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你是中央社会部考察组组长,带着我们13人来到晋察冀边区,后被留在北方分局创建社会部,从此你就成了我们社会部部长。创业伊始,从创业力量来说,我们这13人中,只有少数是从延安训练班来的,学过业务,而多数则是从中央党校来的,没学过业务,而且我们又没有专业教材和参考书。从党和军队的保卫工作来说,晋察冀边区还有一些基础,但政权的公安工作却较薄弱,只有边区公安总局和直属的几个县公安局,其组织还不大健全,工作也没展开。至于华北其他根据地就更差了,有的甚至还没公安局。一句话,当时北方分局社会部人员少,力量小,边区保卫力量底子薄,组织弱。根据这种情况,怎样迅速开展保卫工作,怎样尽快向华北敌人进攻,怎样快速适应战争的需要,成为急待解决的难题。但是,你只用了两三年时间,就基本上解决了这些难题,做到了“知己知彼”,争取了斗争的主动权。
回忆起来,你是有计划有步骤有重点地进行创业工作的:第一步,1939年下半年,重点是安定生活、密切各方联系和了解社会部本身力量。
1939年6月,我们从延安来到晋察冀边区阜平县,你即依靠北方分局,派来了管理员梁克、文书王子贤和做内务的几个同志,又建立了交通队,并让我们中的原红军战士苏毅然同志任秘书,把他们领导起来。同时,中央社会部送来了一架专用电台和几位报务员,并任命留苏学密电专业的李才同志负责电台工作。同年冬,又在保定附近设秘密交通站,让我们中的原上海地下党老交通孙文东同志任站长,负责接送来往敌区工作的同志。你,从抓生活、密切各方联系人手,便自然地使大家专心工作了。
同时,你一面把我们6个你不大熟悉的人,通过边区各群众组织社会团体派到陈庄实习侦察工作(自己去发现侦察对象),以便了解和培养我们;一面把其余的人留在社会部,着手搜集整理华北敌我情况。于是,你心中有数,便立即正式开展工作,做到人尽其才。
第二步,1939年冬至1940年,重点是狠抓公安局工作和培养干部,迅速壮大边区保卫力量;同时深人了解敌我情况。
你坚持“从实际出发”、“知己知彼”立足于“己”,狠抓以下几项工作:
(一)立即整顿公安局
你的做法是:在全面整顿的基础上,狠抓公安局;你抓上头,我们抓下头。
我们一到边区,你便带一两个同志从上头抓整个边区保卫工作,并把重点放在抓边区公安总局。你经常去公安总局,找他们谈话、做指示,给他们的县公安局长做报告、讲课。下面各县,则派我们去考察、巡视、帮助。
1939年秋,我们从陈庄实习回来,你便马上重新组织6人,分三组,派到行唐、曲阳、易县3个县公安局帮助工作3个月。我随伍彤同志去行唐县公安局,伍彤帮助县公安局长,我到治安股,帮助他们训练便衣警,建立情报网(一直安插到敌人城关)。另外我还给县委的区干部训练班讲了一次对敌斗争课。至于审讯股,则由我和伍彤同志去帮助。
1940年春,你派我随任远同志参加晋察冀边区党政军民考察团,从阜平经灵寿到平山,任远考察公安局,我搜集敌情。1940年夏秋,你又派我和伍彤随任远(我们3人都是从延安训练班来的),带10余名我部训练班学员,以边区巡视团名义,从曲阳经唐县到一分区满城。任远带一学员(红军战士,原一分区敌工科长)考察党和军队的保卫工作;伍彤考察公安局,有时也让我帮助公安局的审讯和宣传工作;我的任务是带其余全部学员出去实习,考察各县群众锄奸工作和搜集敌情。我们途经唐县时,为及时解决地方需要,在总结群众锄奸工作的优缺点和经验的基础上,根据党的对敌斗争原则和策略,任远写了边区第一本《治安员》教材,我写了边区第一本《锄奸团》教材。同时,根据你的指示,明确今后群众锄奸工作由公安局统一领导。从此,便把公安局工作真正建筑在广大群众基础之上了。
这年,各季反扫荡时,你又派我随任远去二分区五台和盂县。任远考察党和军队的保卫工作,我带一学员考察公安局。这样,你便摸透了边区的保卫力量,同时也整顿了公安局。
(二)认真贯彻政策
“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为此,1939年秋你第一次派我们6人分头去帮助县公安局时就强调:“不准打人,不准用刑逼供”。还解释说,“这是从教训中得来的(上过敌人的当,吃过亏),一定要纠正下面在这方面的问题”。同时,又强调“首恶必办”、“教育争取多数”。因此,伍彤和我帮助行唐县公安局审清了两起敌特外围组织“铁心团”、“齐心会”以后,决定只枪毙两个头头。
1940年,在冬季反扫荡中,我随任远到二分区五台、盂县时,你让我在考察公安局时给县公安局长传达掌握政策的指示:“只要对党有利,对人民有利,对统一战线有利(或不影响),就放手大胆干。”还解释说:“这三者是统一的整体,只顾任何一方,都会犯错误,必须同时兼顾。”这是多么深刻的教育!既能提高干部的政策水平,又能培养干部的独立工作能力。
(三)积极培养干部
