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红军朱郁(六)

勇鹏 发表于2016-07-25 14:44:48
从重庆前往延安,沿途遇到国民党军警的阻拦,在克服重重困难后,终于在1941年3月3日下午到了延安。延安位于陕北黄土高原中部,延河与南川河交汇处。城东南的宝塔山,西南的凤凰山,东北的清凉山,三足鼎立,环峙市区。1937年1月,中共中央由保安迁到延安,在这里一呆就是10年的时间,成为中国人民向往的革命圣地。父亲在这里揭开了革命斗争新的一页,在陕甘宁边区工作和生活了5年的时间,这是父亲革命生涯中的一段重要经历。
父亲回到延安后,住在中组部的招待所里。而后经中组部谈话,分配到中央党校学习。中央党校位于延安城北的小沟坪,坡下是延河,河对岸是党中央驻地杨家岭。当时中央党校的校长是邓发,广东人,工人运动领袖。教务处主任是刘芝明,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是社会科学家。当时共有14个班,学员近800人。主要训练党的中级干部、青年知识分子和少数高级干部。课程主要有:党的建设、中国革命基本问题、马列主义基础知识和游击战争的战略战术等。讲课的有杨英杰、龚释夫、李忠敏、马江等人。一般是上午听课,下午讨论、自习。学员住的是窑洞,一个长炕能睡10多个人。吃的是小米饭,盐水煮土豆,南瓜汤菜。学习用的笔是筷子绑上一个钢笔尖,墨水是用染料兑水制成的。笔记本是用发黄的草纸订的。课桌就是自己的两个膝盖。晚上自习时,每人一盏小油灯,每日供给的油只能用一两个小时。虽然条件还甚为艰苦,但相对而言,毕竟有难得的远离战争的宁静与和平。父亲是一天学没上过的放牛娃,只是在革命队伍里才认识了一些字。父亲在中央党校接受了平生第一次正式学校教育。因此,父亲非常珍惜这次难得的学习机会,如饥似渴地读书学文化,每天都感到非常充实。
父亲这一时期的证明人是在一起学习的廖其康。廖其康(1917-1999),福建长汀人,1932年参加红五军团,参加过四次反围剿斗争,负了伤。长征中再一次头部、腿部负伤。1937年1月---1939年12月在周恩来身边担任警卫副官。重庆办事处的无线电台,就是周副主席派廖其康,从延安用大卡车一直护送到重庆的。建国后,曾任重庆特殊钢厂副厂长,党委常委。这是一个有两万多人的大企业。1977年出版《随卫敬爱的周副主席》一书。与父亲一直有书信往来。
父亲在中央党校学习的时间很短,也就两个多月,便被分配到延安振华造纸厂任教育科长。振华造纸厂是1938年创办的,是陕甘宁边区公营工业的主要工厂。纸张是学习、办公的必需用品,当时由于中央政府对边区经济实行封锁,有钱也难以买到,许多部队、机关到了没有纸用的地步。因为缺纸,一张纸得写几次,先用铅笔或钢笔,最后用毛笔,也有用桦树皮代替。纸张生产开始是从部队、机关收集破麻袋、烂绳头、碎布作原料,生产出黑粗纸和厚草纸。原料供应不上后,造纸厂的科技人员试验成功用当地野地繁殖快、纤维长的马兰草当原料,生产出质量较好、可印书报的马兰纸。原料问题解决后,产量飙升,用纸的自给率逐年提高。1942年朱德总司令赞曰“农场牛羊肥,马兰造纸俏”。
中国通史第12卷第6节介绍:振华造纸厂是抗战时期,共产党领导的革命根据地内最早成立的一家造纸厂。延安市志造纸业介绍:1938年筹建了延安振华造纸厂,1939年1月投产,1942年归陕甘宁边区政府建设厅领导。1989年延长油矿兼并了延安振华造纸厂。振华造纸厂有两处厂址,一处在安塞县砖窑湾镇沟漕渠村,为总厂,现仅保留部分土窑洞。2001年7月,延安市文物管理委员会、延安市文物研究所在此树立了标志性纪念碑。被定为安塞县旅游资源,归类于中共中央、边区机关、工厂旧址。被列入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不可移动文物名录,为近现代重要史迹及代表性建筑。另一处在甘泉县下寺湾乡石畔村,为分厂,规模是总厂的两倍。
当时担任过振华造纸厂厂长的有刘子谋和刘咸一。刘子谋,1929年入党,建国后曾任新疆政府副主席。刘咸一,上世纪三十年代留德学子,1933年在德国加入中国共产党,建国后曾任北京工业学院党委第二书记。
从父亲任职的教育工作来看,1941年6月,边区政府创办了一所把不同学科设在有关公营工厂的新型职业学校,其中造纸科设在振华造纸厂。职业学校分为高级班和初级班,学习时间有半年到两年不等。教育内容有业务、文化、政治、理论四种,其中以文化教育为主。边区工厂的工人,大多来自农村,文化水平不高,工厂把扫除文盲作为教育的首要任务。在工厂内部,开展了识字运动,并采取举办识字组、读报组、读书会等各种组织形式,开展扫盲活动。同时,利用当地小学的校舍,组织白天忙于生产的成人文盲学习的夜校。当时工友们的学习兴趣是很高的,虽然白天做了一天工,但到晚上受起课来,大家一点也不觉得疲倦。
