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5年7月,奉系军阀张宗昌疯狂镇压工人运动,枪杀了罢工领导人李慰农和《青岛公民报》主笔胡信之。中共青岛党组织派党、团员和积极分子分赴各地,揭露张宗昌暴行和青岛惨案真相,呼吁各界支援青岛工人。伦克忠和胶济铁路总工会委员、团员韩文玉以及青岛大学学生领袖彭明晶一起被派赴北京。伦克忠在党组织和北京学联的协助下,走访工厂、机关、学校团体,参加多次不同规模的集会,揭示“青岛惨案”真相,赢得北京各界人士的广泛同情。李大钊、宋庆龄和日本共产党代表崛一郎以及国民党人士于右任等出席了大会。
1925年8月27日,伦克忠、韩文玉被军阀张宗昌派特务逮捕。9月6日,伦克忠牺牲。1926年,中共青岛支部联合会根据伦克忠的生前要求,追认他为中共党员。
岛城早期的工运领袖
伦克忠,生于1894年,山东章丘埠村人。青岛早期工运领袖之一,中国共产党党员,胶济铁路总工会交际委员,第二次全国劳动大会代表。
伦克忠童年时,父亲因病去世,全家仅有的一亩多薄山地也典卖了。从此,伦克忠靠打短工、拾煤渣、推脚来维持母子俩的生活。艰难的岁月,养成了他敢想敢干、豪爽义气、肯为穷人打抱不平的性格。1913年,伦克忠告别母亲和妻子,到东北投奔堂兄,进辽阳南满铁工厂学徒。
1916年,伦克忠同堂兄一家来到青岛,进四方机厂做工。1918年,伦克忠参加了四方机厂工人要求增加工资的罢工斗争,日本厂长船田迫于工人的压力,不得不答应工人的部分要求。在斗争中,伦克忠看到了工人组织起来的强大力量,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斗争意志。
1922年底,中国收回青岛。北洋军阀接管四方机厂后,过去的监工、把头照样当领班,工人的政治地位、经济状况丝毫没有改善,甚至工人在日本侵略者统治时期经过多年斗争而得来的年终奖金等待遇也被取消了,引起工人极大的愤怒。伦克忠积极协助郭恒祥、张吉祥等人秘密串联,组织“圣诞会”,并多次参加“圣诞会”发动的要求“增加工资、改善待遇”的斗争,赢得了工人的信任。
1923年,邓恩铭赴青岛开展中共党的工作。他以《胶澳日报》记者的身份作掩护,经常出入四方机厂,在工人中传播《向导》、《新青年》等刊物,宣传马克思主义和革命道理。全国铁路“五路联合会”(五路指京汉、粤汉、津浦、正太、道清)也派王荷波到青岛与“圣诞会”取得联系,向工人介绍全国工运情况,教育工人团结战斗。
在中共党的教育和帮助下,通过斗争实践,伦克忠的思想有了升华,懂得了更多的工人团结的道理。1924年9月,“圣诞会”被封闭,他便积极协助邓恩铭串联工友,秘密酝酿成立工会。10月,邓恩铭在四方三义小学(党的活动机关)主持召开了工人积极分子会议,总结了“圣诞会”的经验和教训,决定成立四方机厂秘密工会。伦克忠参加了这次会议,并被选为工会委员。会后他同中共四方机厂支部书记傅书堂、丁子明等分头深入各车间,发展工会会员。到年底,秘密入会者达800余人,占全厂工人总数的百分之60%以上。
1925年2月,胶济铁路管理局发生交通系和山东地方势力争夺局长的内讧。青岛党组织研究决定,乘机发动全路大罢工,以打击封建军阀买办阶级,显示胶济铁路工人的巨大力量,改善工人的政治地位和经济状况。四方机厂工会根据中共党组织的指示,组织了罢工委员会、纠察队和宣传队,并举行了大罢工。2月8日,全厂1000多名工人在傅书堂、伦克忠等代表的率领下,向厂长提出了复工的“五项条件”,厂方不但不予答复,而且派出荷枪实弹的路警进厂镇压。伦克忠挺身而出,质问警务处长:“你们每月拿七八十块钱,又有房子住,又管吃管穿,我们工人一天只挣三、四毛钱,老婆孩子一大拖拉,还能活下去吗?”他还表示:“不答应条件我们决不复工。”伦克忠的话语不多,但却铿锵有力,工人群起响应,警务处长只好带着路警灰溜溜地走了。
伦克忠是罢工委员会成员,一方面组织、鼓动工人坚持罢工,一方面与傅书堂等人日夜奔波于全市的工厂、学校、商店,争取广泛的社会同情和支援。在党的领导下,罢工持续9天,终获胜利。“胶济铁路四方机厂工会”的牌子堂堂正正地挂了起来,全厂工人几乎都加入了工会。
不久,在四方机厂工会的基础上成立了胶济铁路总工会,下设青岛、坊子、高密、张店、济南、四方机厂等6个分会,伦克忠被选为交际委员。
在斗争中,伦克忠经受了锻炼,1925年春,他光荣地加人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
