鹤唳的。一有什么动静就会把枪栓拉得哗哗响,并大声的吆喝。谁!出来!呵呵,跟电影里的国民党兵一样一样的。后来时间常了慢慢也就习惯了。

有一天夜里,轮到何冬瓜站岗。

突然一声枪响,惊醒了全连战士。大家在最短的时间里,按突发处置预案计划规定,各就各位进入作战位置。

后来,连首长找到躲在一辆车后的何冬瓜,询问情况。何冬瓜指着一棚竹丛说:“那里好像有人,我叫他站住,他就跑。我就向他开了一枪。”

再后来,战士们包围了他指的方向,进行搜索。一直闹腾到天亮,一无所获。

天亮后。连队进行正常的训练工作。

一位老兵在保养自己的翻斗车时发现,车的大梁外侧,被子弹打了一个凹槽。

连队首长感到疑惑。有枪眼的车的方向与何冬瓜指认敌情的方向截然相反,怎么会有枪眼?

经过进一步的询问何冬瓜,才弄明白。这小子是枪走火,怕挨批评编造了假话。

其实,后来证实,这家伙是闲着没事干。据他自己说:

“那天晚上,我用一颗子弹从枪口试了试,感觉子弹比枪眼大,子弹怎么能从枪口射出去?出于好奇,就拿了子弹,拉开枪栓,把子弹轻轻的放入枪膛。本来想用枪栓把子弹推进枪管里,谁知道一推,枪就响了。”

如果这事发生在老兵身上,一定得挨处分。由于何冬瓜是新兵,又不懂枪的性能,出于好奇。连队也有责任。所以教育教育就算了。

呵呵,何冬瓜的故事是和尚敲木鱼多、多、多!一会慢慢道来。

也是站岗。有一天夜里轮到我站岗,天黑前刚下过一场大雨。

那天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躲在油库前公路边的一棚竹丛下,怀里抱着枪,警惕的竖着耳朵,听着动静。

夜,静悄悄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萤火虫闪着星星点点的亮光,飞来飞去的;只有风吹竹叶沙沙的响声;只有远处不时的传来一声两声不知名的鸟叫声。

雨后的异国之夜是那样的清新,那样的寂静,寂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突然,一阵熙唰熙唰的声音从公路上传来,好像是人走路的响声一样。

我立即紧张起来。一手握着枪和电筒,一手把子弹夹从弹袋里轻轻取出来。把枪上的空弹夹取下,装上实弹夹,做好一切上膛、击发的准备。

由于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用耳朵听。

我听着熙唰熙唰的声音从我面前过去大概五六米远,就突然打开电筒。这一下,如果发现情况我会毫不犹豫的开枪射击。

但奇怪,电筒照到响声的地方,什么也没有?我纳闷的用手电筒四下照射。

哈哈,原来地上正爬动着一只满身甲壳的动物。因为一身甲壳,所以爬动起来熙唰熙唰的响。

它爬的也不快。我把实弹夹收起来,把空弹夹装上枪。走过去用脚踢了一下那个甲壳动物。那家伙不理会我,继续爬它的。想用手去抓它,又怕它咬手。

干脆调转枪头用枪托打了它一下。嘿嘿,这家伙卷成一团不动了。

我高兴的把它抱起来,回到班里。把大家叫起来。班长一看说:“这是一只穿山甲,肉可好吃啦。甲可以做名贵药材。今天天黑前下了大雨,一定是它的洞被水淹了。趁着夜深人静,它为转移阵地才爬出洞来被你活捉了哦。”

大家七手八脚的找来一只大桶,把穿山甲放进桶里,吊在餐厅的粱上。准备第二天送连部处置。

第二天一早,起床号一响。我爬起来就跑出去看穿山甲。呵呵,刚巧,那家伙刚好从桶里挣扎着爬出来掉在地上伸懒腰呢。我赶快的又把它送回桶里。班长说:“把它送连部去吧!出国手册上规定;不准拿老挝人民一草一木。怎么处置它由连首长决定。”

“得令”

我提着桶奔连部而去。

中午吃饭时,我们每个班都得了一份穿山甲肉。呵呵,真香!它的盔甲就不异而飞了。

三怕夜里跑肚拉稀。

在老挝时,部队茅房一般都建在距离营房一定距离的地方,大多是密林的深处。加上说是为了好随时填埋,也就是挖个坑,搭上几根树干竹子之类的作为蹲坑,四面透风见光的那种临时茅房吧。兵们夜里上厕所都得带着枪。当然,不是非常无奈的跑肚拉稀,准也不愿意夜里去蹲坑。至于小便嘛,那就是房前屋后的事了。

有一天,一大早。教员李成秀就打叫起来:

“谁!谁谁!谁在我办公室里拉稀屎?快来把它整出去!”

学员们跑过去一看,都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谁在教员住的宿舍外间,作为教员办公室的桌子底下拉了一泡稀屎。

“各班查一查。谁昨天夜里起夜啦?”李教员气呼呼的吼道。

何东生的表哥何庆生说:“是冬瓜干的吧?昨天夜里他拉肚子来着。叫我陪他去厕所

“谁的桌子下也不能拉!”教员吼道。

“是,是,是!”

