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战争爆发了,日军全力对英、美海陆作战,因此急欲巩固华北占领区,朴是连续发动了五次强化治安运动,实行杀光、烧光、抢光的三光政策,制造无人区,隔绝我军与群众的联系。
1942年5月1日,日军集中两、三万人扫荡冀中、冀南区;为确保其翼侧安全,集中两万余人,疯狂扫荡津南和鲁北近铁路地区,重点是宁津、乐陵、南皮、东光。敌酋冈村宁茨坐镇德州,亲自指挥。长50余天的大扫荡发生了,把我党我军卷入空前残酷,空前规模的反扫荡战争中。
时冀中八分区一部分军队,回民支队马本斋,在我特务营三连掩护下,转向新海、盐山一带海边。我军区各团都开始分散活动。
敌人合击圈以东光四柳林村为中心,东起南皮、乐陵边之沟张寨子;西至东光县之秦村;南自宁津县双堆镇;北至宣惠河畔;方园60余里反复进行梳蓖式扫荡、挟剔式扫荡。这时,分局和师部屡有指示,令我们提高警惕分散坚持。区党委和军区也予地、县委,军、政机关指示:在此严重时刻,力避损失,要精简机构分散干部,掌握小武装,穿插活动,严重地区可转移至邻县空隙之间活动,缓和时再插回来,保存力量就是胜利。
区党委随军区率两个连驻乐陵大桑墅。6月初的某天夜行军,沿帚津河南岸走了一夜,拂晓至宁津县刘宅村边。这里与敌人合击圈仅一河之隔。听逃难群众说:“你们快走吧!那边尽是日本军,还有马队,大炮。”部队沿原路返大桑墅,刚走出一、二里地,担任前卫的一个连就与敌人接上火,这部敌伪军是赶往西边参加合围,未和我军对抗。我部涉水过了幕津河,往北走了三里路在一个村内住下。
不幸的消息终于传来了:一地委书记杜子孚,组织部长邸玉栋和专员石景芳带着战斗力很弱的两个连,在敌伪间穿插活动,负责专署、地委机关和路西冀中过来的干部大队,共约600余人,其中,非战斗人员却有三分之二。全部驻在四柳林之间的大单家村。 为了讨论行动问题,争论了一夜,书记杜子孚、邸玉栋力主转移县境,突出包围圈;石则坚持原地打游击。 至拂晓尚未一致。这时已发现敌情,约有1000余敌人, 卡着各村路沟的通口,当即分散突围。他们被敌人分别包围在路沟中;石景芳、杜子孚、邸玉栋等主要领导,均在与敌搏战中光荣牺牲。接着做群众工作的崔兰仙和吕器也遇难牺牲。冀中主力二十三团从冀中转移到津南沧县一带,遭敌3000余人攻击。敌附有坦 克,激战一天,伤亡不小,又转回冀中。十八团团长杨柳新在沧县七包屯激战牺牲。新编的回民支队局部受损。
这是边区抗战中,损失最大的一次,牺牲的多是重要干部,战士牺牲的也有五、六百人。真是令人痛心,革命者鲜血染红了冀鲁边区。
在此之前,张哗同志因高血压病复发,即由部队护送,经清河区返至沂蒙山区山东分局。这时也迎来山东分局巡视团一批干部,由彭瑞林、于寄愚带队,计10人,以后全留边区工作。彭瑞林继任一地委书记, 曹戎任组织部长,于寄愚任区党委宣传部副部长。
扫荡后,军区和区党委机关,转移到新海、盐山沿海地区;后勤机关转移至垦区。1942年7月冀鲁豫行署秘书长王卓如,被派来担任区党委书记兼军区政委。冀中区也有一批干部支援冀鲁边区,其中有张永逊、李雪炎、戴夫等人。
日军扫荡了一地委与一军分区之后,又部署兵力,合围我二地委和二军分区。
二军分区在地委书记兼十七团政委曾旭清、副书记郝炬(何郝炬)、司令员龙书金、专员孙子权领导之下,活动在临邑、济阳、陵县一带,炸毁敌人军车,劫夺敌人军火,拔除敌人据点不断给日伪以沉重打击。 1942年始,我二分区连续粉碎敌3次拉网合围。