5月,伦克忠同傅书堂作为胶济铁路工人代表参加了在广州召开的第二次全国劳动大会,并向“全总”副委员长刘少奇汇报了青岛地区工人运动的情况。中旬,他与傅书堂一起陪同刘少奇到青岛视察工作,并参加了刘少奇在“西公司”(即原胶济铁路职工宿舍)内召开的工会活动分子会议。在刘少奇的帮助教育下,伦克忠对党的认识进一步加深,多次提出加入中国共产党的要求。
“青岛惨案”发生后,胶济铁路总工会成立了“沪青惨案后援会”。6月14日,四方机厂千余工人在伦克忠、傅书堂等17名工人代表率领下到警察厅、督办公署和日本人聚居的聊城路和市场一、二、三路示威游行,要求惩办杀人凶手,释放被捕工人。随后,又深入市民、工人和郊区农民中进行宣传和募捐活动。伦克忠终日往返于胶县、高密的农村之间,向农民宣传纱厂工人罢工及其遭受残酷镇压的情况,得到农民的广泛同情,他一次就募得银元58块、衣裤21件。胶济铁路总工会还将每日募捐的情况,通过进步记者胡信之在《公民报》上登载,以稳定工人情绪,鼓舞工人坚持斗争。
6月16日,青岛市各界人士在齐燕会馆(现馆陶路)举行雪耻大会。伦克忠受党组织委派,作为四方机厂工会代表在会上发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讲,愤怒揭露日本帝国主义勾结反动军阀惨杀工人的暴行,号召全市罢工、罢市、罢课,以支援纱厂工人的斗争。
青岛人民反帝爱国斗争不断高涨,使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惊恐万状,他们狼狈为奸、疯狂实行镇压。奉系军阀张宗昌去青,接受了帝国主义和买办资产阶级的巨额贿赂,派兵封锁四方,封闭胶济铁路总工会及其惨案后援会,枪杀了共产党员李慰农和进步人士、《公民报》主笔胡信之,宣布通缉傅书堂、伦克忠等60余人。为了迅速揭露日本帝国主义及其走狗张宗昌在青岛的暴行,争取广泛的社会同情和支援,中共党组织当即决定派伦克忠和胶济铁路总工会委员韩文玉赴北京进行宣传活动。
8月初,伦克忠、韩文玉到达北京。北方劳动组合书记部负责人罗章龙多次找他们谈话,详细询问了青岛惨案及其后援活动情况,并做了具体的指示。在中共党组织和北京学联的协助下,伦克忠、韩文玉先后走访了工厂、机关、学校和群众团体,结识了许多工人、学生代表及各界进步人士,参加了多次不同规模的集会,揭示了青岛惨案的真象,呼吁北京各界支援青岛工人的斗争。
8月16日,在中国共产党的关怀、支持下,北京各界人民在天安门广场召开了追悼在青、沪、宁各地惨案中遇害者大会。著名共产党人李大钊,孙中山先生夫人宋庆龄,日本共产党代表崛一郎以及国民党人士于右任等出席了大会。伦克忠代表胶济铁路总工会作了长篇讲演,控诉了日本帝国主义及其走狗张宗昌惨杀青岛人民的滔天罪行,激起与会群众无比义愤。崛一郎先生当即捐款5000元,寄往青岛。
由于伦克忠的讲演“最为痛切”,北京大学学生会据此编写出《张宗昌祸鲁十大罪状》,在群众中大量散发。天津《益世报》适时予以转载,很快引起各界强烈反响。
伦克忠在北京进行的声援活动,使张宗昌感到严重威胁,他匆忙勾结直隶军阀,并派特务张斌奎到北京,对伦克忠暗下毒手。8月27日,伦克忠、韩文玉在皇城根学府公寓11号房间被捕,次日押往济南。他们给伦克忠戴上项锁、手铐、脚镣,关进了军法处监狱。
开始审讯时,敌军法处长袁致和气势汹汹地问:“伦克忠,是谁指使你去北京,煽动那里的民众?”伦克忠从容地回答:“纱厂受难的弟兄们。”“这对你有什么好处?”“我要的好处是广大人民能同情和支援那些被你们杀害的爱国同胞,同时对你们这些狐群狗党……”“住嘴,你想死,还是想活?”“随便,死活由你!”说完,伦克忠仰天大笑,敌人无可奈何。
伦克忠被敌人审讯多次,屡受酷刑,折磨得死去活来,深灰色的破衣裤都被汗水、血水渗透。但他始终威武不屈,正气逼人。1925年9月6日,张宗昌在济南纬一路北海医院前将伦克忠枪杀了。临刑前,伦克忠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打倒军阀!”“劳工万岁!”1926年,中共青岛市支联根据伦克忠生前的表现和要求,追认他为中国共产党党员。
1948年春,章丘解放,人民政府在埠村为烈士召开了追悼大会并在明水建立了“伦克忠烈士纪念碑”。 (作者 臧继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