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菊康回忆抗美援朝打击美国细菌战

探照灯团 发表于2016-08-02 10:06:50
1952年2月我刚从上海探照灯团医训班毕业不久,那时还不到十五周岁,留在团卫生队担任卫生统计员。听到美帝国主义在朝鲜发送侵略战争,非常气愤,我和卫生队十四位同志一起写了血书,坚决要求领导批准我们参加抗美援朝,打击美国侵略者。我们十四人写的血书,曾刊登在1952年2月一天的解放日报上。我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光荣批准参加抗美援朝队伍,分配到赴朝参战的上海探照灯团六连任卫生员。
上海探照灯团六连在连长卢希海,指导员夏文进率領下,在1952年4月24日中午满载着探照灯武器装备从上海江湾机场火车站上车,于1952年4月29日19点零5分,经过吉林省辑(集)安,跨过鸭绿江,到达朝鲜的满浦。我随探照灯团六连入朝任卫生员,担任战伤抢救和卫生勤务,战士疾病的诊疗等任务。进入朝鲜战场总计621个日日夜夜,与美帝国主义开展生死的搏斗,直到1954年1月10日经过鸭绿江回到祖国。在此期间,使我最难忘怀的一件事是《抗击美国发动的细菌战》。
在六连入朝参战后,于1952年7月又组成七连入朝参战,随后成立三营,统率三营营部(包括营后勤)和六连七连,全营共有300多名干部和战士入朝参战.前半年,主要转战在中线,参加新兴洞大桥保卫战和西线的郭山大桥及定州大桥保卫战,均取得了辉煌的战果,特别是郭山大捷威震世界。
1952年10月2日我们探照灯部队奉命进驻中线和西线的交叉点安州,担参加安州和新安州大桥的保卫战,这二座大桥,担负着前方上百万志愿军官兵的武器弹药粮食和后勤的供应。必须保障让火车畅通。
1952年12月初的一天,朝鲜大地上已是白雪皑皑,我踏着雪地去灯站出诊,为一位发热的战士看病。翻过一座山头,在一望无边的白雪覆盖的山坡上,突然发现密密麻麻的一些小怪虫在飞爬,苍蝇不像苍蝇------太大,蟑螂不像蟑螂------太小;在抬头一看,满山片野的均有这些怪虫在飞爬。
在附近我找到了一个崭新的炸弹空壳,看到这些怪虫正继续从弹壳中飞爬出来。
啊!这是细菌弹,果然美帝国主义不顾国际公约的禁止,竟敢冒天下的大不玮,居然对我们志愿军和朝鲜人民使用细菌弹了!真是可耻!这时不少志愿军战士,朝鲜老百姓,均发现敌人使用细菌弹!
大家惊心呼叫,消灭细菌,消灭细菌!
我立即奔跑回到营房驻地并向领导做了汇报,并立即戴上口罩,带上我们仅有的二种杀虫剂(二斤六六六粉和二瓶滴滴涕)。再用绑带扎好袖口和裤脚。奔回细菌战阵地。此时附近志愿军阵地的医务人员也纷纷赶到,不到一个小时,将怪虫基本击倒,成为大片怪虫的尸体。再竖起《禁止入内》标牌,就撤离《疫区》。取得抗击细菌战的初步胜利!
大约过了半个多月,已进入1952年12月下旬,根据上级指示,要加强新年的战备检查和战斗准备,我和副连长朱本禄乘一辆吉普车一起,参加到各个灯站进行战备检查。汽车经过一路上非常颠簸,我就感到头痛不已。当晚我回到营地,马上倒下就睡觉了,炊事班长老任就说:小兔子(他对我的昵称),怎么兔子不吃草就进窝了?我说:今天头痛的厉害,吃不下东西!但是老任班长还是马上擀了面条,烧了一个热腾腾的鸡蛋面条给我。平时我给病号开了很多病号饭的证明单,自己从来没有尝到过《病号饭》,一碗鸡蛋面是当时条件下,是最高级的待遇了。但是我当时一口也没吃,就晕晕沉沉的睡着了。   
 过了一天,就是在1952年12月下旬的一天的半夜醒来,头痛 口渴,找了口凉水喝了几口,稍微缓了一些,我想可能我也是否生病了?就拿出体温表一量!啊,我发高烧了!体温表显示我体温高达41度。
又过了一天,我从迷迷糊糊的中醒来,是营卫生所蔡其甲军医来看望我,告诉我这几天的出诊由卫生所安排,要我安心治病。体温持续不退,一直在41-42度之间。蔡军医为我做了检查,发现我腹部皮肤上一大片玫瑰疹,他说:啊,你生的是伤寒病,玫瑰疹是伤寒病的特征性表现,为一种急性烈性传染病,必须立即住院和隔离!