当时公营工厂的行政领导,大都是工农出身、参加过长征、没有什么文化的红军干部。1941年时,在公营工厂里工作的产业技术工人,劳动热情高,生活体面。但到了1942年时,由于受国民党经济封锁的影响,边区一些公营工厂同样陷入困顿之中,资金短缺,工人工资难以维持,在这种情况下,只好增加工人工时,降低工资标准。但是这种强制性的工作方式和佐以军法处置的严厉手段,在执行中遇到严重阻力,并激化了长期存在的技术工人与红军干部之间的矛盾,许多工厂闹起了工潮。当时,边区政府采取的对策是:首先,用组织群众运动的方式,团结大多数,孤立极少数。其次,严厉惩处,绝不手软。振华造纸厂将带头怠工的工会组织委员高成明开除工会会籍,开除出厂。再次,加强对工人的教育改造,树立模范工人的劳动英雄典型。从1942年9月起,振华造纸厂响应边区总工会的号召,在工厂内部开展了学习延安农具厂工人赵占魁的运动,使职工的劳动态度有了很大转变,保证了生产任务的完成。
1943年初,西北财经办事处提出这年边区工业的中心任务是发展纺织造纸,保证布匹纸张的供给。为保证任务的完成,振华造纸厂进行了工作大检查,经过整顿作风,加强了劳动纪律,健全了管理制度,实行了经济核算,生产有了较大幅度的提高。对保障边区纸张的军需民用,打破国民党经济封锁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父亲这一时期的证明人是孙孝先。
1943年5月,父亲经过领导选送到抗大学习。抗大的前身是 1936年6月1日在陕北瓦窑堡成立的中国人民抗日红军大学,1937年1月迁到延安后改称中国人民抗日军政大学。父亲到抗大学习,开始是在七分校一大队十队。校部在陕甘宁边区陇东的合水县老城镇。1943年6月1日,抗大七分校举行开学典礼。由彭绍辉任校长,张启龙任政委,喻楚杰任副校长,杨尚高任副政委,方福生任教育长,康永和任政治部主任。校部设有管理科、供给部。主要开设政治、军事、文化、专业技术课程,按学员程度进行分类教学。
陇东,即甘肃的东部,是个地广人稀的地区。七分校进驻后,在这里建校,一切都要自己解决。没有粮食,就到几十里以外的地方去背;没有蔬菜,就挖野菜,摘树叶;没有房子,则住在树枝搭的棚子里。这些都难不住大家,时间不长,便住进了自己开挖的窑洞,建起了门窗桌凳齐整的教室、饭堂。学员们开荒种地、养羊、烧木炭、纺毛线、织毛衣,生活逐渐好了起来。1944年3月,七分校校部、一大队迁到华池县东华池村。如今,这里的旧址尚存,已被甘肃省列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1944年5月,父亲又编入抗大总校第五大队。抗大总校共有学员6000余人,统称抗大第8期。校部设在绥德县城的西山寺。徐向前为代理校长,李井泉为政委兼政治部主任,何长工、彭绍辉为副校长,陈奇涵为教育长。第五大队是新成立的大队,按原来的职务都是营团干部,驻绥德县城校部附近,住的都是新窑洞。大队长为赖光勋(建国后曾任新疆军区副司令员,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政治处主任为丁国钰(建国后曾任北京市委书记、市政协主席)。
在抗大期间,父亲经历了整风审干运动。主要是学习整风文献,联系思想实际和工作实际,认真对照检查。通过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克服个人主义、自由主义、名利地位观念等缺点错误。同时,本着对党忠诚坦白的态度,写出了自传。在抗大期间,父亲参加了大生产运动。大队附近的土地都被群众开垦完了,抗大不能与民争利,就把队伍开赴到几十里外的山沟里去,开垦生荒地。领导带头,人人动手,个个参加,起早摸黑的干,还有许多副业生产,既解决了学校的困难,又减轻了人民负担。在抗大期间,父亲完成了学习任务。由于学员绝大多数是工农干部,文化程度低,有不少文盲和半文盲,在学习中带来不少困难。但大家都渴望学习文化,都抓紧时间积极学习,通过倡导学习互助运动,掀起了学习文化的热潮。毕业时,学员中基本上扫除了文盲,不少干部还达到了高小程度,能够看书报、做笔记、写书信。父亲经过两年多的系统学习,提高了文化程度,提高了政治思想水平,提高了工作能力,并因表现好在1945年7月受到登报表扬。在父亲的一生中,抗大是一道重要的门槛,是父亲人生道路上的十字路口。
父亲这一时期的证明人是阮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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