“去,找卫生员要点治疗拉肚子的药吃去。要不然你还得拉我桌子下边。”李教员说。

“谢谢教员!谢谢教员!”何冬瓜铲完他的稀屎,退出教员办公室。

进入老挝不久,由于天气太热,加之蔬菜吃的太少,维生素摄入量不足。很多新兵都得了烂裆的毛病。

也就是,睾丸的外皮一层一层的破裂、脱落。得了那毛病的兵们又羞愧,又难过,又痛苦,真是有苦说不出。呵呵,我也不列外。

为此,我国国务院,周恩来总理与老挝政府商量。援老部队可以在不破坏老方利益的前提下。自给自足的利用老方土地,进行生产蔬菜的种植。

我们连队在南纳河对岸,老挝人烧荒留下不用的地里,以班为单位开垦了蔬菜地,并砍来竹子把地围了起来。

老挝的土地真肥沃,雨量充沛,种下的蔬菜不用什么肥料就能长的很好。那些空心菜肥的有手指头粗。白菜长的水汪汪绿油油的,生吃都是甜丝丝的。一条还顶着花的黄瓜就有近五六十公分长,咬一口满嘴香。

连队还在南纳河边建了一架大水车。水车直接把水通过竹子做的水槽送到菜地里的水池里。

我们在南纳河边还修了一个洗澡池,利用水车送水进一个大铁桶里,烧热就能洗到舒服的热水澡。

在修洗澡池时,我用锄头的技巧深受连队首长的称赞。

他们站在池顶,看着我在池下熟练的操作锄头做各种动作修理洗澡池时,他们感叹的议论:“这个兵不错,在家一定是干农活的好手。”

我们连队与驻地的老挝百姓建立着良好的友谊。

每到我们的节日,或是团电影放映队到连队放电影,连首长都会派人去请居住在连队附近三公里处的帮纳曼村的百姓与老挝军用仓库的部队人员一起来观看;或是请村里的头人,仓库的领导们来一起过节吃饭。

一来二去大家都很熟悉了。帮纳曼村的百姓路过连队时,也常送一些瓜果之类的东西给见到的战士吃。

最让兵们兴奋的是。老挝仓库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两名漂亮的女军人。

她们长的一点不像老挝人。老挝人一般大多数都是皮肤被太阳晒的发黑或发黄的那样的。

而她们两的皮肤白里透红,穿着老挝军队的服装,看上去真是英姿飒爽,格外精神。

只要她们一路过连队,中国兵们就会用半生不熟的老挝话和她们搭腔:“萨孩,嘎不隆基啊!”意思是“同志,你好啊!”不知道说的对否。反正人家只是笑笑而已。

呵呵呵,在老挝,兵们中间流传着一句玩笑话:“三年都见不到一个女人,见了老母猪也亲热。”

这应该也是当时部队驻扎在老挝崇山峻岭中与世隔绝的一种真实写照。

我们运输连的兵还好,经常驾驶汽车到处执行任务,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还不至于到如此程度。

那些执行工程任务连队的战士,成年累月的,除了能在收音机里听到异性的声音外,基本是与世隔绝的。这也是一种战争状态下的残酷性吧!

在老挝与老挝民众接触期间,我们的战士基本都学会了一两首老挝歌曲。这些歌曲虽然不知其意。但都能把它唱下来。比如,有一首老挝民族解放阵线的歌曲。后来我回忆着把它唱出来,朋友把它写出歌谱。有机会我会请懂老挝话的给翻译出来,也是一种时代的回忆吧!

入伍不到三个月,班长就受连党支部的委托找我谈话。

叫我填写了入党志愿书。而后,连党支部召开支部大会通过了我的入党申请。并报后勤处党委。

但因为那时入党要进行全面的调查,在去函调查到父亲还在接受审查时。我的入党问题就为此搁浅了。

直到一年后的1971年6月15日。父亲所谓的解放后,我才正式的被批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但从心里说,我并没有为此多么的感到欢欣鼓舞的荣耀。因为,那时我就感觉到,我们的党是伟大光荣的。但作为党的某些基层组织,尤其是被文革中那些小爬虫肆意糟蹋的,把持的党组织,更是灰暗不堪。

说到这里,有件事不得不说。

有一天,团里派我们连出一辆车到团部待命执行任务。

那时,连里的车辆基本都被派出去执行任务了,只有学员排的车辆在家。连里只好派学员排韩班长去执行这次任务。韩班长让我跟他一起去。

我们到了团部才知道,是让我们送一名四连的北京士兵回国到尚允支队部。(901支队部,也就是师部。)

压车的是一名团政治部保卫科的干事。还有两名荷枪实弹的战士。两名战士和那名北京士兵坐在车厢里。干事和我们一齐坐在驾驶室里。

在路上干事告诉我们。是遣返那名北京士兵回国。原因是,那名北京士兵在给家里写信时,写了对林副主席不尊敬的话,被北京的造反派告到军委,军委通知把人遣返回北京处理。没办法,一个很好的兵就这样断送了。这就是那个年代更为残酷的现实。

一年后林彪垮台了,也不知道那位北京兵怎么样了?得到昭雪了吗?

1970年上半年的年中评奖。我被评为五好战士。受后勤处营嘉奖一次。还被评为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到团部所在地,出席团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大会。

搞笑的是;临上车前往团部时。连长看见我还穿着一双凉鞋。叫我赶快换一双像样的解放鞋。由于我那时不会穿袜子,只好光着脚穿了解放鞋去参加大会。

会期三天,吃住都在团部。呵呵呵,会怎么样,今天我全然不知道了。只知道,吃的不错。每天晚上还有电影看。

最大的感受就是;我穿解放鞋的脚,烧的难受。从第二天就热得发出臭气了, 实在是尴尬透了。开会时,成天缩着脚不敢乱动,生怕味道出来腥着别人。只要一钻进被窝,脚在热也不敢外露。

哈哈哈,这恐怕是一生为脚臭最尴尬的一次了。

在学员排经过近半个月的场内训练。部队准备进行道路训练了。道路训练的目标是回国训练。因为在老挝进行这样的训练不安全,闹不好训练车队就变成敌机的空袭目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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