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敌后转战八年——张俊明

NASA1956 发表于2015-01-07 19:48:15
    遥想当年敌后往事,怎不令人激动万分,临窗浮想联翩,畅然命笔,草成数篇,以慰英灵。
    这水怎么又腥又臭?
    1939年6月,我们驻扎在费县南部的山东纵队六十一团,接到纵队去新泰以东堵截反动派秦启荣部的命令。提前吃过午饭,便整装待发。
    出发前副团长钱钧同志在队前做了战斗动员,要部队限时赶到。此时正是6月天气,夜短昼长,部队急行军,规定每走60里路吃顿饭。就这样,300多里路走了两夜一个半白天,提前五个小时到达指定地点——新泰东土门。
    到达目的地,来不及吃饭就进入阵地。等了两天,情况有了变化。秦部没敢来,却传来了日军对沂蒙区第一次“扫荡”的情报。新泰县的日军在增加,只好适应情况,当夜转移到龙廷山后。拂晓时,探知日军已向东来,为了便于回旋,全团迅速渡过河滩,转至土地一带山地待敌。早饭后,日军也在河滩展开阵式,与我军形成对峙局面。沉寂良久,忽然听到右后方响起了炮声。为防止被敌包围,团长吴克华沉着果断,当即命令部队轮流吃饭,然后向岱崮转移。走了2里许,突然遭到日军伏击,吴克华命令警卫连抢占路左侧山头掩护四连冲过去,谁知,四连向前冲,在逾越壑沟时,被沟内的日军所阻。他们随机应变:将全连的手榴弹投入沟底。一时,沟内硝烟弥漫,血肉横飞。日军伤亡很大,四连也有牺牲。
    天色已晚,日军仍向警卫连所占山头进攻,激战到下午5时,等一、二营全部撤退,我才告诉警卫连向右侧转移,行10里许,与吴团长会合,幸无伤亡。
    太阳落山,激烈的战斗过去,换来了夜晚山地的沉寂。亭亭树影,当不了米饭止饿;满天星斗,当不了泉水解渴。少数的米袋内,仅存少量的小米,无锅无灶,我们只有生吞小米充饥.米粒入口,干硬难咽,慢慢咀嚼,先苦后甜,就这样,伴着津津唾液吞下肚去。
    “战饭”已毕,部队要向安全地带转移。吴克华团长不仅善战,而且善谋,他深知,在战争中,往往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所在,只要把握好时机,便可化险为夷。他料定此时的日军正在休息,乘其不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通过敌前阵地去与已突围的三营会合,神鬼也猜不透我们的行踪。于是,先派尖兵班在前开路,部队随后跟进,就这样,安安全全地通过了被打伏击的山沟。敌前阵地已过,部队还要涉水通过以手榴弹杀伤敌人的河沟。这时,重围已解.涓涓流水,引起众人渴意,于是,人人捧水解渴,我也弯腰喝水,河水入口,感到又腥又咸,不辨原委,继续推测方才醒悟:300多名日军被手榴弹炸死河中,日寇的污血染河,河水焉能没有成腥味?!侵略者身臭名臭,死后的污血更臭。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1941年5月,正当日军开始扫荡之际,调我到胶东军区工作。组织交代:没有部队护送,只和三旅的一个排同行,另加几个去三旅的干部。一行不满50人,说走就走。
    出发前研究了行军路线,公推一位警卫营长负责指挥。该营长因不了解沿途情况坚决推辞,由于我是山东纵队政治部保卫部代理科长,对沂蒙山区熟悉,又推我来负责。
    一路之上,了解敌情,严加防范,迤逦行进。急行300余里,到达泰山军区驻地。心想,此时可以休整一下,不料,军区司令员陈述敌情紧急,要我们迅速离开此地。
    又是两天的急行军,到达了离胶济路较近的淄川县。县领导当即介绍情况,说日军以一个连的兵力封锁前面的山口,不是火力强攻是无法通过的。以我们的实力与日军相比,相差悬殊,要想个“妙法”才行。
