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象波波(文/李明)

水手 发表于2019-11-28 20:28:54

战象波波!外号将军。

   那是76年,我们的部队驻防在西双版纳一个叫慢嘎的泰族小山寨里时见到、听说的一个真实的故事。

   那年,波波已是65岁高龄了,大象据说年龄寿命也就6、70岁。波波以是风烛残年啦。看着波波每天早晚悠闲的在寨子周围慢步,见到牠过来时人们总是毕恭毕敬的站到路旁给牠让路。白天牠睡在寨子中央牠的家旁的大菩提树下。一日三餐,由寨子里的人家轮流着供给牠美味的食物,谁家都不敢也不会怠慢牠。看着牠那陪受关爱的待遇,叫我对牠发生了极大的兴趣。为此;我经村民指点,专程拜访了和牠相依为命的老山官;刀大爷!

   在刀大爷的竹楼上(竹楼的下面是波波的卧室),在暖暖的火塘旁,就着浓浓的茶香,刀大爷讲述了波波传奇的故事。

   波波是一头“战象!” 

   什么是战象?我好奇的问。

   战象,就是战士、战马。牠是一头立过大功的战象,你知道牠为什么只有一个牙吗?知道牠为什么跛着脚吗?那都是牠的功劳“战伤”。

   哦!

   那是在1943年,日本鬼子从缅甸打过来。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的国,有我们的父老和子女,我们不能让强盗蹂躏。

   在政府的帮助下,我们成立了保家卫国抗日队。泰族历史战争中就善用象战,我们成立了战象大队,集中了战象上百头,声势浩大,所到之处所向披靡!屡战屡胜,打得日军闻风散胆。

   战象怎么打战?如何装备?

   早时,象战是大刀长矛,象有象鞍、盔甲。武士坐在象鞍里驱动战象以敌撕杀。后来有了火器,就把枪支架在象鞍上驱动战象,借助战象的巨大威力横扫战场,真是势不可当啊!

   大象能听从人的摆布吗?我提了个幼稚的问题。

   能!要不为什么叫战象呢。经过训练的战象,就象战马一样,只要号声一起,平时看着不起眼,还有点笨笨的牠们,精神大震,群情振奋,指东打东,指西冲西,哪里枪响往那里奔,见了敌人不用你指挥,连踩带圈又摔又砸,你只要注意有远处敌人就行啦。呵呵呵~~~~~想着都想笑。

   那波波的伤?我的问话深深的刺痛了老人。老人沉默着,过了好一会才低沉的慢慢开口。

   是在43年的8月28日;我们接到密报,在南纳河对岸驻扎着一群日军,烧、杀、抢人(奸淫)无恶不做,歼灭他们!

   象队连夜出发,翻过一坐坐大山,穿过一片片丛林,在黎明前到达了南纳河畔。河水静静的流淌着,晨雾轻轻的飘过水面,一切都是那样安宁,就是一向敏感的战象也没有嗅出那血腥大战就在眼前。

   过河!队长一声令下,巨大的象群向航母入水,踏开浪花四溅。向着南纳河的对岸前进。

 兵度过半,突然枪炮声大作,南纳河象翻腾的胶龙,水花、血花,枪声、炮声、战象愤怒的吼声、人们惊恐的叫声,织成了南纳河最悲惨的一幕。退则死,进则生 。象战只能近战,这是无争的战术。冲!冲!冲!冲过去打挎敌人才是生路!没有在第一轮打击中倒下的战象和勇士们,狂吼着冲向敌阵!倒下!起来!再倒下!在起来!直到最后一口气!!!(后来打扫战场没有一头战象的头是向后的)敌人被斩尽杀绝,气红眼的战象把每一具敌尸踏得稀烂,任凭骑士如何劝阻也无济于事,牠们踏碎了敌尸,捣毁了日军的整个营地,一件象样的物品也没能收到,这就是狂怒的战象!

