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持久战》播下火种
1937年卢沟桥事变以前,山东寿光县只有一所中学,就是寿光县中。当时我在寿光县中还没有毕业,“七七事变”爆发后,学校里是相当混乱,当时有国民党的组织,打的名义也叫抗战,有一部分学生就投靠了国民党。我们那个村比较贫穷的,在这里上中学就没有几个,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们就回家了。乡亲们对那些既识文断字又积极参加抗日活动的学生们,统统尊称为“八路”,村里此时也有党的地下组织。有一个同志叫常共之,他是年轻的党员,就经常到我那里去,后来就送了本书给我,是毛主席的《论持久战》。书是油印的,很模糊,读起来很费劲,但我却如获至宝,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会躲在一间破屋里,把油灯的灯头挑到最小,偷偷看了一遍又一遍,街上一有狗叫,我会马上吹灭油灯,把书藏起来。
扫荡中“死里逃生”
那时候组织了村里的青年,偷偷地在一个破庙里开会,研究怎么样进行宣传,怎么样组织群众,怎么样挖抗日沟、铰断敌人的电线。那时日本鬼子已经有据点了,不知村里什么人把消息给透露出去了,日本鬼子到村里来了一次扫荡,当时已经把这个村子包围了,我慌慌张张地跑到一个老百姓家。他很穷,家里门就关起来,而且用棍子把外边的门挡起来了,日本鬼子跺那个门,结果没有跺开,日本鬼子就走了,这是最危险的时候。如果是日本鬼子把这门跺开的话,非死不可。在这个情况之下,县里组织上派了一个人拿着一封信,说你赶快走,赶快离开家,到了寿光牛头镇抗日根据地。我走的时候呢,什么也没有带,正是秋天高粱地的时候。带着我的那个人叫黄高峰,我记得很清楚,就穿过高粱地,一直到了牛头镇,从这我就当八路了,第二年就入了党。
目睹日寇暴行
后来我在渤海行署当了秘书之后,又把我派到博兴县,这时到了1941年。到博兴县去做调查研究工作,调查什么呢?每次日本大扫荡之后,烧杀抢掠,这个情况我必须进行统计,日本鬼子扫荡了这个村庄,烧杀过后,我自己马上去,去了以后老百姓哭的叫的,惨得不得了,这帮日本鬼子真是残忍。我就统计烧了多少房子,抢了多少牲口,死了多少人等等,把这些进行统计,训练地报到行政公署去。
日本鬼子到村里到处点火,杀人的,烧房子的,非常惨烈,老百姓哭、啼叫,情况非常的悲惨。我去了,老百姓如实地说,我的牲口被他带走了,人被谁杀了,怎么样等,如实和我说,我都把它记录下来。以后我就想,如果是统计日本鬼子抢了多少牲口去,烧了多少房子,如果国家有这个数字的话,我自个想可能也有我的贡献。
现场惨到什么程度?日本鬼子扫荡的时候,我亲自看见的,把老百姓捆起来,把老百姓用绳子拴在马的尾巴上、马的腿上,打这个马跑,拖着老百姓就跑了,我记的清清楚楚,这个人最后死的很惨。
“灭蝗”英雄
1942年,渤海行署又把我派到广饶县,那时候叫广北区,在县立担任秘书,官不大,但职权却不小,县长不在家,自己就是县长。上任半年后,广北地区出现了大面积的蝗灾,
就是蚂蚱,铺天盖地的都是, 一飞来以后,落到庄稼地,一会庄稼就吃光了。
县里就让我把这一带组织起来,调兵遣将,我是总指挥。大约有十几万人吧。怎么打呢?用土办法。现在我看这个报纸上有办法,喂了很多鸭子,一来蝗虫,把几千只鸭子赶过去,鸭子吃蝗虫,吃了它下鸭蛋,那时候抗日战争时期,谁家喂鸭子?有鸭子的话,日本鬼子早抓走了。那怎么办呢?就掘沟。掘的沟都掘得很深,它就成群地往沟里跳。一跳到沟里以后,这边弄个火就烧,高粱地那时野草又多,这么一烧,蝗虫必死无疑。打了一个多月以后,结束战斗。灭蝗虫完了以后获得了个奖励,奖品是一双袜子,一双鞋,一块毛巾,在当时这种奖励的规格是相当高的。
后记
石老是《山东记忆》栏目组接触的受访者中,为数不多的“花样爷爷”之一:94岁了,耳不聋、眼不花、腰板笔直,穿起西装来非常有“范儿”,思维敏捷,心态乐观,说起话来“嘎嘣脆”。不仅如此,石老多才多艺,书法、篆刻出手不凡。采访结束之后,摄制组的80后、90后都爱上这位“帅爷爷”!(本文系《山东记忆》口述历史项目组于存水、刘明真、张鑫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