你非常重视人的因素,确信“干部决定一切”。因此,1939年底,你便让几个有经验的同志编写了侦察工作、审讯工作和调查工作等专业教材,然后成立训练班,让我们中原陕西省委秘书苏育民同志任班主任,学员从北方分局党校挑选来或由地方党校保送来,目的是培养县公安局局长或县社会部长。有时还让我们带他们出去实习,然后才分配工作。如1940年夏秋,我们带的10余名学员到曲阳、唐县、满城各县了解、搜集、整理敌我情况后,好的才分配他们担任县公安局长或县社会部长,差的做区干部。这年冬季反扫荡中,又让我带的一名学员去考察五台、盂县公安局后,才正式分配他做山西某县公安局长。从此,你为党培养了一批又一批保卫干部,充实了保卫力量。
对于我们的培养,你更加重视。不过,你主要是在工作中锻炼和提高我们。你第一次派我们去帮助县公安局前,先明确任务,又详细地讲了当地情况特点,以及我们工作的方式方法和注意事项;然后叫我们订工作计划给你审阅了,才放我们走。我们工作结束回来向你汇报时,你非常认真,发现有的同志在汇报中总带个人看法时,便严肃地指出:“不要分析,不要你的看法,讲事实摆情况。”当伍彤和我向你汇报后,你发现我俩偏重于抓组织和各种制度,便严肃地问了一句:“工作怎样?”意思是组织和制度的好坏,要看效果、看作用。这些都是多么关键的问题。后来,再派我们出去工作时,便只交待任务,讲情况和主要注意事项,就叫我们订计划走了。再后,更简单,只交待任务,讲点突出情况,便叫我们去后根据当地情况,自订计划,开展工作。
你对未来书部的培养也很重视。从1939年起,就让我们中的赵实中同志负责警卫员、通信员、交通员、理发员和炊事员等同志的教育和学习。
你对自己更严格认真。我记得:1939年,你到边区公安总局给各县公安局长做报告前,先试讲给我们听,让伍彤和我做记录,并要我俩当晚整理好给你,然后才去公安总局给他们讲。
(四)深入了解敌情
为了掌握第一手敌情资料,你派我们到下面去搜集了解敌情。
1940年春,你派我参加晋察冀边区党政军民考察团从阜平经灵寿到平山那次,是依靠党组织直接到区村搜集有关日寇和国民党反动派隐藏在该地的秘密组织及其破坏活动的情况。
这年夏秋,我们以边区巡视团名义从曲阳经唐县到一分区满城,我带学员实习中的一个,主要任务是:搜集日寇、国民党反动派和封建会道门潜伏在我区的情况和日伪在敌区的情况,要求进行整理分析,明确敌伪组织的宗旨、任务、目的、社会基础和活动方式方法;对其个人,一般要求地方掌握,但对县以上敌伪人员和特务、宪兵,我们则从此着手详细登记人档,如姓名、外号、籍贯、现住址、年龄、面貌、特征、爱好、生活习惯、家庭情况、社会关系(特别是好的亲友、上下级)和活动情况,以及思想动态等。这样,便为开展对敌斗争打下了基础,也为后来的胜利和解放做了准备。多么深谋远虑!同时,还成立敌伪报章杂志研究室,从公开的敌伪材料中分析敌人动态。
第三步,从1941年起到1942年,重点是以攻为守,争取对敌斗争的主动权。经过一年多的整顿,基本上健全了边区的保卫力量。经过一年多的调查,基本上摸清了敌情。于是,你便决定以革命的两手对付反革命的两手:一面继续加强公开的党政军民的保卫组织及其活动;一面着手建立秘密的情报组织,开展对敌区和敌人内部的工作?用公开的积极活动掩护秘密的隐蔽活动,直向敌人命脉和心脏进攻。
1941年,在北方分局社会部直接领导下,共建5个情报站,分5路向华北敌人内部进攻。同时还派伍彤去靠近东北,开辟打人伪满洲国的工作。1942年春,你又派我随任远带乔才同志到平北根据地开辟对伪蒙疆政府的工作。你还把伪蒙疆政府德王的一个亲友、曾做过我们敌工科长的苏某选好,让我们带到平北,设法派到张家口并打人伪蒙疆政府内部。不久,任远被调到冀东任情报站长,我被委任为平北情报站代站长(当时称负责人)我站的任务是:控制敌人平绥铁路,掌握敌军调动情祝;开辟敌占区张家口的工作,设法向伪蒙疆政府内部进攻;准备战争胜利后,接管伪蒙疆政府所辖地区的治安工作。当时,各站都有各自的特定目标。这样便控制了华北敌人的所有铁路和大小城市,掌握了敌人内部情况,争取了对敌斗争的主动权。
解放战争中,你甚至把京津情报站设在敌占区北京城内,让李才同志任站长,马光荣同志负责电台工作。华北首战大捷的石家庄战斗,就是该站及时和准确的情报发挥了很大作用的。
那时,你没有说教、没有命令、没有吼叫、没有架子,只有身教。你那严肃而认真的态度,简明而朴实的语言,沉着而有序的工作,关心而爱护的深情,深深地感染着我们、教育着我们、激励着我们。你代表党关心我们的成长、关心我们的生活、关心我们的病痛,胜于父母。因此,当时我们都称社会部为我们的家,我们回社会部都说“回家”。你把我们的感情同你的感情熔合在一起,你把我们的感情同党的恩情融合在一起,叫我们怎能不怀念你,怎能不忠于党。
许建国同志安息吧!我们永远怀念你。
(1980年6月1日)
(江涛离休前为电子工业部局级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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