   战斗结束啦,人们在南纳河畔挖着将要埋葬牺牲战象的大坑,生还的战象自动列队默默的站在一旁,尽管牠们浑身是伤,痛得涩涩发抖,但在下葬的全过程中没有一只战象动一动,牠们泪流满面。当人们覆盖完最后一捧土走开时,头象(战象的头)一声长鸣,群象随即长鼻朝天,长鸣不止!声震九宵!!!而后,齐齐跪地,任凭人们怎么劝慰,硬是一夜没起。第二天,也就是前一天战斗打响的那一刻,头象又一声长鸣,全象起立,相跟着围着埋葬牠们战友的大坑,转了三圈,然后才顺从的让骑士们收拾行装,悠悠的离去!当队伍爬上第一个山头,战象们突然停下脚步,齐齐的回过头,对天长鸣!!!牠们在说:安息吧!朋友!!战友!!!

   我听傻啦。老人沉默着,用黑黑的老手擦着眼角浑浊的老泪。

   波波~~~~就是那次伤的?我轻轻的问。

   老人轻轻的点点头。

   楼下的波波向是也听懂了老人的故事,用长鼻嘣嘣的敲打着房柱。老人笑了笑说:波波知道在说牠啦!

  正说着;刀大爷的儿子,岩温大叔登登登的从楼下扛着一只足有7、80斤重的大麂子走上来。

   “ 呵,大叔收获不小啊!”看着大叔那铁塔一样的身板,我赞美道。

   “小意思,早20年我给你抓个活的回来,现在不行啦,岁数不绕人啊!”大叔边乐呵呵的说着边放下麂子解下背上的枪。

   “你们坐着我去削皮,收拾麂子,过会我们喝酒吃烤麂子肉。”大叔提着麂子向阳台走去。我给通信员一奴嘴,呵呵,小家伙机灵的跟了出去。

   不大会工夫,大叔提着一大腿还冒着热气的麂子后腿肉走进来,“李连长怎么样,一醉方休哦!” 

   “ 呵呵呵,好啊,男人不喝酒白来人世走。等着我拿好酒去!” 

   “别啦!我们这里有酒。” 

   “我的是昆明带来的扬林肥酒呢,下麂子肉正好,呵呵呵,对吗,爷爷?” 

   刀大爷会心的一笑,我拔腿就跑。我心里想的可不只是麂子肉和酒,我是放不下战象。想知道牠的更多呢。

   待我抱着整整的一箱美酒走上竹楼时已是满屋飘香了。大爷见我拿来那么多的用瓶子装着的酒(那时只以瓶酒和散酒分高下),高兴得露出仅有的两颗门牙笑笑的说:“哦哟,小连长怎么敢拿那么多哦,你硬是看得起我们老泰啰。”“爷爷,那么香的麂子肉,喝不够可划不着哦。”我知道,能得到泰家长老说你看得起他们,那是无尚荣耀的事啦,接下来你要什么,他们会把心肝都掏给你的。我赶紧说:“爷爷酒量好,我们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酒过三行,你干,我净,话匣子也打开啦。

   爷爷;“波波的伤是怎么受的。”我不不失时机的问到。

   “我喝酒,叫岩温给你们说!”爷爷含糊不清的指着岩温大叔说。

   我把脸转象大叔,用催足的目光看着他。

   大叔喝了一口酒,慢慢的说:老人是不想提起自己和波波的往事啊!

   为什么啊?我不解的问。

   你们不知道,老人就是当时象队的队长,波波就是头象。他们一生都忘不了那次生死大战,忘不了死去的战友,忘不了为此负出的代价。

   “ 哦!他们就是、、、、、、”我惊讶的张大了嘴。大叔看着我,我看着爷爷。爷爷低下了头。大叔接着讲出了爷爷和波波那传奇的故事。

   “闹日本鬼子那年,我才十几岁,阿爸和波波都是三十来岁正当年的壮汉。

   波波是和阿爸差不多同年出生的,从小一起长大。阿爸十八岁继承了我爷爷的头人位置。阿爸以波波为武,成天武枪弄棒,打猎习武。波波被阿爸训练得又机灵又勇猛,是我们全盟(整个西双版纳地区)最厉害的战象之一。

   日本鬼打过来啦。政府(当时国民党的)一声令下成立了战象大队,阿爸任队长,自然波波就是头象。” 

