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晋察冀中央局社会部许建国部长派我进北平城。我选择了可靠的社会关系住下来，找了个中学教员的职业作掩护，逐步开展地下情报工作。我的任务主要是搜集“中统”、“军统”特务内部情报以及社会情报，了解社会动态。打入“中统”内部的情报人员W是经过许建国部长亲自审定的，亦于10月进人北平，住在他父母家中。不久南京的“中统”头头们飞来北平。我和W研究可以“待价而沽”，适当拿拿架子，“中统”会找上门来的，如果求他们，反而失了身份。“中统”头子xxx到达北平后，W与他在大后方早就相识，自然要有个礼节性的拜访。W谈自己回北平探亲，双亲年老多病，多年不曾在老人跟前尽孝，今后亦无心于仕途。xxx十分器重W，一定要他参加筹建北平的“中统”机构，以后他被任命为北平区组织科长。他送来的发展人员名单就有厚厚的一本子。除北平区的情况外，北方各省市的材料也能得到。他还和情报科长搞好关系，因而也能及时得到情报材料。如张友恒同志的秘密交通员刘致祥活动暴露，被人密告，材料送到情报科，被W发现设法压住，故意拖延，及时报警，得以安排刘致祥安全转移。
打入“军统”的内线人员L也获取不少情报，北平解放后被继续派往香港，不幸为国民党特务暗杀。
搜集社会情报、了解社会动态的工作由我在自己的老同学中选择有条件的人员担任，主要了解以下几个方面：美国的官方活动，美国新闻处的活动；中国的知识界、教育界对共产党、解放军有什么议论，有什么不满，有什么希望等。
1948年5月适应形势的发展，晋察冀中央局社会部与晋冀鲁豫中央局社会部合并为华北局社会部，许建国同志任部长。天津解放前夕，许建国被任命为天津市公安局局长。原晋察冀社会部大部分干部亦去天津。许部长和我讲：“张勉学，你熟悉北平的敌特情况，你去北平公安局吧。”于是我在1949年1月中旬到长辛店向谭政文局长报到，那时他正率领一批干部进行人城前的准备工作。
天津比北平早解放半个月。这时谭政文局长和二处（侦讯处）处长冯基平让我去天津了解大城市解放初的肃特工作经验。去后见了许建国同志，他热情地向我介绍了天津的情况，说有一条经验是利用已掌握的特务线索，动员其他特务前来自首，不用大张旗鼓的办法，而是秘密地到指定地点登记，内部称为“秘密自首”。为了协助北平工作，天津市公安局选派了8名在北平有熟人的自首特务，来北平寻找特务线索。从天津回来向领导作了汇报，冯基平处长指示我在1月31日解放军人城前穿便衣提前进城着手筹备，以“秘密自首”的策略摧毁国民党留在北平的特务组织及其活动。
我和二处的几位同志选择南长街老爷庙胡同一所院落作为特务秘密自首的工作点。解放战争期间两年多在北平从事情报工作了解的“军统”、“中统”特务线索以及天津派来的协助工作的人都派上了用场，充分利用已掌握的特务，策动其他特务前来“秘密自猫”。从1949年2月2日起，我每天接待前来自首的特务，谈了一批又一批，收缴他们交来的自白书以及电台、枪支。暂不严追其本人的罪行；着重要他们找本系统的其他特务前来自首，目的在于挖出特务的潜伏组织。像刨花生一样，刨出一棵，一提一嘟噜。经过20余天的紧张工作，在老爷庙胡同秘密自首的特务有563名（全市808名），其中站、组长以上的152名，收缴电台30余部、枪支90余支。采取这种办法，对特务不抓、不逮、不动用武力，就逼使他们暴露出来，成批地、按系统地向政府投降，为刚解放的北平起到了稳定社会秩序的作用。
解放战争期间的情报工作和解放初的肃特斗争已过去了半个世纪，记忆犹新，这一切都是在许建国同志关怀与部署下进行的。他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他那可敬可亲的形象永远铭记在我的心中。他老人家的百岁诞辰就要到了，略述我的追忆，献上心香一瓣。 (2003年元月）
（张勉学离休前为北京市公安局副局级干部。）
浏览：1087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