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丹心照汗青
颜世彬,化名尹发汤、王文仲,山东广饶人。他出生于一个雇农家庭,由于家境贫寒,从未上过学。虽然每天辛苦劳作,却依然难以摆脱饥饿和贫寒。颜世彬常常陷入思索:要怎样才能改变这样的困境?
1917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北洋政府应允英法等国来华招募华工。颜世彬听说法当局来华招募华工,他觉得这是个机会,不仅可能改变家庭困顿的现状,而且还能接触到外面的世界。那时的颜家,共有四个男孩,颜世彬是老三,兄弟都去外地做工了,父母自是不会舍得他出国当华工,可颜世彬却怎么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颜世彬未曾想到,这个原本是想改变困顿生活,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而去法国的举动,却最终改变了他的一生。
颜世彬背着父母应招,于1917年从青岛乘船到了法国。颜世彬赴法做劳工,干过搬运工,挖过战壕,以后又进了巴黎一家机械厂学习五金手艺。为了省钱,他生活很简朴,每天工余坚持学文化、学法语,并热心参加华工间的联络活动。
颜世彬烈士的侄孙,59岁的颜秉义后来说:“我三爷爷是偷偷去报的名,没告诉家里人。”就这样,18岁的颜世彬带着梦想和希望偷偷离家,漂洋过海,去了异国他乡。他这一走,便再也没有回来,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兄弟。
1919年底,周恩来、赵世炎等大批有识之士,远涉重洋,到法国勤工俭学,寻求救国救民的真理。这些知识分子十分关注在法华工的境况,在华工中做了大量的宣传教育和组织工作,帮助华工摆脱行会和帮口的束缚,建立起华工自己的统一组织——旅法华工总会,出版了《工人旬报》和《新工人》等报刊。颜世彬在他们的启发、教育之下,逐步接受了革命思想和马克思主义理论。他先加入华工中的赤色工会,后又加入中国共产党,投身于为国家、民族而战斗的行列,并很快成为一名职业革命者。
转眼三年劳工期满,到了该回国的日子,党组织希望他能留下来,继续从事革命工作。当大家准备登船回国时,颜世彬对同来的邻居李成春说:“你们回去吧,我不回去了,让我二哥替我在父母面前多尽尽孝吧。”根据党的指示,他继续留在法国,一边学习,一边从事革命工作。此后党又派他到苏联莫斯科东方劳动者共产主义大学,继续学习深造。
李成春的儿子李国光后来说:“我爸爸跟我说,颜世彬是一边哭一边说的这些话。”自古忠孝难两全,在国与家面前,颜世彬选择了国,这样的抉择让这位从不屈服于困境和磨难的汉子落泪了。父母,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牵挂和愧疚。
1930年11月,由于国内革命斗争十分激烈,急需大批干部充实到各地党组织中,颜世彬奉命回国,年底被中共中央派到青岛工作。
1931年1月,中共青岛市委书记罗石冰在上海开会期间被捕牺牲。不久,省委决定重建青岛市委,颜世彬任省委常委兼青岛市委书记。这一时期青岛白色恐怖严重,斗争环境尤其恶劣,颜世彬领导青岛市委成员,深入工人群众,很快使党的组织得到了恢复和发展,先后恢复和建立了中共沧口、四方、台东区和部分大厂及郊区农村党支部,在电灯公司、自来水公司、东北海军和胶济铁路建立了党的关系,指导成立了临时团市委和两个工厂团支部。这时青岛已恢复建立8个支部,党员由零散的十几人增加到40余人,团组织也有较大发展。在中共青岛市委领导下,青岛的工人运动又重新开展起来,形成一个小高潮。1931年2、3月间,四方机厂、《青岛时报》馆、港务局、华新纱厂等都爆发了不同程度的罢工。青岛中小商贩300余人上街示威游行,反对苛捐杂税。4月1日,青岛日商钟渊纱厂(今青岛国棉六厂前身)在中共青岛党支部的发动下,针对把头毒打工人,掀起了3000多工人停工罢工及参加的“打狗”斗争,大煞了日商与把头的嚣张气焰。
颜世彬到青后,考虑他的安全和工作便利,组织安排他与市委秘书尹祝三夫妇同住在桓台路凝德里,组成一个家庭。颜世彬化名尹发汤,假称是尹祝三的叔父。
1931年4月13日,尹祝三去大港码头接取中共中央的文件和刊物,由于没有采取必要的掩护措施,在出海关卡子门时被捕。在反动当局威逼利诱下,尹祝三叛变,供出了颜世彬的真实身份和住址,致使颜世彬当晚被捕。由于尹祝三的叛变,省、市委数处机关和印刷所被破坏,省、市委主要负责人几乎全部被捕,青岛党组织遭到了最严重的一次破坏。
颜世彬被捕后,受到严刑拷打和折磨,但他坚贞不屈,始终不暴露党的组织和同志。1931年6月转押济南,8月19日被以“加入红匪,阴谋颠覆政府”的罪名枪杀于济南纬八路侯加大院刑场。
颜秉义后来说:“三爷爷走以后,最初的那几年还偶尔往家里捎封信,后来就没信了,家里人都不知道三爷爷干什么去了。现在想想,应该是他参加革命后怕再写信会连累了家里人”。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说不清的情感——有追忆,有哀叹,有敬仰。他说:“在上世纪八几年,青岛市党史办的同志来到我家,调查我三爷爷去法国以前的情况,跟我们说了三爷爷参加革命的事,我们才知道。”当来人拿出颜世彬牺牲前的照片时,颜秉义的父亲一眼就认出了颜世彬,继而失声痛哭:“这就是我三叔啊,终于找到了啊!”这张照片是颜世彬牺牲前,敌人为留存档案所拍。颜秉义说:“我父亲当时说,这张照片比本人稍微胖一点,现在想起来那也不是真的胖,应该是受刑后浮肿的啊!”
说起颜世彬牺牲的遭遇,颜家人都神情凝重。“我三爷爷走了以后,家里人一直很牵挂他,想去找他,可又不知道上哪里找,就这样惦记了七十多年。”
这是一个老老实实的庄户人家,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可是从他们的眼睛里,我们看得到他们对烈士深切的牵挂和怀念,感受得出他们对烈士的尊重和敬仰。
他们说:“要踏踏实实生活,坚定不移跟党走。”因为现在的和平安定中,有祖辈为之奉献的一切。(作者 殷树青)有改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