    “妙法”’终于想出来了。县武装领导同志建议用缴获敌人的毒气弹打开通路。建议中,有人提出意见,说毒气弹为国际公法所禁止,谁要使用谁就得承当责任。如果敌人玩弄中伤宣传,我们将十分被动,何况又无组织批准?不使用毒气弹的道理尽管有,然而,我却有不同的看法:不使用毒气弹无法通过山口,即使使用毒气弹,敌人对我们也无可奈何。八路军连制造普通弹药都困难,怎能制造毒气弹?更何况,毒气弹纯系日军所造,欲盖弥彰,他岂能去国际法庭宣扬自己的罪责。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最好不过。道理讲通,不等于众人都同意,未经组织批准,是个很大的难题,为了我们急于会合部队,急于通过被封锁的山口,我只有挺身而出,甘冒处分之责,当众宣布:使用毒气弹的决定是我作出的,后果由我一人负责与别人毫无关系。问题决定了,次日便向日军发射毒气弹,说来也巧,毒气弹确有它的奇效,毒气在山口漫延,迫使日军很快撤走了。接着,我们顺利地通过山口,到达胶济路北的目的地。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之策奇妙无比,日军情知理亏,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饲养员的情报
     在二战期中,1941年,是德、意、日法西斯最疯狂的年月。珍珠港事件前夕,他们拼命煊耀武力,掠夺占领地的资源,以弥补他们人力物力的不足。在我国敌后战场,也表现得异常疯狂。
     这年初冬,在山东的日军,为确保他的“占领地”,企图摧毁我鲁中抗日根据地,他们从蒙阴出发,偷袭鲁中根据地的马牧池。
     马牧池地处蒙阴以东,孟良崮以北的汶河北岸。马牧池向来为我鲁中军区驻地,当时只有一营兵力驻在这里保护军区政治部。
     偷袭的特点是隐蔽。日军为了不被我军发觉,在接近马牧池之前,首先绕过村西高地上的岗哨,然后偷偷地潜入村内施放毒气弹,企图毒杀我军民于睡梦之中。其心比毒气弹还毒。
     然而,机缘凑巧,正当日军偷干灭绝人性的勾当时,被一位凌晨喂马的饲养员发现了。
    “村民早起,为何一起一伏地走路,为何贴着墙根鬼鬼崇崇地弯腰行走?”饲养员怀疑行人有鬼,便蹲在墙角观看行人的动态。等他看清真象,了不得了!原来这些鬼鬼祟祟的人,不是早起的村民,而是身着黄色军装,偷袭我军的日本鬼子。他考虑到政治部多是文职干部,没有长枪,很难和敌人硬拼。于是便俏悄地跑到政治部报告敌情。政治部主任江华同志听说来了日本鬼子,一面通知政治部全体人员转移,一方面通知高地上的一营长进村歼敌。
    敌人万万想不到已被我军发觉,更想不到一个整营的枪口正在向他们瞄准,正在偷偷施放毒气弹的日军,成了我军射击的对象。只听一阵枪响,万弹齐发,日军如同见到老鹰的麻雀,一时慌了手脚,东逃西窜,乱钻乱爬……   
    此时,毒气已在低处弥漫,一心毒害人的日寇,自己首先受到了毒气的惩罚。日军惨败:饮弹身亡者,还握着步枪;惨遭毒气者,还拿着冒气的毒气弹,剩下些惊破胆的日军,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连滚带爬地逃回了蒙阴县城。
    山东大嫂与江南小鬼
    抗日战争期间,国民党外战外行,内战内行,在1941年,乘新四军由皖南转移江北之际,不顾世人舆论,不顾“同室操戈"之谊,突然向新四军发动攻击,制造了骇人听闻的“皖南惨案"。一向吃大米的“江南小鬼”(年轻的新四军战士)突围来到山东,行,军打仗没有两样,唯有吃饭感到陌生。两菜一汤的米饭他们吃得习惯,遇到山东的大煎饼,则是感到新奇和为难,奇在不知煎饼是如何烙成,难在二尺直径又薄又圆的煎饼不知如何下口。为适应这一习惯,调皮的“江南小鬼’’编了一串顺口溜:
              反攻反攻反到山东,
              稻谷大米眼前一空。
              两菜一汤无影无踪,
              嘴里啃的大圆煎饼。
    落落大方的山东大嫂爱和“江南小鬼”开开玩笑,当“江南小鬼”问到煎饼如何吃时,她故意抿嘴笑笑,看着他们出“洋相”。江南小鬼见求不动山东大嫂,只有学着小孩吃饼干的样子转着圆圈啃着吃。
    “哟,煎饼吃的滴溜圆,留着八月十五供月亮呀?”山东大嫂找到了乐子,闹得“江南小鬼”两腮通红。
    “小嘴吃得有板有眼,比大姑娘小媳妇吃得还秀气。”山东大嫂不顾“江南小鬼’’的不好意思,一把将啃得溜圆的煎饼拿过来,熟练地折个对角,再卷成一个扁圆筒,笑道:“吃了这煎饼,保你不再想大米饭。”
    “江南小鬼”不知山东大是在诚意帮助还是存心捉弄,然而,递上手的煎饼不能不吃,便腼腆地咬了一小口。
    “吃吧,没有毒药,大口吃才有味道!”  
    “江南小鬼”不忍违拗山东大嫂的好意,于是,照着山东大嫂比拟的样子大大地咬了一口。
    “对了,这样吃才有味道,这样吃才像个军人的样子!”
