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樊家荣出生在一个书香门第,大户人家的千金老疙丫头,裹着一双小脚,走路一晃三摇的。只到我记事时,她还能教我背《百家姓》,那腔调完全是她父亲的古文朗诵法,抑扬顿挫,绵绵不绝。看见她摇头晃脑的样子,我感觉有意思极了。为了报仇,她变卖了一切家产,拖着八个月的身孕,走上了海州府衙大堂。要求缉拿土匪劣绅。那家勾结土匪抢劫的地主连夜叫大哥背了从我家抢去的一口袋大洋上海州,在踏上列车的一刹那,一阵狂风将他扫落车下,一只脚被车轨碾断。最终,海州衙门的赃官被买通,祖母被以诬告反坐关进大牢,同时入狱的还有祖父的远支堂兄。他本是在苏州做丝绸生意,闻讯赶回家,列名控告。在狱中,祖母悲愤交加,用腰带狠劲勒着腹部,我那可怜的叔叔就小产在阴暗冰冷的监狱中。取名小福子。女狱警看见祖母哭喊,不吃水米,就送上热水,茶点和香烟,安慰她。就在那时祖母学会了吃烟。一直到我少年时代,为祖母点大烟袋成了我每天的必修功课。而祖母也乐此不疲。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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