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公元一九六一年上学期,就是咱正二儿八经“升”入一年级的那一年。咱在全年级里第一批光荣地加入了“组织”----少先队。
记得入队那天可风光了,全校统一行动,搞了个名为“小八路行军”的大型革命活动,以祝贺少共中央敞开大门,让中华人民共和国年满九岁的少年儿童,(凡向组织提出申请者)均可加入中国少年先锋队组织的决定。(赶不上这个机会我还不知要熬到猴年马月才能进组织呢)
活动规定:凡加入组织,当日要参加“就职”宣誓的“革命者”,必需着上白下蓝(男:小短裤,女:蓝裙子),脚上还得武装一双白胶鞋。上白下蓝小衣裤倒好办,咱有,就是小了点(两年前第一次一年级时穿的那一身。还记得吗?)就是现在穿在身上紧紧的,象电影“抓壮丁”上那个“童子军”似的。白胶鞋咱就没有了,只有一双小蓝胶鞋,可蓝的不行啊。老娘说:“用粉笔抹抹白不就是白的啦。”嗨,那哪儿成,急得咱直嚎。谢天谢地,眼看要下雨,粉笔抹的小白鞋雨水一淋不成小花鞋了吗?老娘也意识到这一点了,就不再坚持了。接下来命运也没多好,老娘不知怎么打听到她的同事曾范阿姨有一双小白胶鞋,就去给借了来。哎,这下可惨啰,不穿吧,说不过去。穿吧,这曾范阿姨是个“解放脚”(就是那种裹了小脚半生不熟又放开的那一种),那鞋说尖不尖,说秃不秃,也不知阿姨是从那里倒腾来的,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穿上能好看吗?哎,没办法,穿吧!不穿上哪找去。哈哈!当时那一身行头可让咱大放了异彩了,用今天孩子们的话说:“纯粹一个吱哇哇狗”。
那一天算是学校最灿烂的一天了。大操场上人山人海,锦旗飘扬,有红旗、绿旗、黄旗等等各色旗帜。最威武的是一面国旗--五星红旗!其次是一个圆里边有一个五角星的共产主义青年团的团旗!再就是咱中国少年先锋队的队旗了,大队旗中间有一个五角星一个火炬。中队旗前面分两叉,裤子似的带有红星火炬,小队旗嘛,就一个小三角。
成千上万的“小八路”集合在大操场上,人声鼎沸,红旗招展,尘土飞扬。咱带领“羊群”们往那一戳,嘿!还真像那麽回事。余老师捂着嘴直夸咱“精神”,“羊们”在咱后面指指点点“咩咩”地窃笑,我往后瞪了一眼才算安静下来。
一会儿,台上来了个面色漆黑戴着眼镜的老师,后来听说是咱的本家,学校的教导主任,叫李从宽。
他对着台下大声的“咿呀”了几句,说是“八路”们要行军到一个叫“刀关寨”的村子,去听穷人诉苦,吃忆苦思甜饭,并进行新少先队员入队宣誓。叨叨叨的,接下的话咱什么也没听清,心里尽想着吃那什么忆苦思甜饭了。有没有肉啊,鸡呀,鱼什么的?(六十年代,困难时期,不想这,想啥?)咱“八路”去了,村里的乡亲们不知有多高兴,不杀上三猪两羊的慰劳咱“八路”才怪呢。咿呀!咋咋!口水都出来了。他还说饭后还要让咱在红旗下举起手像电影里共产党员一样一样的宣誓,多光荣,多伟大啊!咱那不是活脱脱一个当代的“董存瑞”,“黄继光”、“岳飞”、“赵子龙”吗?正想着,突然一声大吼“出发!”吓咱一跳,原来是白日梦啊。梦就梦嘛,你小声点,好歹让咱光荣一回。
队伍出发了。最前面是五星红旗,接着的是五颜六色的彩旗,中间是星星点点的队旗。一队一队的“八路”们唱着歌:“小鸟在前面飞翔,风儿吹着我们,我们像鸟儿一样,伴着太阳出,伴着月儿归。”“让我们荡起双浆,小船儿随风飘荡,水面映着我们的小脸,微风吹拂着我们的衣衫。”爽啊!路上的行人都驻足羡慕地看着我们,连田里路边的牛马都停止了吃草耕田,瞪着眼睛竖起耳朵听咱那美妙的仙乐。
一路上就这么唱着走着,春风得意马蹄急。不大会儿功夫,咱们大队人马来到靠原来的劳改农场场部,现在的飞机场建设指挥部旁的一个小村子前停了下来。
哦!原来这就是“刀关寨”啊,咱知道。那段时间咱家的人经常要从这里经过,到机场建设指挥部那个小山头上去看老爸,因为咱爸不知怎么搞的调那儿工作去了,听说是当什么长什么的。后来又听我妈说过,咱爸是弄了顶谁的帽子戴着,就叫调那儿去了,咱那时纳闷,我爸那帽子有的是呀,干嘛非弄别人的帽子来戴,害得我们经常长途跋涉往那小山头上去给他送这送那的。
话说到了刀关寨,咱又出了一回风头。我大声地对旁边的“小羊们”说:“哦,这就是刀关寨,老子经常来。”“喏!”我用手指着机场指挥部那小山头说:“我爹就在那里修飞机场,当指挥官!”