第一次敌两个旅团8000余人,伪军4000余人,汽车300辆,合围我二军分区党政军领导机关。保卫领导机关的有分区基干营(营长赖金池,下辖四个连)和黄河支队,合计1000余人;还有济阳、平禹两个县大队。他们决定分兵两路找敌薄弱地带突围。
第二次,二分区军政机关,在龙书金、曾旭清和徐尚武带领下离开皂户李村,为敌发现。敌跟踪包围,包围圈直径 达20里。二分区即指挥一个营向北转移。 当部队行至临邑城南王家楼,正面碰上近千敌人,遂掉头向南,又遇到齐河、禹城之敌,再转身向东,还有敌人堵击,再向西时又发现逃亡群众。我军已处四面包围之中。包围圈正逐渐缩小。敌人把我军包围了里外三层,准备决战。分区命一连连长带两个排坚守村北土丘,余下一排坚守村东北一个土堆,以扇形火力抗击敌人从西南方向进攻。龙书金率一个支队埋伏在村西南几片树林中,准备坚持晚上突围。一连和冲上的敌人展开激战。敌人久攻不下,调来十余门掷弹筒和小钢炮,支援步兵进攻。坟头都被削平,我军死伤大半,最后剩下的一个班长,一口气刺死六、七个日本兵,也为国捐躯。这时,龙司令和曾政委、徐尚武坚守村东南,打得很激烈。时天将晚,准备从村南突围,黄河支队突围成功,并吸走一部敌人。我军分区和地委机关也随即冲出。
被围在王家楼的一部军队,打得虽剩无几,但依然坚持。最后只剩下三个人:一连长赵义昌,班长李光谛,另一个是机枪射手。当他们把子弹打光以后,将枪支毁掉,抽手榴弹爆炸欲与敌人同归于尽,十几个鬼子倒下了,李班长和机枪手也牺牲了,唯一活着的连长赵义昌身上连中七弹,昏倒在雪地上。
王家楼前沿阵地,只剩下副司员徐尚武。他退到村内一家院内,为一个老太太掩护,但被一个地主告密。日军挑开地窖口准备活捉他,徐尚武同志临危不惧,掷出手榴弹击毙了好几个鬼子。敌人也向窖内扔进一个手榴弹,又为徐扔出,反炸死几个日兵。日军搬来皮管子,将浓烟薰入地窖,徐尚武同志英勇献身。
徐尚武1912年生于无棣一个中农之家,小学毕业后在盐山一个学校教书,抗战爆发,投笔从戎,参加救国军,1939年任临邑县长,1942年始担任现职。
王家楼群众回村后,将牺牲的徐尚武及50余名战士,埋葬并立碑纪念。他们毙敌200余,为人民立下丰功伟绩,人民将永远怀念他们。
紧接着敌军又向三军分区扫荡。三分区接到军区通知,都向渤海岸转移。只有在庆云边铁家营检查工作的,军分区副司令员李永安,已来不及转移。敌伪军万余包围了铁家营大洼。这地方纵横十多里是荒原辟野,由于雨水冲刷,到处是浅洼、低坎,多是盐碱地。这一天,庆云大队三个连驻铁营村东北的王官村, 半夜得到扫荡消息,再转移已来不及,为敌人四面包围,只有在洼内转动。当次日上午10时,大雾散去, 激战展开,包围圈缩小,分区副司令员李永安和阳信县长武大风率领的县大队,超不过四、五百人,而敌人却有上万,众寡悬殊,加之敌人武器精良,且占主动之势。到处响着机枪声万炮声,杂着嘶杀声,从拂晓打到天黑。我军子弹打光,刺刀拚弯。
敌人冲到李永安同志跟前,他死不当俘虏,以一粒子弹结束了自己生命,为抗日贡献了一切。武大风同志也壮烈牺牲。
边区抗战,迄五一大扫荡前后,斗争异常艰苦,我党我军也遭受了重大损失,付出惨重的代价。但根据地没有垮,屹然挺立在强敌面前,缠着数万日伪军, 拖得敌人疲于奔命,无可奈何。
冈村宁茨又想出绝招,即所谓“囚笼战术”。他指令济南日酋细川中康中将和天津日藤武雄少将,强征数十万民夫,在辽阔的冀鲁平原,掘挖约一两丈宽、两三丈深的县境封锁沟,将冀鲁边严密圈起来。然后各县境内修筑纵横交错的公路网,隔断县、区乡之间的交通,将平原划成一枪可以打穿的无数小框框。并沿公路网和深沟间,构筑岗楼、据点。这使我军机动性大大减少,以连为单位都难以活动,而敌人可以集中部队。幻想在我军无路可走时予以歼灭。
