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校的革命人生观教育
抗日战争胜利后,我在苏南二专署任文教科员,后留武进县工作。不久,为了执行党中央为实现祖国的和平、民主、团结,相忍为国,决定撤出苏南、浙江、广东、皖南、皖中等八个解放区的指示,便离开了苏南地区。渡江前成立了武进警卫团,系各区的区大队和县警卫连组编的,我被任命为 团部书记。渡江后到东台时,武进警卫团与七支队合并。我被调到武进干部队。到淮安,一部分县区干部去淮阴集中,北上山东。我和一些地方干部被编入华中野战军随营学校。华中野战军随营学校是在1945年11月成立的。校长是张崇文同志,吴咏湘任副校长,樊道余任教育长,许彧青任政治 处主任,杨恺任副主任。共编四个队,直属校部领导。学员绝大部分为苏南、浙西、皖南的地方干部,其中多数是抗战胜利前后参加的知识青年。我被编入二队,在四班当班长。副班长叫崔克明,当时才17岁,满脸稚气,但管理大胆,以身作则好,和我配合默契。尽管班里成员比较复杂,但还比较团结。班里只有我一个是党员,我们二排才三四名党员,我担任小组长。队长叶靖是叶挺军长的侄子,政指徐才北撤前是深阳县委组织部长。随校整编后,从淮安去宿迁。到了 洋河镇,奉命折回泗阳,驻在从兴镇。
随营学校的学员虽然都是江南北撤的地方干部,但在年龄经历、文化水平、家庭出身、思想基础方面存在着差别。以我们四班为例,最大的是37岁,最小的17岁;有当过国 民党县党部主任的,也有在上海当过帮会小头目的;有知识青年,也有政府干部,既有高中毕业生,也有小学生,既有坚定跟党走的,也有对革命还缺乏认识来找出路的;既有地 富子弟,也有出身于贫下中农、城市商人家庭的。各种不同的人员有不同的思想问题。针对上述情况,学校安排了时事政策教育和革命人生观教育。在进行时事教育时,采取了大辩论的形式,提出抗战胜利主要依靠谁的力量?让大家摆事实讲道理,俱乐部还剪贴了报上有关资料,制成图表,显示出抗战中我军抗击日军的64 %,伪军的90 %,从而使大家认识到,抗战胜利主要依靠共产党的英明领导,靠八路军、新四军和人民群众的英勇抗战。接着全校又进行了革命人 生观教育,这一教育收获极大,使许多人树立和巩固了革命人生观,坚定了革命信心。给我们作革命人生观报告的是杨恺同志,他讲了什么是人生观,人生观的作用,世界上有哪几种人生观,什么是革命人生观,怎样树立革命人生观。并列举了无产阶级革命家的范例,阐明了阶级立场和人生观 的关系。他讲得很有条理,很有说服力。虽然在广场听,坐在背包上,在膝盖上做笔记,但大家都很认真,连寒冷也忘记了。课后,我们理论联系实际,进行了讨论和谈心,有针对性解决思想问题。为了把革命人生观教育引向深入,组织 上号召开展“忠诚老实向党交心”的活动。我们班顾凡夫同志的交心,使我感受到党的政策力量的伟大,也觉得一个人只有跟党走,才会有前途。一天晚上,他向我讲了他不同寻常的经历,他说他是一个老国民党员,1937年就在淮安县任国民党县党部主任,后来想投奔共产党。经曹靖华同志介绍在上海找到地下党,党让他到乡下抗日。他找机会打入国民 党江苏省保安第四纵队教导二团,当政教室主任。该团搞反共摩擦。1944年3月被我军歼灭,顾凡夫被俘。到了苏南行 署顾讲清打入情节,被留在行署财经处工作,北撤前才到武进警卫团任参谋。他表示,现在到了新四军,说什么也要跟 共产党革命到底。当晚我即向支部书记作了汇报,徐才同志认为顾是向党交心的,要鼓励他,让他在班里讲讲顾的向党交心,对大家触动很大,于是有的人交代自已在上海当三角街“老大”的历史问题,有的检查了入伍动机,对自己的非无产阶级思想作了自我批评。1946年元旦以后,随营学校同雪枫军政大学合并。同年6月,在国民党悍然进攻中原解放区的形势下,移驻农村,逐步北撤,于10月开赴山东。
华东军政大学的难忘岁月
我们到达鲁南已是初冬,这里气候比苏北冷得多。雪大与山东军政干校合并,成立华东军政大学。我从十五队调二大队六队。六队学员大部分为青年知识分子和地方干部。队长钱锦福、政指李习。六队住小店。当时生活比较艰苦,吃的是小煎饼,大米成为珍品,到春节才吃两顿。那时部队流传着几句顺口溜:“反攻反攻,反到山东,胜利果实,煎饼大葱”。打井水用瓦罐提,开始不会打,不是提不上水,就是把瓦罐碰碎。粮食烧柴都要去18里路外的大店拉,洗澡也要到大店去洗。拥军鞋是山东侉鞋,既硬又厚。我不适应这鞋,脚后跟磨破,生了冻疮,步履艰难。但副班长要起模范作用,所以一切公差勤务我照常出,夜间仍然带班查铺。我还担任队里的墙报委员,《军大导报》通讯员,写稿和出黑版报只能冒着严寒在晚间加班干。生活虽艰苦,学习虽紧张,但大家不怕苦,对胜利充满信心。
