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阅读，在《读者》精品文摘有这么一篇短文引起我的共鸣。短文叙述了这么一个故事：“有个人很穷，有个富人看他很可伶，于是就想帮他致富。富人送给他一头牛，嘱咐他好好开荒，春天撒下种子，秋天就可以脱离贫穷了。穷人满怀希望开始奋斗。可是没过几天，牛要吃草，人要吃饭，日子比过去还难。于是他想，不如把牛卖了买几只羊，先杀一只吃，剩下的可以生小羊，长大可以卖更多的钱。穷人的计划如愿以偿。只是吃了一只羊之后，小羊迟迟没有生下来，日子又艰难了，忍不住又吃了一只。穷人想，这样下来不得了，不如把羊卖了买些鸡，鸡生蛋的速度要快一些，日子立刻能够好转。穷人的计划如愿以偿，但是日子并没有改变，还是很艰难，所以他又忍不住杀鸡，终于杀到只剩下一只鸡时，穷人的理想彻底崩溃。心想，致富是无望了，不如把鸡买了，打壶酒，一醉解千愁。春天来了，富人兴致勃勃送来种子，发现穷人醉卧在地下，房子里依然一贫如洗。富人转身走了，穷人继续贫穷。”
后面一段是这样点评的：“很多穷人都有过梦想，甚至有过机遇，有过行动，但最终没能坚持到底。据一个投资家说，他的成功秘诀是：没钱时，不管有多困难，也不要动用投资和积蓄，压力会使你找到赚钱的新办法。
我把这一篇短文念给女儿听，然后给她讲姥姥的故事。我对女儿说：我们家在生活上最困难的时候是在你姥爷被打成“反革命”关押起来，我们被下放回东北辽宁的姥姥家，那一年你的小舅九岁，大姨也才15岁。我们刚回去的时候是住在我们的姥爷家，也就是你姥姥的爸爸家，我们回去的时候你姥姥带回去一百斤大米和三十斤白糖，姥姥担心我们吃不惯东北的粗粮。那时的大米不像现在大家都能随意的买到，白糖可是稀罕物资，这一百斤大米和白糖可救了小舅，小舅和小姨吃不下那里的粗粮，比如高粱米、玉米饼子刚吃的时候就像隔阻喉咙咽不下去，我和大姨大一些适应能力比较强。
记得姥姥煮大米稀饭，小舅用白糖拌粥吃，我姥爷看不惯，总是给小舅脸色看，把我们带回去的白糖收起来不给小舅吃，说你姥姥惯着小舅，这件事儿使姥姥和她的爸爸有了一些小摩擦，而不久因腌制的咸菜的事儿，你姥姥与她的小妹发生了冲突，吵了一场架，我们一家人被你姥姥的爸爸，也就是我们的姥爷赶出了家门。其实事情是很小的，是他们嫌弃我们人多占了他们的便宜，记得那是在冬天的时候，你姥姥找到她的同学，我们在她的同学窄小的下房过了冬天。那个下房是偏房，非常寒冷，原来人家是堆放干柴火的，以前的人使用柴火煮饭。
过了一个冬天，在春天的时候姥姥租了一套新房子，是干净而又阳光充沛的正房。这时我们算是真正安定下来。我们那时候每月的钱是部队从你姥爷的工资中扣下来八十元，按月邮寄给我们的，这八十元是按照我们四个孩子每人每月二十元计算（最初是按照每人15元）的，你姥姥没有份儿。
那时候你姥姥做了最坏的打算，就是万一你姥爷回不来了怎么办？为了让我们吃饱穿暖，还要攒钱买房子，你姥姥做了几件事情是我终生难以忘怀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她把钱借给了村里的支部书记，那时候大家都很穷，农村更穷，支部书记是当地最富有的人，是有偿还能力的，还有比较高的利息回报，其实就是民间的放高利贷。姥姥要做好买房子的准备。第二件事情她到生产队劳动，能把一年的粮食和蔬菜领回家，就能省下一些钱。第三件事情就是她托人买二道贩子的细粮给我们吃，细粮就是大米和小米，她还用过粗粮与别人换回细粮。我对女儿解释说你要知道那时候的二道贩子就是现在的“黑市”交易，政府不允许的买卖，发现了是要被抓起来的。
而我一直不愿意提及的就是你姥姥在回东北之前就有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在那两年多的农村生活中，农村的缺医少药和强力的劳动使她的风湿性关节炎愈加严重。她在地里劳动的时候腿红肿的蹲不下来，就跪在那儿拔草，结果病情更加严重了，导致严重的心脏病。她有的时候疼痛的在偷偷哭，她不愿意让我们看见。