以宁津一县而论,只有32万人口,700多个村庄,而岗楼、据点就有124个,公路48条,县境沟长达300华里。据不完全统计,全边区在1942年下半年,日军封锁沟近2800华里,公路8000多华里,敌伪据点、岗楼已达840余个。一分区平均7个村庄,就有一个据点,二分区平均8个村庄就有一个据点;三分区平均10个村庄有一个据点。
冀鲁边区形势严重恶化了。我抗日军政人员被分别围在各个小块块的村庄里,经常遭到敌人袭击。仅1942年下半年,边区军民就同敌人进行270余次战斗。我们的伤员无处安置、也无法医治,连吃穿住都成问题。
为了冲破被敌人封锁的局面,反对敌人经济上的掠夺政策,区党委指示张耀曾同志设法筹建人民银行,名“山东省北海银行冀鲁边分行”。张及财政处的同志设法弄来印刷机,并在极端困难中挖了地道,在地下坚持印钞票。从此,人民拒用伪币,有了自己的钞票。 在经济上的斗争,张耀曾是有功劳的。
为了保存力量,待机反攻,军区和区党委转移至新盐边沿海一带,以后又奉命转移到垦区。这都是一大片荒凉的盐碱地带,长满荆条。居住沿海的多是渔民, 种植红高粱、胡绿豆。日军不能进驻,不能饮当地的水,否则要泻肚,日军不敢进入,这艰苦的条件住在这里。我们就是凭借各县的县、区武装都编成短小精悍的二、三十人组成的武工队(这是采取冀中的做法), 全穿便衣,穿插各据点之间,做深入的群众工作。并依据各村党支部发动群众做好伪军工作。时德国希特勒已战败,意大利墨索里尼已陷入意游击队的围袭 中,日军在太平洋已处于守势。我党中央提出“今年打败希特勒,明年打败日本鬼”,这大大鼓舞了抗日军民,也大大动摇了伪军军心,我武工队趁机教育伪军“身在曹营心在汉”,让他们在八路军中找出路,并采取记红黑点的监督本,记伪军功过。对黑点多于红点的,设法打击。因此,有不少伪军为我争取,则孤立了日军。敌人扫荡时,我驻据点、岗楼附近,或者就住关系好的伪军中。日军无法对付这些小小武工队。人心向背,决定战争的胜负。
我军武工队专打扰民、害民,而又比较分散的汉奸队或其头子,以保卫人民利益。我武工队组织群众用拖延办法不向敌人纳粮;有时化装成日军, 袭取岗楼,破坏封锁沟;有时采取撩帘子战术,即敌伪进村时不打,待搜索至农民房内掀门帘时,出其不意的予以打击,这是不轻易采用的。对那些零星出动的伪军更是严惩不贷。武工队的行动使日伪十分头痛,于是敌人也采取伪装八路,夜间叫门,伺机报复我们。群众上当后学乖了,察听声音,辨别敌我,酌情处理。村庄中,以党支部做基础,组织两面政权,伪作忠实于敌, 实则掩护游击队,向敌人报告假消息,两面政权给我们帮了很大忙。
我们学习冀中地道战。庆云县北部和南皮、东光一些村庄以党支部为基础,发动群众,在本村户户挖通,可以来往,在地下坚持活动。有的利用挖假坟其中藏身,成了穴居人,在假坟里治疗不少伤员。我军依靠了广大人民群众,得到人民的掩护,虽然被敌人围困在平原囚笼中,使敌人束手无策。这时,由于太平洋战争吃紧,大部分日军中的老兵和机械兵团都调到南洋去了,剩下的多是新兵,战斗力不强,已难于控制局面。天将破晓,人民处于胜利前夕。(作者:李启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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