    “江南小鬼”嘴里嚼着“香脆”的煎饼,望着山东大嫂满意的表情,心里笑了。
    “钢八连”守岱崮
     1942年,是日寇确保占领地向敌后解放区疯狂“扫荡”的一年,也是抗日根据地军民进行“反扫荡”最艰苦的一年。
    “敌人夏初大扫荡马上开始,为不让敌人控制交通要道,你们八连的任务就是在岱崮阻截敌人一个星期,让军区更好地部署部队,更好地打击敌人。”
    “首长,要多少时间?”
    “七天,一天也不能少,不然,就会影响反扫荡战役的全局。岱崮四通八达,估计敌人将会投入较多的兵力争夺此地。你们的任务重,千万不能大意。不过,岱崮山地势险要,你们要利用这一地势阻击敌人。任务完成,马上与军区机关会合。”
    “首长放心,差一秒我们也不撤。”
    八连就是上海解放后南京路上的好八连。他们善打硬仗,曾以此次阻截敌人荣获“钢八连飞称号。当时,八连赶到岱崮,立刻登上岱崮山顶构筑工事待敌。岱崮以山得名,世人称四周陡峭上面有较平的岩顶为崮,岱崮山地势险要,是个阻截敌人的好地方。
    日军也懂得岱崮山的重要性。为夺取岱崮山,他们竟派了3000多人的一个联队进行猛攻。步兵攻不上山,就用炮轰,一连攻了三天,没有上得半步。而凭险据守的八连则毫不气馁,在30倍于他的敌人面前打得十分出色,使日军联队处于前进不能,后退不可的尴尬地步。
    日军久攻不下,便采用劝降的办法。他们费尽心力抓到一个岱崮老乡,百般威胁利诱命他上山劝说八连投降。岱崮老乡是个热爱党热爱八路军的老乡,同仇敌忾,为了更好地打击敌人,他表面上答应,内心却另作打算。为了使敌人无机可乘,他避开上山小路,在怪石嶙峋的陡壁上攀登。上山之后,他首先向八连长说明来意,又将日军在山下的兵力部署火力配备介绍清楚,不但不为日军劝降,反而鼓励八连官兵坚决阻击敌人。日军希望岱崮老乡上山劝降成功,不想久等不来,以致恼羞成怒,再次命令步兵炮兵轮番攻击。又是四天过去,虽然山上山下炮火连天,而我八连阵地却是岿然不动。眼看七天的日期已到,完成任务的八连决定撤离山头。然而,向题来了:岱崮山是四周陡峭山顶平坦的山,为了不使敌人发觉,应该有个巧妙的撤退方案。正当八连长苦思冥想之际,熟悉地形的岱崮老乡开口了:
    “连长,这岱崮山沟沟坎坎我都熟悉。如果将大家的绑带(裹腿)编成绳辫,让同志们在后面矮坡处攀缘而下,鬼子再“鬼”也不会知道我们撤退。”
    八连长认为此法可行,于是,由岱崮老乡带到矮坡处,众人解下绑带,再编结成绳辫,攀缘而下,安全地转移了。次日,攻山的日军象傻子一样又猛打了一天枪炮,见山上无人还枪,才派人上山侦察,他们攀上崮顶,才知坠入圈套。战后,为嘉奖八连战功,军区特授命为“钢八连”称号。并号召全军向“钢八连”学习。
    马石山突围记
    1942年12月上旬,我由鲁中调到胶东五旅保卫科工作。正当年关之际,忽然接到八路军野总的电报:日军在秋季扫荡晋察冀时,曾使用“铁壁合围”战术,各地务必多加小心。这电报来得恰是时候,尚未等到研究电报内容,当晚又接到司令部的通知:山东地区,各地的日军都在增加,反扫荡马上开始,军区为更好的在反扫荡中打击敌人,一部分主力及一部分机关由许世友司令员率领赴胶东北半部活动;另一部分机关及十四团由政治部主任彭嘉庆率领赴胶东南半部活动。我带一个侦察员一个通信员和彭主任在一起。
     来到十四团,部队又要分散,由团政委、参谋长带一个营与我们一路,为了避开敌人主力,只有向西南方面的伪军赵保元部防区靠拢。部队几经转移,最后来到四面高山的朱吴。第三日晚接到哨兵报告,说日军骑兵已经向山上运动。为避开敌人炮火,又转移到葛村山上。夜晚登山了望,火堆连绵,敌人已筑起火堆封锁线,每隔半里路就有一处火光.这是“铁壁合围’’的信号,也说明在山顶的我们,正处于这“铁壁合围”之中。
    被敌人包围,最要紧的是不能坐以待毙。在当时,我向组织建议:随着敌人逐步紧缩他的包围圈,我军突围以越早越好。这一带地形,我军比敌军熟悉,突围的路线,应选在离火堆最远之处村前看沟的地方。
    突围开始,侦察班过后即被敌人发觉。在村中策应的日军,虽未设火堆,却有两挺机枪封锁。先头部队撤下来,只有另寻突围点。  