那时候城市人是按照粮食分配的，每月每人二十多斤粮食，很难吃到肉，许多男孩子都说小时候挨饿过。农村就更艰难了，到了冬天许多人家断了粮食，我们上学的同学中就有人天天带到学校的是玉米糊糊，而姥姥给我们带的是大米和高粱米混合的午餐，有的时候也有全大米的。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看见别人的玉米糊糊黄黄的软软的就想吃，有的时候就与同学换一半来吃，回家与姥姥说我要带玉米糊糊上学，姥姥不准，姥姥的理念是玉米糊糊不耐饿，还会把胃撑大。我无奈只好有时候自己在家煮玉米糊糊当“零食”吃。我煮玉米糊糊吃的事儿，很长时间都是我们家的笑料，你姥姥经常拿这件事情笑话我的。
我继续对女儿说，你知道吗？你姥姥还炒过股票。深圳刚刚兴起股票的时候，我开始参与不久，还稀里糊涂的时候，你姥姥就叫我帮她炒股票，我不敢给她炒。因为她一辈子节俭，我怕没赚到钱，还给她赔了，我担不起这个责任；以前没有手机，每天上班使用的是单位的座机电话，很不方便。后来惠州有股票交易了，姥姥就委托小姨炒股票，她开始就是两千元、三千元的进入股市，她在股市中是赚到一些钱的，她还在集资方面赚过钱呢。
你姥爷去世的早，姥姥退休金很少，以前只有几百元退休金，后来也不到一千元，但是她买大件物品，从来不要我们的钱，比如干休所的房子要三万多，还有大件的电器要几千元的。过年过节时，她生日什么的，我们多给她钱，她都不要，她常说：“我有钱”。她只收我们一百元、两百元的，她说意思到了就行，对我们的孝心她领情。
你姥姥在后来的几年中时常会透露出这样的意思，她说她给自己准备了钱，不用我们操心。她不让我在惠州买房子，叫我一定要回干休所居住。
你姥姥说金器是防身的，她一辈子就是喜欢金银首饰，她要给你们下一代孩子每人一个结婚礼物。你姥姥走后，我们清理她的财产，发现是一笔不小的资金。我们按照她的意愿给你们每人一个结婚时的礼物（金器），这个你是知道的。你姥爷姥姥合葬的墓地的钱是姥姥留下来的，我们协商决定将余下的资金作为干休所维修费，以后不够的我们再做补充。
女儿听完后说：“现在人很势力，还会狗眼看人低，就是一个乡下来的什么也不会的，什么也不懂的也会耍手段。”我说：“文革时期的人更可怕，你看我前面说到的你姥姥的爸爸，我的姥爷和小姨的做法，关键的时候有的时候甚至父母、兄弟姐妹都会做出没人性的事儿，哪儿还有什么人可以依靠的呢？不过你姥姥早就谅解他们了。我说：“也有善良之人，我的三姨，也就是挨着你姥姥下面的那个妹妹对我们的态度是不一样的，以后有空我与你慢慢聊我的三姨与我们家的故事。在社会上是有这么一种人，你日子过的好，招来的是嫉妒、羡慕、恨，你的日子过不好，看不起你的人太多太多，这一点你要做好思想准备。还有就是有些穷人或弱势群体更是势力眼，他们要欺负比他们还要穷的或弱势的人。人性丑陋的恶的一面在某些特定的环境中暴露出来，这一点你也要学会提防，但不用过于生气。”我又说：“我们小时候遭遇的事情要比你现在遇上的事情严重的多，见过更无耻的人，你看我们不是好好的吗？你只当成人生的履历和经验储存下来就可以啦，别让那些不值得你上心的事儿和人耽误你，朝着自己定的目标前行就好。”
我对女儿说：“我今天给你讲的是有关钱的事儿，有钱的时候和没钱的时候都可以想办法积蓄和投资，我这二十、三十年就是追随你姥姥的理财理念。但是近十年来投资要谨慎，现在投资的陷阱和骗子太多，要小心为好。我希望你有这个积蓄和投资的理念，学会理财。”
每每回想起在东北生活的日子都会有不堪回首的疼痛感。与女儿以这种励志的方式聊起那段封存已久的往事儿，似乎增添了几分勇气和坚强；将正能量的坚守传递给下一代，又增添了几分欣慰。欣慰的是我们家族的几个孩子在社会中有能力分清是非，有辨明道理的智慧。父亲的优秀品质，母亲的睿智和坚强，是我们永远学习的榜样。是我们家族精神的家园。
2014年7月14日星期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