   “哦,是这样啊!”我点着头表示明白。

   “战象大队成立后,所经历的对日作战几乎没败过,因为象战都是贴近攻击,突然袭击。而在近敌中战象又有超人的嗅觉和隐蔽能力。牠们能在几公里甚至几十公里(只要顺风)嗅出日军的存在。呵呵~~可能日本人身上有特殊的臭味吧,以后得请专家研究一下呵呵呵~~~~。” 

   哈哈哈哈~~~~~我们也开心的大笑起来。

   “这样我们就能很安全的接近日军,突然攻击。而象战对日军又是最可怕的,凶猛的战象一但开战,敌手只能是有死无生,(象们不会抓俘虏)而且死的非常难看,不是甩死就是踩死,你想想吓也得吓死的哦!”哈哈哈哈~~~~~~我们笑得前仰后倒的。大叔接着说:“所以我们几乎没有抓着过怎么俘虏。” 

   “那,南纳河那一战、、、、、?”我傻傻的冒出了一句。

   大叔沉默啦,爷爷停止了喝酒。那一刻空气好象凝固了。

   “喝酒,喝酒。”我很不好意思的解嘲的歉说道。

   “唉~~~~那一战就是太怪啦。按理战象应该知道和嗅出对岸有日军的埋伏的啊。”大叔看着爷爷说。

   过了一会爷爷慢慢的说道:“是我大意啦,求战心太急。忘了象经过太累的长途奔跑嗅觉会减弱。那时应该让牠们休息啊!唉~~~要不就不会吃亏啦!” 

   “ 那么,那一战,后来怎么又转败为胜了呢?”我问道。

   大叔看了看爷爷,爷爷点了点头。大叔接着讲出了那场战斗的经过:

   “那次战斗,情报的准确性也不足,加上麻痹轻敌。经过长途奔袭的战象们口干舌慥腹饥,在路上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和进食饮水,嗅觉生理性的转移到了食物和水的方面啦,因此,来到南纳河边本能的奔水而去。阿爸的本意是;过了河在休息,过河时象们也就可以喝足了水,过河后人象造饭、进食,而后好抓紧时间在前进,所以才下达了过河的命令。一百多人象呈散兵线,边戏边喝,悠哉游哉的向对岸走去,全然未觉大难临头。

   南纳河,宽不过百米,属雨来涨,雨去落,平时,水深不过顶(一人深的意思)水流缓慢,水质清凉的河流。

   当人象刚到河中心,突然枪炮声大作,突来的打击震惊着人象。不知所持,人喊象鸣。血!人血!象血!染红了河面。

   仅一刻的震惊,让久经沙场的阿爸和波波意识到大事不好,遇到麻烦啦。他们的第一反映就是尽快避开打击。随即阿爸大声呼叫;扒下!快扒下!扒到水里去!波波一个前扑,首先扑倒在水里,然后抬起长鼻对天急鸣,呼唤同伴照计而行,一时间战象象有了主心骨,以各种姿试扑倒在水里。

   奇迹出现啦。也不知为什么,日军枪炮渐稀少下来,尽还有不少日军狂叫着向河滩奔来。

   他们要干什么?阿爸在纳闷,波波在纳闷,战象和武士们都在纳闷!哦!明白啦!日军被战队的“避开打击”的战术迷惑住啦,他们以为战象那不成姿试的纷纷卧倒是被击中消灭了呢。凶残的强盗,同时也是贪得无厌赌徒,他们算计错啦,他们是想来抢割象牙的,呵呵~~~连命都不要的强盗真少见。

   时不我待,生路来啦。阿爸知道进攻的机会来啦,进则胜,退则亡。阿爸的激动迅速传递给波波,早已被同伴的哀嚎声和满河的血水刺激、激怒得躁动不安的波波在阿爸的暗示下对天狂鸣,向战队的全体发出了进攻的信号。瞬间,狂怒的战象在有武士或没武士指挥的情况下,(大多武士来不即上象,还在水里呢)一跃而起,齐声大吼着疯了一般的向敌人冲去。波波一象当先,冲上河滩,见人就大鼻一挥,人才倒地,上去一脚,血花、屎花四溅。群象蹬岸,吼声震天,尘土飞扬,血浆乱冒。日军傻啦,痴啦,那见过这样的阵试哦!手软脚瘫,连逃命都忘啦。

   阿爸架在波波身上的机枪,一刻不停的吐着火舌,打得远处的鬼子台不起头来。

   象群旋风般圈过河滩,留下一片肉泥,向敌阵冲去。

 突然,陲死的日军在次组织起了新一轮的反击,枪声一阵紧似一阵,狂奔中的战象有的一头栽倒在地在也没有起来。有的倒下!跃起!在倒下!在跃起!直至最后的倒下!!!