“哦!给是该?太利害啦。”“你爹当修飞机场的指挥官,等修好嚒,你好是得坐飞机喽?”
“老李,到阿下给我坐点嘎?”“给我坐!给我坐!给我坐!”
“老李,你给我坐嚒,我拿腌菜来给你吃。”
“给我坐,我给你看我的全部小花书。”“小羊们”激动得咩咩直叫。
“是了,是了,老子都还不有得坐,你们坐哪样?等我先坐坐嚒我叫我爹开张大点的来,给你们一齐好好的坐一回”。我忘乎所以地向他们承诺。
“呕!呕!呕!我们要得坐飞机喽!我们要得坐飞机喽”。“小羊”们高兴得大声地欢呼起来。
“嗨、嗨、嗨!叫那样叫?安静点,飞机场都不有修好坐哪样飞机。听的,李老师要讲话啦。”余老师大声地吼叫起来。
哪个李老师?我抬头一看,哦!原来是刚才在学校讲话那个“眼镜黑三”。只见他站在一道高高的田埂上,旁边还站着几个穿着扭裆裤、对襟衣,包着黑包头的汉子,他正和其中一个咬着耳朵在嘀咕什么。一会儿转过头来,打雷似地喊道:“注意啦!”什么、什么、什么......说了一大下,咱也记不住。最后说:“请刀关寨的贫雇农刀大爹给我们忆苦思甜,大家欢迎!”呱呱的咱也跟着起劲地拍了几下手。
刀大爹站在高高的田埂上,黑衣.黑裤.黑包头,黑而瘦小的身躯。有点战战兢兢没见过大场合的样子,但说话声音特别地大,真是人小声气大:“小朋友们,你们太幸福啦。我在旧社会啊,像你们一样大小的时候,不要说是读书,饭都不有得吃,衣服咋过样都不有见过。讨点饭吃都是光着屁股去,还着老地主家的狗追得飞飞煞,煞慢一点还会着干着两口,可怜啊。小朋友们啊,不有得饭吃,找点野菜拌点糠煮煮吃,比猪吃的还不如!”哭了,老倌说不下去,哭啦。我听见有些人也哭。我的鼻子也酸了几酸。
可接下来差点让我笑出声来。刀大爹呜咽着接着说道:“吃了以后啊,屎都挣不出来,不有法啦,只有用手抠,拿棍子去抠,屁股都抠烂掉。”这时,我身后一个小杂种悄悄地在说:“我家妈说的,挣不出屎来,拿点香油抹在屁股洞里,屎就出来啦。”又听另一个小杂种问:“你嬷也是吃着糠吗?”先说的那个小杂种骂了一句:“说你嬷个臭屁,你嬷才吃着糠。”给老子整得要笑又不敢笑,转过身一个整给他们一拓,骂了声:“小杂种,闭上你们的屁股嘴,再叫,等下老子叫刀大爹拿他抠的屎来喂你们嘎。”
“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打倒万恶的旧社会!”哦哟,吓着老子一大跳,赶紧举起手来跟着人家撕声喇气的喊了几大声。刀大爹的苦忆完了。我看见他眼睛红红的走到一旁站着,还不时地用那皱巴巴的手去擦眼睛,真可怜。那个“眼镜黑三”接着又上来说:“刚才我们听了贫农刀大爹的忆苦思甜,我们要感谢贫下中农对我们的教育,用实际行动来报答他们。等下我们每人帮贫下中农背一捆稻草进村去,然后就去吃忆苦饭。”
哦哟,不说吃饭还不饿,一说吃饭清口水都要整出来啰!赶紧,赶紧,背的草嚒吃忆苦思甜饭去了,大鱼大肉香噜噜地,我要整它两大碗。正想着,刚才哪两个小杂种又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倒起胃口来:
“你给想吃?”