华东军大的立功创模运动开展得很红火。勤学深思,勤学苦练的要求深入人心,对军政训练促进极大。通过学习朱总司令的《八路军新四军的英雄主义》的文章,使大家认识到革命英雄主义是对革命事业有高度责任心和积极性的表现,是以革命之优为忧,以革命之乐为乐的高尚品质,是时代的需要欧阳平主任及时发表了《革命英雄主义的性质和意义》的专题文章,对推动全校的创模运动作用很大。在学校的大力倡导下,创模运动在全校蓬勃展开。神枪手朱传春,模范党小组长李宇光,老模范井彩,首创刺杀1017枪的雷保华,大红花王竹绮都是全校闻名的人物,为我们做出了榜样,激励了我们。开展创模运动,对我们江南北撤的干部来说,是在革命人生观教育基础上的又一次飞跃。
创模运动不仅使先进者更先进,而且也改造了一些后进同志。如六队的蒋超就有了明显进步。有位叫谢炳生的同志,因生活作风比较稀拉,被人视为落后分子,我和班长商量下,欢迎他来我们班。他到我们班后,我们抓住他的发光点,对他的优点、成绩进行表扬,对他的不足,则个指出,并经常和他谈心,待他象小弟弟一样。他深受感动,表示要改弦更张,争取荣誉,决不拖七班的后腿。后来他在军事训练中,刻舍练习射击,很快掌握了要领,创造了“金钱不落地”的瞒准法(用铜钱放置在枪口准星的后面,击发时金钱不落地)。我们班在他的帮助下,实弹射击没有一个吃烧饼的。谢炳生则3枪命中了29环,成为队里的神枪手。
队里团结也比较好,充满了阶级友爱。有次我正在写稿,外面下着鹅毛大雪,一位同学病了要喝水,当时已夜深人静,于是我就用碗在门外挖了雪煮开了给他喝。四班的张秋明将积攒了几个月的津贴买了扫帚,经常打扫卫生。有次全队去 军事演习,他因病未去,却在家将同学们的脏衣服全洗干净了。张秋明的事迹在民主大会上得到了表扬,更增强了大家立功创模的决心。
学校为了更好地完成教学任务,在宿北鲁南战役相继胜利之后,决定召开学习代表大会。各大队通过推选代表,将学习中的模范同志推选出来。二大队六队进行了学习模范的预选工作。大队政委余伯由同志亲自参加,选出了梅开先、丁超及我与高克冬四位作为预选的甲等学习模范学习代表,出席学校的学代会,这对我们是很大的鼓励和鞭策。控诉大会提高了大家的阶级觉悟。2月5日各班漫谈程教员的形势报告时,八班李楼诉说了自已家受尽地主剥削,弄得家破人 亡,父离子散的悲惨遭遇,使大家很受教育。2月6日召开了控诉大会,高克冬、钱锦福队长、梅开先七班长都先后在 大会上控诉了民族恨阶级仇。李品铭哭诉了其姑母、婶母被汤恩伯部队强好后自杀,祖父被打死,父亲被抓走,母亲急死的苦难遭遇,更激发了大家的义愤。大家决心努力学习, 快练好本领,早日投入自卫战争。尽管天寒地冻,滴水成冰,但大家练兵热情高涨,摸爬滚打一丝不苟。六队还学习了《中国革命间题》和连队政治工作等内容,对如何做支部工作,怎样进行火线鼓动战地喊话,进行了模拟演习。华东军大的学习,为我们上前线工作做了很好的准备。在毕业前进行了评选学习模范的活动,最后梅开先班被评为模范班,评选出梅开先高克冬、丁超和我计十几位学习模范。
毕业上前线
1947年3月29日晚上,我们要毕业的消息,已传遍全 队。同学们三三两两喜形于色地议论说:“这下要到前线去 了。”梅开先说,我们要克服个人主义,享乐观念,一切服从自卫战争的需要。有的班向队领导送了锦。30日晚,队召开了毕业军民联欢会,有当地群众、东海烟草公司代表与新 入校的四队参加。大门口写了“轻装上前线,勇敢下连队”两幅标语。六队政指李习致了词,他说:“今天我们举行毕业联欢晚会,借此机会向大家告辞。同学们马上要到前线去, 我们后方同志同你们竞赛,为取得自卫战争的胜利努力生产,积极工作。”驻村指导员起立说,六队到俺庄,帮俺庄很多忙,我们很欢迎六队同志到前线去,是为了我们过好日子,打垮蒋介石,希望六队同志多杀反动派。会上演出了《复活》、《狗头蒋介石》、乌克兰舞《抓丁》等节目。4月1日下午老百姓和各救会长、指导员、识字班长及军属们送来八条黄猫牌香烟和鸡蛋。村长还向我们致了欢送词,表达了对子弟兵的一片深情。2日早饭后大家出发了,队首长一直送到山坡。我们沿着桃李竞放的山间小径,到当时华野唯一的机械化部队特种纵队报到。我在纵队政治部任宣教干事,梅开先在工兵团当连队副指导员,开始了新的战斗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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