   对于战象来说,枪声,就是命令,枪声,就是最好的兴奋剂。波波清楚的辨认出了日军机枪的叫声和位置,疯狂的朝它冲去,滚烫的子弹尖叫着从身边飞过,皮肤不时被子弹犁出条条血沟,前进!前进!踏碎那狂吼的怪物!突然波波一个象失前蹄翻滚在地,阿爸被从象鞍里抛出老远。波波一看阿爸遇险,知道不踏碎那个怪叫的怪物阿爸更危险,奋力用大鼻子往地上一顶,奋身跃起,直扑狂吼的机枪。日军机枪手当即吓晕过去,不待他清醒早被狂怒的波波连枪带人扔向半空,才一着地,一大象脚上去,就象小孩踩鱼尿泡玩一样,啪!的一声,又是血,又是屎飞出老远。在跟上一脚,嘭!的一声闷响,白花花的豆花(脑浆)遍地开花。在看那张脸就似一层皮帖在地上啦。正踏得起劲的波波,突然听到一声“波”的大叫!牠意识到那是主人在呼唤牠,波波扭头往叫声处一看;阿爸正躺在地上,一个日本军官正举着长刀要向阿爸砍去,说时迟,那时快。波波一个前跃,巨大的身体竟象马鹿一样灵巧的腾空而起,长鼻一挥,把小日本官打出数十丈远。然后静静的看着躺在地上的阿爸,并用鼻子轻轻的触摸着主人,阿爸醒过来张开双手抱住波波的大鼻子,波波轻轻圈住阿爸的腰,把阿爸提起轻轻的放入背上的象鞍中。就在这时啪!的一声震响,波波;嗷!的一声大叫,阿爸一看波波的一颗漂亮的长牙不见啦。寻声望去,是那个没被甩死的鬼子官正蹲在地上用一只长枪在射击,只见他艰难的举起步枪,又无力的放下,放下又艰难的举起,阿爸和波波看着他那狰狞的面孔,一步一步的向他逼近。好似在说:强盗拿命来!拿血来!咔嚓!呯!啪!嘭!地上只留下一滩肉浆和那套污浊的黄呢子军服。

   枪声停息啦,吼叫声、撕打声停息啦,战场一片寂静,没有硝烟,没有俘虏,只有看似新开的荒地和那地中肥料似的腥臭的堆堆血肉,在就是农具似的到处散落着的残破的枪支。

   武士和战象们默默的寻找着自己的战象和主人,战死的战象和主人的尸体旁守立着他牠们的主人和战象,悲伤发自他牠们的心底,泪水挂在他牠们的脸上。” 

   “损失大吗?”我沉痛的问大叔。

   “牺牲了20多名武士和40多头战象。是象队前所未有的损失。几乎每一头战象都不同程度的付了伤,波波身上被子弹划开12道大口子,腿上身上被穿了三个洞,一只漂亮的大牙被打飞啦。” 

   “后来呢?”我忍不住问道。

   “后来就是阿爸给你们说的,人们和战象们安葬了自己的同胞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南纳河。由于元气大伤,战队直到抗战胜利都没有什么大的行动啦。在说光盏象们养伤就用去了一二年时间。后来象队就自然解散啦。阿爸和波波回到了寨子里,他们是泰家人的光荣,一生收到人们的爱戴。

   哦!50年,大军解放西双版纳时,国民党想叫阿爸和他们一起走,波波知道后死活不走,阿爸为了波波也留了下来。呵呵~~~真是波波的功劳哦!

   后来阿爸做了新中国我们泰家人的代表,上北京见了毛主席。波波由政府拨粮拨钱养了起来。公社化后阿爸当了我们的社长,波波成了寨子里的保卫“干部”,呵呵呵 ~~~因为牠是吃国家粮的嘛!” 

