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0日,大桥刚修复,当夜可以通车,但为了预防敌机的破坏,上级及时下达“一等战备”的命令,随时准备战斗,我们人人摩拳擦掌,严阵以待。
敌人的情报真灵,几列火车通过大桥后,我军的远距雷达就发现敌机已从日本冲绳起飞,很快就到达了公海上空,当目标接近郭山大桥100公里时,我方的环视雷达开始工作,不断地通报敌机的方位、距离:80公里、60公里、40公里。当目标接近大桥30公里时,探照灯瞄准雷达即开始向西南方向搜索,25公里即捕捉到目标并进行雷达跟踪,14公里开灯照射,一刹时十几支光柱(每支光柱的光强度为6.5亿支烛光)在雷达探照灯的光柱交叉点上集中,远在5000米以上高空的B-29敌机立即现出原形,在待战区的我军歼击机就迅速飞扑过来,冲到敌机的侧后方射出一颗颗红色的曳光炮弹,我们既兴奋又紧张,牢牢把灯光照准敌机,让我们有充分的攻击机会。
这是敌机慌了,盲目地丢下炸弹,而且为了保命,不让我机靠近,它动用机上装备的机枪向四面八方胡乱地扫射。我英勇的歼击机选择有利的角度奋不顾身地向敌机攻击,一次未击中绕个“S”形转到另一边的侧后方再次攻击,红色曳光弹一串串地飞向敌机,敌机还击的机枪在高空闪耀着火花。
夜空有灯光在照耀,地面有炸弹在爆炸,这战场的夜景,这战场交响乐,是任何影视镜头都无法描写的。可惜那时我们没有闲情逸致,无心欣赏这美妙的景色,而是全神注视着我机发射的曳光弹走向。以往我认为炮弹的速度是肉眼无法捕捉到的,但在实战中使我纠正了这一认识,因为我机攻击时必须在距离敌机3公里外进行,太近会发生碰撞,在3公里外发射的曳光弹从地面上看是缓缓飞向敌机的,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快速。特别是有的从敌机背上飞过,有的在敌机肚下穿过,有的在敌机头前擦过,有的在敌机机尾划过,看得叫人急出汗来,可想而知歼击机的飞行员一定比我们更焦急,因为这是生死搏斗。好在B-29敌机编队轰炸时是按预定航线鱼贯而行的,每架之间有一定的间隔,而且高度航向均不变,为我们照射它提供了有利的条件,并保证了我机有足够的攻击时间,所以那夜美军出动的11架B-29,架架被照中,架架受攻击,使我军创造了辉煌的战果:击落3架、击伤2架,还活捉了一名美军上校飞行员。他是第三架敌机上的机动员,技术全面,平时没有固定岗位,一旦有人伤亡,不论哪个岗位即可顶替工作,所以当他看到飞机被我机击中就跳伞逃命。第三架敌机时在顶空爆炸的,它和前2架一样,被我们照中后慌忙投下炸弹,直向我站顶空飞来,正巧与我歼击机相遇,我机立即发起攻击,曳光弹一颗接一颗射入敌机座舱,空中刹时出现了一只大火球,接着就听到巨大的爆炸声,随后变成一条火龙带着嚎叫的呼啸声向我们冲来,我们不约而同的紧了一下钢盔,以免空中坠落物砸伤脑袋。在战场上是要讲勇敢不怕死的,但也不作无谓的牺牲,因为战争的原则是“消灭敌人,保存自己”,否则就是愚蠢的军人。当第三架敌机在空中爆炸后,我们马上转入第四架敌机的照射,那时阵地周围不时有树枝折断和杂物落地的声音,以及山下稻田里水花溅起的轰鸣声,我们犹如注入了兴奋剂,精神倍增,越战越勇。这一仗打得真过瘾。天亮后我们撤出阵地,怀着胜利的喜悦去拣战利品:主要有12.7毫米的机枪,汤姆式和加拿大手枪、降落伞和整箱的巧克力,以及11具美军尸体。在他们的尸体上,我发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东西,口口声声大叫“空中优势”的美国空军身上都备有一份由美军统一印制的“救命符”,是丝织品,如一块大手帕,均衡地划成四块,1块印上美国国旗,其余3块分别印上3国文字(中文、英文、朝鲜文)内容大致是这样的:“我是美国飞行员,现在我的飞机被打下来了,请你帮助把我送到最近的美军部队,我军一定会谢你。”毛泽东同志说过,美帝国主义是个纸老虎,看起来吓人,实际上一捅就破,在这次战争中我们进一步看清了纸老虎的本质。这份“救命符”反映了美军士气的低落,很有教育意义,因此我留下一块作为纪念,可惜后来在清川江畔的“九井里”反轰炸战斗中被炸毁了,至今犹感惋惜。
郭山这一仗的胜利,狠杀了敌人的嚣张气焰。曾在日本长崎、广岛投过原子弹的B-29受到了严惩,迫使敌人重新研究战术,所以一连三个月敌机不敢出动,我们的运输线畅通无阻,铁道兵也赢得了休整的时间。正如侵朝美帝空军一个准将在回忆录中所哀叹的:“中共探照灯和夜航机如此密切配合。使装备先进的B-29难以与其抗衡。郭山受到的损失是B-29服役以来最惨重的。”他还夸大我方的实力来推卸其失败的责任,说什么“上千个探照灯阵地,布满了北韩的各交通要地,飞到哪里,哪里就有装备先进雷达的探照灯照射。”其实我们华东部只有23个灯站,只能布置23个阵地,加上兄弟军区参战的探照灯也不满100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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