于1952年12月28日我在昏昏沉沉的情况下,被汽车送进离开安州郡约十公里的中国人民志愿军后勤部20大站医院隔离室,隔离室就是一排远离村子的居民的草房,排上五张门板,就成了隔离病房,当时已住进四个病号。我是隔离病房的第五个病号。
我的体温徘徊在41-42度,体温表几乎升到顶了。我在迷迷糊糊的想到:在医务学习班时,军医讲课时就告诉我们: 《伤寒病,饿断肠,十有九死,剩下一个也有可能见阎王》。越想越害怕,不知能否逃过这一劫。我不准吃任何食物,吃了东西就可能引起《肠穿孔》,只能允许喝一些水,每天能输点液体。
经过二天输液治疗,病情略有好转,体温已降到40度左右,有时达到39度,神智也有点清醒些,病友之间也开始能交流讲话了。了解到我们均是那天参加围剿《怪虫细菌战》的医务卫生人员,我们均是细菌战的受害者。
1953年1月2日到4日,美帝国主义认为《安州》是志愿军的总司令部,纠集了整个帝国主义阵营十多个国家的三分之二飞机(每次均有数千架飞机),集中对《安州》这个才二万多人口的城市,进行狂轰滥炸。飞机就像乌云一样,飞到《安州》上空,投下成千上万吨炸弹。早上8点左右一次,傍晚五点一次,连续三天。我们病房离轰炸中心仅十公里。
大轰炸开始前,防空枪一打响,医院的伤病员均转入到防空洞。轻伤病员自己跑进防空洞,重伤病员,由担架抬进防空洞。可是我们隔离病房的病人,自己均为39-41度高烧,屋外为零下20度低温,不能说爬不动,即使爬了出去也会冻死,不能进防空洞,只能挺挨炸。我们看到喝茶的《中国人民赴朝慰问团赠的>茶杯上的《最可爱的人》字样,感叹我们这些传染病人,只能成为《最可怜的人》。
每次大轰炸要持续半个多小时,炸弹声,机枪扫射声震耳欲聋,气浪将病房振的摇摇晃晃,一次飞机上机枪扫射的子弹,打穿了我们的草屋房顶。在轰炸的间隙和之后,我们均呼叫一下病友名字,我们感到荣幸,均没有被打伤和打死。
   1952年1月4日是安州大轰炸的第三天,早上8点准时开始了安州大轰炸,在8点20左右,突然听到惊天动地的震耳响声,在严寒的冬天突然一股热浪冲进隔离病房,紧接着一只血淋淋毛呼呼的美国大腿踢开了我们病房的门板,落在我的床旁,外面已是一片火海。我们只能连滚带爬的爬了出了病房。
    原来是二架飞机相撞,一架飞机从我们病房的山坡下面扫射后,飞向山顶,另一架飞机从后面的山坡上扫射后也飞向山顶,突然二架飞机就在山顶上相撞,飞机的残片还压在我们隔离病房的屋顶上,美国驾驶员的血淋淋肠子还挂在门口的树梢上,周围一片火海。我们这几个《最可怜的人》。总算有人帮了一把,被拖出了危险地带。
1952年1月6日早查房,军医告诉我们一个振奋人心的特大喜讯,说:世界上最近已发明一个新药叫《氯霉素》,是治疗伤寒病的特效药。我国已进口了一批,原安排是高干保健使用,听说你们受细菌弹伤害,特地从中国赶运到朝鲜,专供你们服用,每一粒氯霉素药片的价格是一两黄金。明天一早就能给你们用上。你们有救了!次日早上,护士给每人分服了二粒氯霉素,每天四次,每人每天相当于服半斤黄金,每个病号均非常激动,一边吞药丸,一边流着热泪,伟大的祖国人民在关怀着我们这批《最可怜的人》,我们顿时感到我们已是《最可爱的人》了。我对病友小李说:我们五人今天吞服了二斤半黄金啦!
   经过10天的氯霉素治疗,体温逐步恢复正常,也开始允许喝一些流汁,皮包骨头的人体上,也逐渐长肉了,在床上躺了20来天,也能下床活动了。我们病房的五位病友全部康复出院。在1952年1月26日我也出院,继续回到战斗行列。这是祖国人民给我的第二次生命。我永远不会忘记那艰难困苦的岁月。一定永远做好我的本职工作。报答党和祖国人民对我的关怀。
      顾菊康   2013、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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