“想的嘛。”
“你不怕挣不出屎来?”
“给是吃那种挣不出屎来的饭?”
“是了嘛,糠拌饭,就是刚才老倌说的那种他在旧社会干的那种挣不出屎的饭。”
“咡!不敢,不敢。”
“我也不敢。”两个小杂种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正高兴,“吁!”我转过身瞪着两个小杂种说:“你们给是肚子不饿?等下如果吃着,老子拿刀大爹的屎塞你两个嘎。”两个小杂种吓得气都不敢出。
“走!跟老子背草去,敢偷懒叫刀老倌拿棍子来抠你们的屁儿洞。”
两个家伙乖乖的跟着我各捆了一大捆草背着向村子走去。离村子不远了,我们也实在是背不动了。太阳又毒,草又重,整得老子们汗流浃背、脸红筋胀的,稻草毛毛又还茮人,整得一身怪痒怪痒的。找了一个树荫地放下稻草,四仰巴叉的躺下就在也不想爬起来了。
“老李快走,吃忆苦饭去啦。”有人喊我。我眼睛都懒得睁,摆摆手:“去,去,去!不吃啦。”又有人喊:“老李,赶紧起来,小心忆苦饭吃塌掉不说,入队的事也整黄掉。”哦!是了嘛,冒失把大事忘记掉。我一咕噜爬起来,望望那两个小杂种还在睡着,过去一个一脚:“狗日的起来啦。”
“啊,我们又不得入队,忙什么?”他们一边哼哼叽叽一边爬起来。
我笑着说:“你们不得入嚒,老子要入了嘛。走,走,走。”我们连背带拖好不容易把草整进村放好,便急忙向村中那个人山人海的大场子跑去。
场边烧着几口大锅,热气腾腾地飘出一股股煮猪食的气味。那个“眼镜黑三”站在一个石碾子上大声叫:“大家注意啦!各班排好队按次序来打忆苦饭,注意要肃静,不许嘻笑打闹”。
我们在余老师的招呼下很快排好了队,并拿出各自盛吃食的家伙,有小碗、大碗、口缸、饭盒,还有个家伙拿了个小盆,可能想大整一顿吧。也不知是哪个家伙“叮叮噹”的敲了一下吃饭的家伙,本来庄严肃静的场合一下子叮叮当,叮叮当地响起了一片敲碗声,还拌随着“哦、哦”的叫声。
“干什么?”“眼镜黑三”大声地怒吼起来。敲打声,哦、哦声嘎然而止。
“是谁先敲的?给我站出来!”“眼镜黑三”阴沉着脸说。全场鸦雀无声。突然“叮当”又是一声。
“谁?”“眼镜黑三”大吼一声!
“报、报、报告老师,是我的口缸掉、掉在地上。”一个“鼻涕筒”儃儃地小声回答。
“好啦!拿好你的口缸,不准再掉啦,谁再掉就不准他吃饭”。“黑三”说完一挥手,“开饭!”
