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的不平凡的人生》第四集“从军记之境外篇”（十）

任职连队油料员

经过一段时间的下班训练后，在70年下半年的某个时候，不知道连队首长出于什么样的考虑，调我当了连队油料管理员。

可能因为我是连队当时为数不多的具有初中学历的兵吧，出于文化水平的考虑？或是因为我与运输股刘股长的关系问题，出于熟人好办事的考虑？再可能就是为了全面造就我这个‘人才’考虑？。反正我当上了连队油料管理员。

别认为油料管理员就是给车辆加加油，发发材料那样的轻松。

连队油料管理员的职责是管理、发放、统计、并报请上级车辆管理部门对连队车辆所需油材料的领取，俨然一个连队车辆的小管家角色。

连队油料管理员最起码的工作就是以月为单位，统计连队每一辆车的行驶里程、加油量、百公里油耗；并汇总全连车辆行驶情况、耗油情况、材料消耗情况；汇报上级车辆管理部门。

说实在的，凭我当时的文化水平，承担如此重任，真有点赶鸭子上架。因为我一年级万岁的老底子，加上文革造的孽，哪怕在学校混了近十年（60年到69年），混到了个“五七”初中生的名头。但老实说，充其量就只有“粗”小生的水平罢了。

首先，车辆行驶里程与百公里油耗量的换算就够我喝一壶的了。

其次，全连60多辆车，庞大的数字统计，在那个没有计算器的时代，对于我一个不会珠算的“初中生”真是勉为其难了。

那时的我，无论从那个方面说，连首长把任务交给了我，我只有一个选择：作为军人接受的是命令，执行的是任务。我没有讨价还价，更没有叫苦叫难的份。

迎着困难我默默的承担了重任。首先写信请家里寄来了小学三年级以上的数学、珠算课本。急用先学，对症下药。

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攻克了难关。在战友“啦啦咪”（绕水生）的帮助下，制作了根据不同车辆型号的，车辆里程百公里耗油换算表。（这一换算表后来一直在所在部队运输连流传使用）在实践中边学边干，学会了珠算的加减乘除运算法。

现在回忆起来，我的聪明才智可能就是那时激发出来的了吧。“急用先学，对症下药。”在我后来的一生中，对于我这个“一年级万岁”生，真是受益匪浅哦！

近半年的连队油料管理员工作、生活是我独立工作的起步，也是我独挡一面能力的开发。我不但按质按量的圆满完成了连队首长交给的任务，还积极主动的解决了在职期间，连队在国外工作时，车辆电瓶的蒸馏水紧缺问题。

当油料管理员后，我发现连队车辆电瓶的蒸馏水紧缺问题很严重。那时车辆使用的是硫酸电瓶，硫酸电瓶必须随时加注蒸馏水，如果电瓶蒸馏水一缺，电瓶就会因为极板断裂而受损，导致车辆发动困难。

我请家里给我寄来了相关的物理书籍，照葫芦画瓢，用两个小号汽油桶加一个从炊事班寻来的酱菜缸，土法上马。酱菜缸架在一个装水的汽油桶的上面做蒸馏缸，汽油桶做烧水的容器，一根管子联接在装水油桶的上部与酱菜缸顶部，权当蒸馏水的输导管。另一个汽油桶在下边做烧火的炉灶。蒸馏锅做成后，把它架在宿舍后面的小河边，加水、烧火、加冷却水。呵呵呵，清亮亮的蒸馏水淙淙的流了出来。成功的喜悦不言而喻啊。第一次的创造，第一次的成功，第一次的自我陶醉。有人能想象一个“一年级万岁”青年人的心情吗？

这一创举写进了连史，受到了团营首长的好评。在回国后的庆功会上，“一年级万岁”的我，为此荣立了三等功。

在做油料管理员的期间。一个徬晚，副连长带着十来名战士，荷枪实弹的走过我的“小别墅”。（大家都那样称呼我单独住的小屋。可能是收拾得鸟语花香的原因吧？我在小屋旁边种了些花，房檐下做了狗窝，养着狗。屋里挂着个自己编的鸟笼，养着一只不知名的小绿鸟。）

我冲副连长喊了一声：“长官！去哪里？”

“打伏击”副连长笑眯眯的回答。

“我也参加行吗？”我向副连长要求道。

“走吧，带上你的枪”

我傻眼了。

对副连长说：“我没有配枪啊！”

副连长笑着说：“忘了，忘了。去，到卫生员那里把他的步枪拿上。”

我高兴的屁颠屁颠的跑去把卫生员的半自动步枪连弹袋一起拿了来。

我们沿着公路向采石场方向出发（也就是我们教练时用的采石场）。

近一段时间老是有特务从采石场方向向我们连队驻地发射信号弹。为了连队的安全连里才组织的这次伏击。

再说了，那几天连长指导员不在家。一切工作由副连长主持。（副连长就是我们原来学员排的教官，教学完后提了副连长）副连长是个好大喜功的角色，别人吹捧几句能高兴得屁股冒烟的人。所以才有这一次突如其来的“打伏击”。

到了采石场附近，选择了一个一面是山崖，一边是小河，中间是公路的地方进行设伏。

副连长说：“就这里啦。大家埋伏在山崖下的树丛中，注意，有情况，没有命令不准开枪。”战士们各自找地方埋伏下来。

这时副连长突然用手指着山崖中间的一个山洞对我说：“李明，你用的是步枪。你爬到山崖上的那个石洞上去，居高临下好观察情况。有情况你首先开枪发信号。”

“是”我答应一声，背着枪爬上了山崖中间的那个岩洞。

世界在那一刻寂静的掉一颗针都能听到，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我坐在洞口瞪大眼睛扫描着山下的公路，其实应该说是，竖起耳朵听着公路上的动静。

这时我身上一阵一阵的燥热起来，直冒冷汗。原因是，那时我才意识到，我的步枪里没有装子弹！

好险啊！

我一边把子弹从弹袋里取出，一边摸索着把子弹压进弹仓。

按操作规程，弹夹对准弹仓一压就进了。可是那时的我，一是从来没有用过步枪，二是过度紧张。也不知道为什么，把弹夹对准弹仓后一压，哗啦一声，子弹没有进弹仓，反而全掉到了地上。

我傻眼了，急的满头大汗。伸手在地上乱摸，还好摸到一颗子弹，我把子弹从枪栓处放进了枪膛，心里默默的祈祷着；“有情况这一枪千万能打响！”因为我也不知道子弹装的对不对。

就这样抱着枪，沮丧的，乱七八糟的，想七想八的熬到了副连长的一声撤退的呼唤。

那一身撤退的呼唤，让我如释重负。

我对着副连长喊了一声；“能开手电筒吗？”

“开吧，开吧！”副连长以为我是看不见下山的路要开手电筒。

我打开手电筒，在第一时间里找到了余下的四颗子弹，叽里咕噜的滚下了山崖。

后来有人给我取了个“老步枪”的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