    这次突围,选在马石山西侧沟底的周口店村。在转移的途中,老乡不堪敌人的蹂躏,陆续而来的有2000多人。这群老幼妇孺“队伍”,行动极慢,战士们连背带拉,半夜以后才到达突围点。岂知,这里也发现燃有火堆。然而,此时黎明将至,在突围的问题上,已不允许再作任何的选择,只有组织先头部队向敌猛扑,消灭阻击的敌人,为部队突围扫清道路。于是,先头部队开始与日军格斗。一时,刺刀撞击声,鬼子的嚎叫声,震撼了山谷。随后,驻有一个旅团部和一个大队的日军也参加了战斗。我军面对庞大的敌人仍然奋力突围。黑夜之间,炮火连天,杀声震地,火与血在山谷中较量,铁与肉在夜幕下拚搏。突围口被我军突开,很快又被日军堵住,我军再次发起冲锋,又被日军火力封住。几经冲杀,几经反复,为了掩护2000多老乡安全突围,十四团的政委牺牲了,十四团的参谋长也牺牲了,彭主任的战马被打倒了。然而,八路军是钢铁的汉子,仍然突围不止……
    “你们二人,快到前面同部队一起往外突。注意!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大胆心细。”为避免在一起突围伤亡过大,我向侦察员与通信员下达了命令。“好!”侦察员见我坚决的表情,只有服从命令。
    侦察员与通信员很快冲到了前面。当我通过敌人火力点时,相距日军仅有十来米。多亏侧面射击,命中率很低,虽有七八支枪向我射击,却始终没有打中。
    再往前突,遇到一个地崖,这是天大的幸事,有了它作掩护,可放心地往前走。然而,情况发生了变化:从前面退下来的两战士说日军堵截厉害前不久缴获的两挺重机枪也丢掉了。这消息,使我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处境:三面受敌,后面是马石山,稍有不慎,三人便有生命危险。危难当前,最难得的就是冷静。不能善于洞察敌情,不能善于选择突围的通道,下场只有一个,就是在张皇失措中牺牲。
    经过生死关头的考虑,对于死,反而无所畏惧了。于是,静观敌情的变化,静听敌人的枪声,终于在镇静中判断出了一条生路:各处枪声不绝,唯有右面屹立的小山没有枪声。经过三人的商量,决定满满地向小山运动。判断没有错误,小山上真的没有敌人。虽有敌机在天空盘旋,到底算是突出了重围。与彭主任会合时的情景,算是最令人难忘的。在突围后,彭主任曾在集合点清点人数,一时看不到我的影子,便向八连长询问我的下落。
    “彭主任,我认识他是从军区来的。牺牲了,把他埋了。我记得,绷带还是半丝半棉的。”
    八连长的“情报”,曾使彭主任信以为真,现在见我平安地回到部队,真是喜出望外激动万分。
    八连长的一个误会,使我的历史,无形中增加了一次“牺牲” 。
    许世友同志轶事二则
    (一)
    许世友同志刚到山东时,正赶上敌人“扫荡”。当时,将直属机关分为两部份,一部份随大部队转战歼敌;一部份由他率领坚持内线斗争,并拨给他一个警卫连和一个训练班作为掩护部队。机关大,部队少,他不仅不感到为难,反而爽快地说:“我许世友的任务,就是和大家一起坚持内线作战。怎么坚持?听命令!不听命令杀脑壳。行不行?”“行!”战士们被许世友简短生动的讲话所鼓舞,个个发出了笑声。
    次日,蒙山区会道门反动武装来攻,先派训练班御敌,久战不胜。许世友看后对警卫连长下命令:“你带一个排将敌人赶跑。怎么打,你自己想办法。”结果,警卫连长带人一冲,敌人立刻就垮。引得众人一阵好笑。
    (二)
    有次许世友同志带三旅一个团到胶济路南开辟工作。在当时,万集一带,由伪第一师赵保元控制;桃村一带,由国民党专员蔡廷康控制,局面亟需打开。
    战士们都知道许世友同志讲话幽默有趣,都愿意听听他是怎样的动员。
    “我许世友来了,来了天下就不太平。不太平就是打仗,打仗就要死人,死了怎么办?死了大休息。”
    许世友同志的讲话满足了战士们的心愿,个个精神百倍斗志昂扬。桃村一战,打垮了蔡廷康,万集一战,赶跑了赵保元。长久被顽伪盘据的万集、桃村地区的局面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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