我跟着队伍慢慢往散发着猪食味的大锅边挪,边挪边看那些已开吃的:有的大口大口吃得喷香,有的一点一点难以下咽,有的愁眉苦脸,有的呲牙咧嘴,也有的喜笑颜开连汤都喝干了。我想:“吃得香的一定是贫下中农。那些呲牙咧嘴难以下咽的家伙一定是地主老财。”
“喂,喂!着你啦,着你啦!”后面跟着的那个小杂种推了我一下。哦!我不好意思地向舀“饭”的贫下中农老大嬷伸出我的小花口缸。老大嬷用舀饭的大勺在锅里搅了搅,连汤带水捞起一勺黑里发绿撒有点点白花(有几粒米)的散发着浓烈猪食味的忆苦饭盛到我的小口缸里,见还不满又舀了一勺绿黑绿黑的汤倒进去。这下满啦 ,还流到咱手上,我忙把嘴筹近口缸“吱”地喝了一大口,那“吱”的一声,透着响,透着香!透着咱老李的英雄气概。
“哦,太利害啦,一口就干掉半缸。”
“咡,太饿痨啦,挨贫下中农都吃穷掉啦。”又是我后边的那两个小杂种在说。
我忙不得理他们,抬头望望老大嬷,她笑眯眯地望着我问:“咯还要点?”
我忙说:“不要啦,不要啦。”逃跑似地赶紧走到场边的树荫下蹲着慢慢品起来。
啊哟!咋过整地,上前都还好吃,越吃猪屎味越浓。不行不行,还剩一点咋个都整不下去啦,在整进去就要屙“倒屎”(呕吐)啦。倒又不敢倒,得找个人整给他请。我左右一望;“哈哈,小杂种你说你不吃的嘛,还躲在这点大干,老子要去拿刀大爹的‘屎’来塞你啦”。
“唉唉唉,老李、老李,这个忆苦思甜饭我会敢不吃的改,你望望哪边,‘四眼’看的哪。”哪个“四眼”?我望过去,哦!是“眼镜黑三”。
“哦,小杂种还怪鬼的”,我边说边把我口缸里剩的那点残羹倒进他的饭盒里。
“哎呀,你喠不完嚒不要倒来给我嘛。”小杂种急得怪叫。
“叫哪样叫,叫哪样叫,老子不有拿刀大爹的屎来塞你就是好事啦,再叫你要背时的哦,赶紧吃!”我吓给他一松香,他不敢叫啦,低头乖乖地吃起来。
吃完饭不大一会儿,一个大喇叭叫了起来:“集合啦,集合啦!到场上来集合啦!”。
我抬头向响声望过去,嗨,真快,不知什么时候那边整了个会台,还装上个大喇叭,会台后面是一面墙,墙上贴着一面少先队的大队旗。哦,我想起来啦,这是要宣誓啦。呵呵!光荣的时刻就要到啦!咱激动得一下跳起来,跟着大声咋呼;“集合啦,集合啦!快点,快点!
队伍在会台前整齐地站着,没有人讲话,连咳嗽、放屁的都没有,显得格外的庄严肃穆,我知道大家是在等待那神圣光荣的时刻。 咱激动得浑身发紧,小瘦腿直抽抽,脑袋里仿佛只有一幅画面:咱站在一个高高的台子上,着上白下蓝衣装,脖子上系一条大大的红红的红领巾,左手叉腰,右手拿一把洋号吹着,威武,雄壮。正美滋滋乐着。喇叭里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吱......”。吓我一跳!抬头一看,是“黑三”在摆弄话筒,他咔哩,咯啦的摆弄了一阵,又对着话筒呼呼地吹了两下,然后咳、咳地清了两下嗓子,对着话筒大声地宣布:“思茅思师附小中国共产主义少年先锋队宣誓大会现在开始!奏中国共产主义少年先锋队队歌!”嘹亮的歌声响起:“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爱国家,爱人民,鲜艳的红领巾飘扬在胸前......”歌声停了以后,“黑三”又咳、咳地清了两下嗓子,接着说:“下面念到名字的同学请到前面来,进行入队宣誓”
哦呀,这下我激动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脑袋里嗡嗡地响,眼直勾勾地看着“黑三”。只见他的嘴一动一动的,显得可亲可爱的,也不再那么黑,那么滑稽,那么丑陋了。
