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回忆录中的章节我已熟读,但每当看到那惊心动魄的战斗情节,仍然激动不已。
在整理博文的过程中,我打字的手在颤抖,泪水夺眶而出。
从回忆录中我读出了父辈们对自己坚守信仰的执著;对战友生死与共的情与爱;以及为新中国诞生所做出的畚斗和牺牲。
一九四八年四月父亲曾任东北九纵二十五师七十四团政治委员。当年九月参与了锦北渗透战,这是一场残酷的战斗,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原总政治部付主任袁守芳上将在给父亲回忆录的序言中写到“他(指父亲)率领七十四团在锦北渗透战中,大胆插入敌防御纵深40余里,切断锦州城内敌人出援和锦北敌人后退的咽喉要道,与有飞机大炮配合的敌军激战一天一夜,使锦州出援之敌未能前进一步,涌现出“白老虎连”“守如泰山连”等著名的英雄连队,为我军的战史写下了光辉的一页。”
父亲的团与锦北渗透战
一九四八年九月东总根据毛主席“打下锦州,夺取东北战场的主动权”的指示,指挥各路大军南下锦州,揭开了辽沈战役的序幕。师长曾雍雅在战前会议上部署了二十五师的战斗任务:以夜袭和渗透的战术,插到锦州和锦北之间,切断锦北之敌的退路,堵住锦州增援之敌,配合八纵全歼锦北之敌。这是攻克锦州的第一战役。 七十四团的具体任务是:卡住敌人的喉咙,插入敌后,占领营盘,白老虎屯,五星屯一带。----九月二十四日下午四时七十四团接到上级命令,全团从红石砬子出发,快速占领指定阵地。锦北渗透战开始了。
二十五日凌晨,一营的一连,二连分别占领了白老虎屯和五星屯。二营在候家屯歼敌一个连后,占领了西王屯。三时许,三营歼灭敌一八四师工兵营一部,占领了达子营。
至此七十四团全部按计划插入敌后,占领了指定的阵地。
一九四八年九月二十五日,是七十四团战史上最为惨烈,最为悲壮的一天。
当夜幕退去,东方发白之时,锦州之敌突然发现有一颗钉子插进喉咙,随即疯狂起来。派出大批的部队向七十四团扑来。白老虎屯是扼住敌人通往帽山等地的要冲,成为敌人全力攻击的要点。
二十五日凌晨四时,一连占领白老虎屯。指战员们顾不得一夜冒雨强行军的疲劳,开始构筑工事。说实话这些简易的工事,在敌人猛烈的炮火下是很容易被摧毁的。但是当它与指战员们对党和人民的高度赤诚融合在一起,与战士们的钢铁意志融合在一起,就成了敌人无法逾越的战斗堡垒!
指战员们在坚守阵地的过程中,有的被敌人包围,毅然拉响身上的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有的身负重伤,忍着剧痛给身边战友的弹夹压进带血的子弹;有的在子弹打光后用刺刀,小锹,牙齿同敌人拼尽最后一口气;有的坚守在屋内,准备敌人冲进来就砸响剩余的60炮弹,用自己的生命去完成最后的使命。
连长陈学良,指导员田广文指挥连队进入最后坚守的房屋,砸碎手表,烧毁文件,定下全部牺牲的决心。
战斗从早晨6时打响,一直延续到下午18时,全连180多人只剩下最后的37人,而这37人中大部分是伤员。
战斗结束后,九纵命名一连为“白老虎连”,并授予“死打硬拼”锦旗一面。
一九四九年,连长陈学良,指导员田广文还接受了朱德,毛泽东的亲切接见。
就在一连血战白老虎屯的同时,一场同样残酷激烈的战斗在五里屯打响。
二十五日七时许,敌20余门大炮开始向二连阵地轰击,阵地上浓烟滚滚。敌6架飞机轮番轰炸,顷刻间炮弹,炸弹,燃烧弹一起倾泻在这片方圆不足0.1平方公里的小高地上。二连的工事在十分钟内全部被摧毁。
二连长张全沉着地指挥着部队。不料一颗炮弹落在了他的身边,为了掩护战友,他的右腿被炸成重伤。在简单的包扎后,他拖着一条还在流血的伤腿,从一排爬到二排,又从二排爬的三排指挥部队战斗。战士们都为连长的行为所感染,群情激奋,更坚定了杀敌的决心,就这样敌人的第一次冲锋被打退了。
之后敌人又调来了10多倍于我的兵力,展开第二次进攻。二连的阵地一片火海,飞机扔下的燃烧弹将岩石和泥土都烧着了。副指导员刘海和40多名战士在敌人的炮火袭击下牺牲了。他们中最年轻的只有15岁。
在二排的阵地上,12名勇士抗击着敌人足有两个连的轮番进攻,重机枪班的机枪手都牺牲了,只剩下右臂负重伤的副射手王殿恩,他用身体抵住机枪,左手扣动扳机阻击敌人。
直到中午12时,二连击退了敌人一个团的兵力在坦克,大炮,飞机掩护下的八次进攻。虽然伤亡过半,但五星屯阵地仍在二连手中。
下午二时是五星屯战斗最残酷的时刻。全连只剩下指导员马常福,二排长谢鸣岐及31名战士,还有6发炮弹,200多发子弹。此时阵地上的火还在燃烧,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儿。战士们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过饭,喝过水,合过眼,疲劳和饥饿袭击着他们。有的战士衣服被烧坏了,在冷风中露出了黝黑的胸膛。
最后的战斗打响了,马指导员饮弹身亡。全连的最高指挥员只有副排长谢鸣岐了。他跪在地上抱着指导员,像孩子一样的哭了。此时还有30条生命和阵地系与他一人身上。
当敌人再次进攻时,战士们的子弹打光了,就与敌人展开了肉搏战----
二连163人只剩下17人,但阵地依然坚守在二连的手中。
直到三连的增援赶到,又一次打退了敌人的进攻。
战斗一直持续到下午17时,二连共毙伤敌人800余人。
战士们顽强地坚守着五星屯阵地,如泰山屹立,始终未让敌人越过半步。
战后二连被九纵命名为“守如泰山连”,幸存的17名战士被命名为“十七勇士”。
父亲的七十四团在此次锦北渗透战斗中,发扬了坚决,勇敢,死打硬拼的精神, 圆满地完成了上级交给的渗透阻击任务。
(根据父亲的回忆录整理) 二零一四年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