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年代的斗争生活是艰苦的,不论是抗日战争时期,还是解放战争年代,我在党和领导的培养教育下,做了些工作,特别与日、伪、顽、土匪以及地方势力的斗争中,经受了锻炼和考验,受到了上级多次表扬,还立了功。为了继承发扬公安工作的优良传统和作风,我把那是亲身经历的几件事作以简要的回顾。
一、精心安排,巧夺机枪
日本鬼子为了确保铁路安全,每天有五个鬼子从党家庄经崮山,到万德,沿铁路进行巡逻。据情报人员报告:这五个鬼子配备一挺歪把子机枪,三支大盖子枪,每次出来巡逻都要在崮山车站下车休息,吃饭。
一九四五年秋天,军分区政治部主任、地委组织部长崔健同志对我说:“要消灭这几个鬼子,夺取歪把子机枪,找个任务准备让你去完成。”当时,我正长了一身脓包疥,行动也不方便,要完成这项任务确有困难。可是又一想,任务越艰巨就越光荣,这正是组织的信任,是一次很好的考验,我决心尽最大的努力去完成。
为了顺利完成任务,组织上让岳正民和会喊日语的朝鲜人,还有做敌伪工作的宋宝琦、刘英、高生、刘XX等做我的助手,王近生同志在地方组织民兵接应。我们又把在什么地方动手,怎样夺枪的方法做了精心安排。
宋宝琦现在的爱人(那时是个寡妇)住在崮山最西头,家里两间屋,是个独院,西边靠铁路。我们计划先让伪保长把柜子领到宋宝琦爱人的家里,在这里喝酒、吃饭、然后在这里打敌人的埋伏。还安排宋宝琦、刘英和崮山的部分民兵负责浇水、买花生,里外的当招待员。会喊日语的两个朝鲜人也由刘英、宋宝琦带领(因他们地理熟,便于保护他们)。岳正民负责夺敌人的枪,消灭鬼子的事由我和区里的一个同志负责。一切工作都顺利地按预定计划进行着,鬼子们都在寡妇屋里吃喝着,我看行动的时刻到了,就带着同志们冲进了鬼子吃饭屋里,岳正民进屋就把机枪抱起来了。桌子两头的一个鬼子见势不好刚想起身,我的枪就响了,鬼子应声倒下,另一个鬼子,站起来就跑,没跑几步,也被我一枪打到在地。这时,区里的那个同志也同时向另外两个鬼子开了枪。可是,第一枪没打响,子弹卡壳了。这时一个鬼子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刚跑到门口,就被我一枪打倒门外边。还有一个鬼子跑到院子里,和民兵夺起枪来,两个人扭打到一块,我一看情况不好,顺手给了鬼子一枪,可惜这一枪正好打在大盖子枪的枪栓上,没打着鬼子,反而把民兵的手指打去了一截,说时迟,那时快,接着照这个鬼子头上就是一枪,这才结果了他的性命。这时,名门站岗的鬼子听到枪声,跑进院子一看,刚要开枪,还没来得及打就挨了我一枪,他回头就跑,结果跑到炒米店也死了。我们消灭了鬼子,扛上缴获的枪支,翻过铁路上了恶狼山,刚走了半山腰,鬼子就从济南坐着火车赶来了,打了一阵子机枪没打着我们,我们过了恶狼山经松村又跑到南山,到了仲宫、柳埠一带,历城县大队把我们接去,晚上派了一个连把我们几个人和夺的枪支护送到黄河西铜城。我们怀着胜利的喜悦回到了目的地。
二、布山战斗
泰西地区,东依津浦铁路,西邻黄河,南带汶河,北枕济南,是一个窄长地带。
一九四七年是国民党大举进攻山东,首先封锁了黄河,截断我冀鲁豫的部队东进,然后从济南、泰安、东平、济宁抽掉了大批人马,分兵合围,妄图一举吃掉泰西革命根据地。敌人为达到此目的,采取了频繁的扫荡,到处寻找我领导机关。是年秋天,地委、专署、军分区机关,在转移时被敌人发现,为了摆脱敌人我们只好每天和敌人兜圈子,尽量避免遭遇战。
同年古历八月二十二日,地委、专署、军分区机关,转移到肥城布山角下宿营。驻防位置是这样的:军分区二团(王沙锅子那个团住在西北方向,西南角是三团,北面是一团,公安保卫队住在南面,一、二、三团离军分区都很近,敌人把情况侦察好后,当天夜里顺着机关与部队的中间包抄过来,把三个团留在了包围圈以外,妄图把机关包围起来吃掉,被包围的除机关人员外,还有分区的机炮连和公安保卫队,机炮连和公安保卫队总共才二百多人。二十三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敌人的意图被我们发现,情况已经很危急,全部人马很快就有覆灭的危险。机炮连迅速占领了北面的高山。我们公安保卫队接到情况时正在吃饭,一说敌人上来了,我立即带上两个排朝布山西南的小山跑去,这时敌人也正在向这个山头运动。