咱看着被念到名字一个个上去的“小猴子”神气活现的,心里想,“牛”什么?一下就到老子了。 等啊等,怎么还念不到咱们,都上去成千上万的了,是不是又把咱漏掉啦?嗨!你倒是大点声。再看那“黑三”,要多污浊,有多污浊,那张黑嘴一动一动的,就像上岸的螃蟹一样,两边白沫子掀天的,哦哟哟,还浪花飞舞,每喊一个人,就要带出几朵小浪花,飘飘撒撒地落在前面那几个“小杂种”头上。哈哈,你瞧那几个“小杂种”还玩点防空战,一躲一躲的。咡,躲哪样躲,等下赶紧拿水洗洗,不然要生癞子呢。正看得高兴,突然一声:“一三班李明!”哦哟,喊着我啦,一激动,我的脚一下不听使唤了,蹩了两下都不有蹩出去,不知是谁在后面推我一把才歪歪扭扭地跑出去。
才站好就听“黑三”说:“请老队员向新队员授红领巾”。从我们身后走过来一大帮脖子上带着红领巾,手里拿着红领巾的“老”队员(其实他们也不比我老李大多少),分别给我们带上了鲜艳的红领巾,完了还给咱敬了个少先队的举手礼。咱没有准备,急忙中给人回了个陈佩思式的“军礼”,弄的咱不好意思了好大一阵。云里雾里的,也不知人家什么时候走的。只听“黑三”叫:“新队员举起右手,跟着我向少先队队旗宣誓。”
我一边举起手,一边想:“哦哟,给老子排在倒数第一名才喊老子,差点就把老子整塌掉啦。”
大家跟着“黑三”哇哇的念了些什么咱也记不得了,只记得黑三说:“宣誓人。”
大家也跟着说:“宣誓人。”
他急忙说:“错啦。”
大家又跟着说:“错啦。”
哈哈哈,全场一片大笑。“黑三”急得脸都扭得一撮的,一边摆手一边叫:“不要跟我说宣誓人,要说宣誓人,不对不对,要我说:“宣誓人”,你们就说自己的名字。”
哦哟哟,看着“黑三”的样子,大家笑得更厉害,连校长、老师,还有刀大爹他们贫下中农都笑得前倾后仰的。为此事李老师,李从宽这一笑话,就成了在思茅小城人们茶余饭后相当一段时间的笑料。最后,在“黑三”哭笑不得的神情中还是他喊了一声:“宣誓人”,下面五花八门的,有喊“宣誓人”的,有喊自己名字的,乱哄哄的叫了一嗓子了事。
咱回到班上,小的们这个摸摸咱的红领巾,那个拍拍咱的肩。咱往那一站,挺胸,凹肚,俨然一副好学生样。说呢!咱是班上第一个入队的,能不光荣,能不伟大?能不人五人六,能不老大?看着小的们羡慕的表情,咱乐得昏昏忽忽的啦。其实那时一三班也就只有我一个年满九周岁,所以符合了当时的入队年龄罢了。
不知什么时候队伍开始出发了。不是顺原路返回,而是绕了个大圈,从飞机场的大路,直插思茅大街。哦!知道啦,这是要去显摆一下啊。正合我意!不巧的是正走着,天上突然电闪雷鸣,乌云滚滚,黑云密布,由小到大哗哗地下起大雨来。这一下雨,嗨!还别说,队伍一点没乱,那步伐更整齐,更雄壮,那歌声更嘹亮,俨然一副当年“小八路”行军的雄姿,路两边的百姓们还给咱们鼓掌呢。
游街一圈,宣布解散。咱们一个个早成了“落汤鸡”,身上又冷,肚子又饿,急忙往家跑。再说啦,也得赶快回去在老妈及邻居们面前显摆显摆,省得他们老是认为老李我没出息,让他们看一看老李今天也是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啦。
激情满怀春风得意一路小跑,刚一冲进机关大门迎面正好碰上老爹的秘书老陶,“喂哟,老李今天咋个整成水猴子啦?嗨哟,等一下、等一下,哦,不错嘛,胡子苦白掉,终于苦得一条红领带啦。恭喜、恭喜!”老陶喜皮笑脸地对我说。我从碰到老陶那一刻就知道从他嘴里吐不出什么好玩意来,怎么就专专地第一个碰上他,晦气。“呸、呸、呸!”我连啐他几口,急忙跑开。“哈哈哈......”身后传来老陶的一串笑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