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解放战争三年多的时间中,雪枫文工团编写排演了20多个大小剧目,从几个剧目的排演过程,可以看出雪枫文工团的成长。
1947年夏,我们随校移驻胶东地区,决定排演《白毛女》,作为向“七一”献礼节目。当时排演这样一个大型完整的名剧,真是困难重重。首先是乐队条件太差,其次是很多演员缺乏独唱、重唱的声乐基础,舞美、灯光等问题也不少。但全团思想一致,热情高涨,校领导又支持我们,拨了一笔钱 让我们派人去烟台买汽灯器材。
《白毛女》的精心排练,的确使雪枫文工团的业务水平和各项工作大大地跃进了一步。在此之前,我们没有象样的乐队。通过这个大型歌剧的排练,我们初步组织起了一个小型乐队。这是个怎么样的乐队哪?一个大高个子马朴,拉着一把小提琴,一个胖胖矮矮的姑娘徐舒,弹着一把月琴,一个11岁的小男孩毛毛(大名陈文锐),抱着一把二胡,操纵打击乐的只有朱复一个人。四个人的乐队,既要苦练合奏,又要给排戏的演员伴奏,可爱的毛毛小手指都拉得裂口出血了,小小年龄从不叫一声苦。
此剧由孙克由王竞芳主演喜儿和白毛女,她们演得真挚感人。王玺演杨白劳,这位上海人,把北方农村的贫苦农民演得悲惨动人。张蔚青以她温柔善良,富有同情心的本色,把张二婶演得维妙维肖。扮演黄世仁的顾其真,为了改变苏北口音,着实下了苦功。穆仁智由老演员伍岳扮演。善于歌唱 的石敢负责《白毛女》歌剧中的合唱,刘平、黄更生、阮簌 生、丙杰负责布景的设计制作。钟新亚、诸蕴嘉、赵珍负责服装道具。谭棠负责灯光。
在排演《白毛女》之前,白云亭下连队体验生活,编写了反映学员苦练刺杀本领的《朱润山与“千枪队”》。在《千》剧演出时,他又根据报纸的素材,编写反映上海人民反饥饿、反内战、要和平、要民主的独幕两场话剧《野火》。由白云亭、苏醒等同志主演,接着排演《白毛女》。三四十人的文工团,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编写排演三个剧目,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那时全团没有一个闲人,大家紧张愉快,连炊事班也天天变着花样改善伙食,总想利用难得的这段短暂 的安定时间,尽量做更多的工作。
1948年夏,在潍县排演的大型苏联话剧《前线》,是雪枫文工团演员阵容最强的时候了。郑重演戈尔洛夫,他高大健壮,气势威武,形象十分逼真,紫璋演小戈尔洛夫,他文静聪慧,英俊潇洒,朱复本来就有一副黑框眼镜架在鼻子上,加上他一张似笑非笑,有些滑稽的脸孔,把一个记者“客里空”演活了,“女高音”王君素穿着用卫生所白纱布缝制的“晚礼服”,神采奕奕,高歌一曲《春来了》,震动了全校。此剧舞美工作大有变化。灯光改为电光源了,舞台上也由几 块软幕改为用现实手法制作布景了,苏联军人的服装,都是自己动手用黄呢军毯缝制的。在当时来讲,我们演出的《前线》已经是相当正规的一出“剧场剧目”了。
进入济南以后,雪枫文工团在组织上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当时大批知识青年和起义解放军官入军大学习,学校急需大批政治文化素养较高、经过战争生活锻炼的青年干部,去基层工作。这样,文工团一下子被调走了大半老同志。与此同时,文工团又在济南招收了一部分新团员。对雪枫文工团来说,这是一次大规模的“换血”。大批老团员调出,自然会影响“雪枫”的创作演出质量;但新的成员源源而进,又给“雪枫”未来的发展带来了新的希望,创造了新的条件。
当时决定排演两个多场次的大型歌剧:《不要杀他》和《血 泪仇》在“大换血”的过程中,真是困难重重,许多同志不会唱,有的人上了台走路都是“顶拐”的。但是我们决心通 过艺术创作实践,用以老带新的办法来加速建设这支队伍。
这两个戏的主要角色都是由田瑛、郑重、王君素、紫璋、石敢、杨角、伍岳、陈文锐、李香芝、陈蝶华等老演员担任,而大批没演过戏的新同志,通过演“群众”和充当B角,逐渐学会了怎样创造角色。顺便说一下,现在电视屏幕上知名度颇高的老演员周琦(《乌龙山剿匪记》中演匪首),当时就是跟杨角同志学演“保长”角色的B角青年演员。
这两个歌剧的导演都是柯劳同志,他对音乐和戏剧都有较高的素养,排演这样的大型歌剧,培养起了一支新老结合的演员队伍,初步建设起一支弦乐、管乐比较整齐,以民乐为主的综合乐队。同时,适应现代剧场要求的舞台美术、灯光
布景的设计。制作和管理等新的工作部门,也开始建立起来了。
《血泪仇》的演出,不仅在校内外和济南市,获得了称赞,而且,远到徐州为军大分校和当地军政各界作了演出。1949年夏到解放不久的上海市,公演了《血泪仇》。
《血泪仇》在上海的公演,是值得记的一件大事。当时我们演出的剧场是上海最好的一个剧场——兰心大戏院。当时的“兰心”是一个私营剧场,主事人是个外籍人员,他认为我们的戏卖不出票去,不肯按常规和剧团分成,而要我们出高价包租剧场。但是《血泪仇》一经演出,由于革命新文艺的强大生命力和吸引力,由于上海人民对解放区艺术的强烈渴望和对解放军的热爱心情,当然也由于我们演员乐队和舞台工作精心创作。观众竟然蜂拥而来。不仅场场满座,而且反映强烈,演出效果极佳。演出场次再增加,剧场主事人也主动表示愿和我们分成了。
上海人民以如此热烈的感情欢迎《血泪仇》的演出,证明了解放区广大文艺工作者,遵循党和毛主席制定的文艺为 工农兵服务的方针,坚持深入工农兵火热的斗争生活,精心创作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文艺作品的方向是正确的。革命 的文艺总是以它强烈、深刻的思想内容,真实感人的艺术形象和浓郁的生活气息,吸引着观众优秀的革命文艺作品,尽管有时还不是完全成熟的作品,但它总是以和时代脉搏紧紧 呼应的魅力吸引着人们。雪枫文工团在上海演出《血泪仇》的成功,就充分地证明了这一点。
雪枫文工团在上海公演《血泪仇》,是我们全体同志献给刚刚获得解放的上海人民的一束新文艺之花。同时,也是雪枫文工团最后一次大型演出。此后,她编入新的华东军大第 二总队,走上了新的革命征程,开始了新的奋斗。
雪枫文工团诞生于苏北,重建于山东,成长在华东解放战争的战斗环境,最后她以一次值得怀念的——在上海公演《血泪仇》为高潮,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任务。深感荣幸的是,笔者当年曾经幸福的在这个红色文艺轻骑兵的集体生活、工作、战斗和学习。直到40多年后的今天,她仍然留给我们如此之深的思恋之情!(作者:沈之瑜 白云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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