我们抢先一步登上山顶,控制了制高点,居高临下就和敌人打起来了。由于把敌人压在山下,地委、专署、军分区机关在我们的掩护下,趁包围圈尚未形成之机,从缺口处安全撤了出去。这时,敌人向我们展开了猛烈的进攻,由于敌人数倍与我,武器精良,打了一会,我们二排的机枪打着打着就拉不开栓了。我让冯平指导员和机枪手扛着机枪赶快撤下去,剩下人继续坚持战斗。战斗从早上一直打到十点多钟。这时,机炮连顶不住了,从北面垮了下来,电台也丢了。我们原来的任务是掩护地委、专署、军分区机关突围。任务完成后立即转移,后来军分区的刘司令叫通讯员送来通知,说:“没命令,不准撤兵,”机炮连把手的高地一失守,敌人居高临下,集中火力攻打保卫队这个小山坡,子弹雨点般地压下来,压得我们抬不起头来,想撤也撤不下去了。接着通讯员小潘挂花,卫生员给他包扎了一下就抬下去了,一排长石全英的机枪也打不响了。为了防止机枪落在敌人手里,我让他们扛着机枪立即向下撤。阵地上的人已经不多了,而敌人的攻势并没减,这时,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正拿着指挥刀,在那里发号施令,我们瞅准这个机会一枪把他打倒,再也没见他站起来。敌人占领了北山和东山,形势对我们越来越不利了,并正向南山口运动兵力,炮弹还一个劲地向我们山头打,我们处境很危险,如不抓紧时间从缺口处突围出去,后果就很难设想。赵金本、赵传奎、陆房的一个同志和我,还有机炮连的一个机枪班都趴在那里,我说:“现在情况相当严重,咱们要不突围,就得都牺牲在这里,同志们,咱们怎么办?”大家说:“咱们冲,一定得冲出去。”我起来一面指挥,一面带队冲,这时我只顾躲闪北山的敌人,没注意东山的敌人,正向前冲着,突然从东山上打来一枪,子弹打在石头上一跳又打到我,由右耳部打进去,从左耳处钻出来的,中弹后我一头栽在那里,也挂花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渐渐苏醒过来,正在沟沿上坐着,这时从北边来了两个敌兵,看到我然后就说:“把毛衣扒下来!”我说:“你们是中国人吗?”他说:“好小子,还不服气呢。”一石头砸在我的头上,把我头砸破了。我只好把毛衣扒给他。他们走后,国民党的大部队开始搜索战场,到处抢东西,我一看情况不妙,就滚到山下沟里,脸朝下,趴在那里装死。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功夫,这些人才集合起来走了。
天到中午,听到有个老太太在喊孩子,我断定庄里没敌人了,我才坐起来,用毛头纸把伤口捂上。用碰带缠了缠,找了根树枝拄着,打算到庄子里去,刚挪动了一下就摔倒了。因伤口流血过多,头也挺不住了,一倒下再也没有爬起来,一直到天黑,肥城县大队的一个同志搜索战场才找到我。他拿着一件灰色军装褂子,走到我跟前,我对他说:“我是专署保卫队的队长,姓潘。”他也作了自我介绍,说他是县大队的,是来搜索战场的。你披上这件褂子,我到村里找个担架把你抬回去。可能是打仗打的找不到人了,我一直等到深夜也没见来人。从早上到现在一口水没喝,一口饭没吃,负伤后又流了这么多血,身体实在支撑不住劲了,但又不能光留在这里,所以,我就一步步的向庄里爬去。爬两步歇一会,口渴得要命也不敢喝,怕流血留死。不远的一段路竟爬了半夜。东方冒红的时候,好不容易才爬到龙王石庄头。庄头有个坡,实在爬不上去了,过了一会,一个老太太提着罐子出来打水我看见后,向她说明了情况,看来这个老太太还比较进步,对我很热情,把我扶起来,托着我的脊梁上坡上,她抱来一些姜苗子,铺在地上,让我躺在上面晒太阳。然后她到村里找来了区里的何书记。我和何书记讲明情况后,他说:“专署有通知,正打听你的下落。”还让老太太烧了点面糊汤给我喝。最后,何书记找了个担架,送我到卫生所去,临走时,又送给我两三块钱和五、六斤粮票。在路上几经周折,好不容易到达专署驻地卫生所。重新换了药,包扎伤口,由于当时形势很紧张,就让我到山洞疗养,这段时间,敌人还是整天到处扫荡,闹的人们很不安宁。后来我就和公安局的李鲁村局长,还有黄和轩同志一起,到黄河西,我就在后方医院住院治疗。
布山战斗,我们死的人不多,损失不大。圆满地完成了掩护地委、专署、军分区机关突围的任务,受到了领导的表扬,还为我记了功。
潘子忠(一九八二年十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