   “哦波波是保卫干部啊?牠行吗?”我惊奇的问。

   “行吗?小李连长,你不知道,我们寨子从来没有丢过一样东西,这一功劳全是波波的哦!” 

   “哦快讲讲波波怎么搞的保卫。”我急急的说。

   “别急!别急!喝酒!喝酒!波波的故事三天三夜也讲不完的。” 

   “哦!对,喝酒!喝酒!喝着酒在讲。”我不好意思的说道。

   “要说波波做寨子里的保卫啊,牠比人还厉害,牠是战象,不论白天黑夜,只要有生人来牠都知道,不论从那一面来,你还没近寨子牠就先到寨边等着你啦。你说,要是想起坏心的人能敢来吗?呵呵呵呵~~~~~~~。” 

   “ 告诉你们;66年红卫兵想来我们寨子找阿爸的麻烦,波波一象守着寨子,谁也没敢进来。阿爸是高枕无忧啊!” 

   哈哈哈哈~~~~~我们开怀大笑。

   “ 还有;70年那年,知青来啦。这些小家伙有一些没事干,偷瓜摸菜最厉害啦。哪一个寨子都遭殃,就我们这里没人敢来。因为,有一次,真来了几个小家伙,他们不信波波会管他们的闲事,想试一似吧。呵呵,那一似不要紧,被波波抓住一个,硬是用大鼻子圈着他忽悠了一个晚上。呵呵呵~~~~打那以后在没人敢来我们寨子试啦!” 

   哈哈哈哈~~~~~~我们笑得都爬在了地上。

   大叔看着我们高兴就说:“在给你们说一件有关国际名声的大事” 

   “哦!什么事?快给说说!” 

   “去年,来了两个日本人,上面也没有打个招呼。由司机带着开车来到寨子里,才一下车,波波就向他们冲了过去。不是人们拦的快,他们上了竹楼。就出大事啦。呵呵~~~波波守在竹楼下,一个晚上,就是不让他们下来。谁说也不行,最后从县上请回阿爸才解了围。呵呵呵~~~~可能波波还记着日本人的气味吧。” 

   哦,奇啦!奇啦!波波真是传奇战象!!!

   嘣嘣!嘣嘣!嘣嘣!嘣嘣!波波又在敲房柱啦!我们都哈哈哈~~~~~~的大笑起来!为了波波!是为了波波而笑!!! 

  最后的辉煌 

   这几天,波波不吃也不喝,枯老的眼中老是泪盈盈的,成天在寨中的公房(公共使用的房子)前来回打转,见了人,不论男女老少,皆用长鼻细细抚摸。见寨中的长者,一隶双膝下跪,并口中哀哀的低鸣,人们在惊奇,在纳闷,在为波波的一举一动担忧。人们为波波请来了最好的医生,但都与事无补。

   刀大爷从波波不吃不喝后就一人闭锁家中很少露面了。

   为了波波,也为了刀大爷。我们前往刀大爷的竹楼探望老人。老人座在火塘边神情呆疻,眼中充满泪花,嘴唇不段轻轻颤动。

   我问岩温大叔:“爷爷这是怎么啦?” 

   大叔意示我带阳台上,轻轻的告诉我:“阿爸是为了波波。” 

   “是为了波波的病吗?”我问。

   “不,波波的路走完啦。”大叔低沉的说。

   “ 啊!”我不由自主的惊叫一声。“这怎么可能。还有什么办法吗?” 

