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父亲走进天堂(2008-11-14)

人生有天堂吗？可能大多数人都认为有天堂，有宗教信仰的有神论者们相信有天堂，那些自称无神论者的人们中，大多数人也会相信有天堂，或者有自己理想中的天堂。

父亲走了五年了，因为有些原因，一直存放在殡仪馆的老革命厅中，每年在清明啊，生日啊，忌日啊，都有要去看看，献献花，尤其是清明，还要把骨灰盒拿出来，放在外面的草地上，让父亲在天之灵吸吸人间地气，吸收春意盎然的芳香，全家人围座在周围，与父亲共享美好的春天。
但是从中国自古的传统讲，人百年之后，是要以入土为安的，入土方能进天堂。大地是母亲，大地包容着一切，来自母亲，最终还要回归母亲。父亲的骨灰盒放在殡仪馆里，总是远离泥土，我们心里总是不太平安的。纵使父亲曾经是那个无神论且信奉共产主义的组织一员，我们还是要让父亲走进祖祖辈辈最向往的天堂。于是，在父亲走了五周年之际，我们终于给父亲入土为安了。
父亲是山东人，生长在山东的莱州湾畔，就在大连的南边，隔着渤海海峡。我们跑了大连许多的墓地，最后选在了大连龙王塘的玉皇项公墓。这座公墓北靠青山，南濒大海，北高南低，依山傍海。我曾经提前找地图量取经纬度和方向，计算墓位处在什么角度和方位才能让父亲可以看到远方的老家。现在父亲的墓位面向西南，据说约四十度角，从地理和方位上看，透过面前的渤海海峡，远方水气的对面，就是山东的莱州湾，就是父亲的家乡，在那里，葬着父亲的长辈和兄弟亲属们。
父亲是一九四五年九月踏上东北的土地上的，那时是抗战胜利，共产党抢占东北，父亲首次跨海北上东北的，还恰恰就是在大连下面所辖的庄河县登陆的。而近五十年后，父亲又退休来到了大连，来到了与老家一海峡之隔的大连，最后还是在大连与我们永别的。
立冬后，大连的天气已经开始冷了，但阳光依然穿行在云层之间，青山还没有完全枯黄，只是阵阵海风带来了一丝丝海味。全家人带着父亲的骨灰来到高高的玉皇顶公墓。父亲的墓碑我已经提前安排刻完立好了，墓穴也被公墓方面打扫干净了，墓碑和基座都是黑珍珠的大理石质的，庄重而典雅。在公墓方面派出的人员的主持下，父亲的骨灰盒很快就安葬好了，厚厚的大理石盖板密封好后，父亲就永远在这里安睡了，在这里看着远方的家乡，看着山东大地，安祥地走向天堂，在天堂那里俯瞰着我们，保佑着我们，祝福着我们一切平安。
也许是苍天有情人间有义，下葬时，太阳躲到了云层里，生怕它那阳间的光线会打扰我的父亲，在我们跪叩父亲在天之灵时，老天送来了零星雨点，好象苍天为此而悲伤、而感动。而山下的大海上，竟泛起了薄薄雾气。真是苍天起誓，大海作证，一起送好人走进天堂。
快到正午了，站在高高的墓地上，看着远处波光鳞鳞的大海，远处，就是父亲的老家，也是我们的根之处在。回头看看父亲的墓，看看周围的许多墓，大多数的祖籍都是山东人，甚至许多都是父亲的同乡，还有一些熟悉的老革命老将军们也安葬于此。我感觉到父亲并不孤单，并不是独在异乡为异客。不管大家生前为何种职业和地位，不管他们是将军还是农民，是扛枪的还是做工的，现在大家都是面向山东遥望故乡的老乡亲们，都是天堂中的好邻居了。
父亲，老乡们，在天堂里保佑我们，永远和我们心心相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