   突然屋里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痛哭声。我和大叔急忙跑回屋里,只见爷爷扑倒在地,孩子似的嚎啕大哭,嘴里大叫着波波!波波!我的波波!!!大叔说:“好啦,阿爸终于哭出来啦。他是听见我们的话才哭出来的。”我想上前歉慰老人,大叔说:“别,让老人哭,他以呆坐了几天啦,哭出来就好啦。让他哭哭,他是为波波啊!”说着,大叔也早以老泪纵横。我也禁不住鼻酸泪涕,唉声叹气。

   记得,那天是8月28日,(距离南纳河大战刚好36年整)天刚蒙蒙亮。寨中发出了波波宏亮而苍老的叫声,先是浑厚雄壮,而后渐渐低沉悲哀。人们听到如此呼叫,知道波波有事,是牠在呼唤大家。人们放下了一切,直奔波波身边。老人们来啦!孩子们来啦!男人们来啦!女人们也来啦!波波站在大菩提树下向前来的人们频频点头致意。

   当刀大爷由儿子岩温大叔挽扶着向大菩提树走来时,波波抢步上前在老主人面前双膝跪下老泪夺眶而出,频频叩首。刀大爷抱着波波嘶声痛哭。此情此景,天地为之落泪,鬼神为之动容,蔓嘎山寨长歌啼,风啸啸不见日月,雨漫漫泪湿路人襟。

   波波用牠那粗壮而干瘦曾经为之骄傲荣耀的大鼻子轻轻的抚摸着老主人,嘴里呜呜的呢喃着,好似在述说着一生的情义,好似在以老主人作绝别的告慰。人泪、象泪,人涕、象涕,流湿了衣襟,流满了皱折。

   菩提树下,男人们的泪水,女人们的嚎淘,孩子们的悲声,汇成一句话:波波!我爱您!

   太阳出来啦,波波起身,用长鼻轻轻扶起老主人。径直朝公房走去。人们不知波波要做什么,都跟在后面走了过去。波波围着公房来回的打转,冲着公房嗷嗷直叫。人们不明白波波要做什么,惊奇得不知所措。是不是公房有什么问题?是不是波波要进公房?是不是波波要在公房里了却自己?种种猜测在人群中俏语着。

   都不是;波波焦急的一圈一圈的急步走着,低沉的嗷嗷声一声比一声急。突然;波波做了一个用鼻子打击背部的动作,刀大爷惊醒的大叫到:“快!象鞍!波波要牠的象鞍和盔甲。” 

   原来,自波波解甲归田后,牠的象鞍和盔甲就一直收藏在公房的竹楼上。几十年啦,难怪人们猜不出波波的心思。但波波没有忘记,没有忘记自己的曾经,没有忘记战象曾经的辉煌。哪怕是一个支放鞍桥的动作。

   当人们从竹楼上搬下象鞍和盔甲时,波波兴奋的孩子似的围着它们转来转去,不时的用鼻子掸着上面的灰尘。人们从井里提来清清的水,为波波擦洗象鞍和盔甲,波波静静的在一边看着,不声,不响,好向陷入了沉思。牠再想什么呢?一定是那风火连天的岁月,一定是那斩寇蹄下的威武,一定是那凯旋门下的雄姿!牠静静的沉思着。

   中午时分,波波发出了呜呜的长鸣。刀大爷说:“波波要走啦,大家快给牠上象鞍、穿盔甲。”波波跪倒在地,让人们为牠披挂。待一切披挂停挡,波波一声长鸣,威武的站立起来,向人们频频叩首。最后在老主人刀大爷面前跪下,作最后的决别。牠深情的,一动不动的望着刀大爷足有几十分钟。然后轻轻的站起来,默默的向寨子外面走去。刀大爷静静的看着牠,默默的跟着牠。人们静静的看着牠,默默的跟着牠。

   波波走出了寨子,走上了山岗,朝着南纳河的方向一步步的走去。那里有牠的同伴,那里有牠的战友,那里有牠的亲人,牠们等着牠,牠们在呼唤着牠!

   当余辉映红了山岗的时候,人们看到:波波那雄姿屹立在高高的山岗上,金色的夕阳永远的把波波留在了泰家人的心中。

   后记:波波去了28年了,鲜为人知的故事。据说:波波回到了南纳河畔,很轻易的找到了大战时同伴们的墓地。现在牠正和同伴们诉说着人类的种种还有自己的往事!

   我作为牠的崇拜者,很想让更多的人们认识波波和同一地球上的各种生物,请人们爱牠们,保护牠们,给牠们多一些的生存空间。

   由于本人才疏学浅,没有办法更好的表达故事的细节。望有学之士在去捉摸,还波波一个更感人的,人与自然和谐的面目。谢谢喜欢牠和为牠鼓掌的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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