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3日,我36师进抵塘沽地区,接替7纵2l师监视塘沽之敌防御任务,沿海河至新河镇一线布防。师决定108团并指挥107团3营和师山炮第l连,于新河东南担任监视与阻击塘沽之敌西援天津的任务;106团以1个营及炮兵连配合师山炮营在北窑、胡家园一带选择有利阵地,随时以火力支援108团作战。106团、107团在河头、头道沟、楼上一带为师的预备队。此后,纵队预备队35师也由天津西南外围开进到津、塘之间,以104团位于海河南岸之新城镇向大沽方向选择有利地形,构筑强固工事,并与9纵在大尖附近之团密切联系,抗敌西援;师率103团、105团紧靠36师集结于上、中、下八车地域待机。纵队指挥所位于军粮城东南之大宋庄。
来到塘沽外围,我们进一步察看了地形,分析了当面的敌情,更加体会到军委和总部首长的决心是完全正确的。打开作战地图一看,在东起塘沽西至张家口,东西长达400公里、南北宽约12公里的战场上,我华北、东北百余万野战军,象撒下了一个巨大的天罗地网,把蒋、傅军统统装进了这个大网袋,然后把网袋里的敌人一部分一部分地消灭掉。这时候,平津战役第一阶段(1948年11月29日至12月21日)把敌人分割包围于张家口、新保安、北平、天津、塘沽等5个孤立据点的任务业已胜利完成;第二阶段各个歼敌的任务也在顺利发展,从12月22日至24日,张家口、新保安之敌已被我军歼灭,下一个就歼的对象就是天津之敌了。我纵(欠34师)的主要任务就是紧紧卡住津、塘之间的网袋口子,既不让袋子口外的敌人啃咬我们的网袋,也不让网袋里面的敌人钻出来跑掉;同时,还要紧紧盯住网袋口外的敌人,不能轻易地让他们从海上溜掉。干部战士明白了这个道理后,才深深领悟到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并不轻快。
我纵扫清了塘沽地区外围据点,塘沽5万守敌在我严密监视之下。
在解放塘沽之前半个月的时间里,36师构筑了大量防御工事。数九寒天,地面冻得石头一样坚硬,一镐刨下去,一次只能啃下一小块冻土。战士们轮班作业,昼夜不停,吃睡都在工事里,分秒必争。为了提高作业效率,就地拾柴生火融化冻土层。哪里困难大,干部、党员就出现在哪里,大家互相鼓励,互相帮助,终于战胜了天寒地冻,防御工事和交通壕很快构成了体系。在这同时,我师、团宣传队不断地向塘沽的敌人开展政治攻势,宣传我军的俘虏政策,劝他们放下武器,弃暗投明。这对瓦解敌军的士气起了很好的作用。有的敌哨兵看到当官的不在跟前,就悄悄地挥舞着军帽向我方示意,还不断有敌士兵偷偷跑过来向我投诚。
1月15日下午,我军全歼天津守敌的捷报传到我们的阵地上,指战员们欢欣若狂。在天津即将解放的时候,追歼塘沽逃敌的任务落到我纵肩上。
塘沽的敌人早就作了从海上撤逃的准备。平津战役的战幕拉开不久,蒋介石就命令他的海军第3舰队司令马纪壮率数十艘舰艇,开到塘沽海域,归17兵团司令官侯镜如指挥。侯镜如看到形势不妙,就把指挥所和眷属及贵重物资搬上舰艇。1月15日我军解放天津,蒋介石电令塘沽守敌从海上撤逃。
为了不让塘沽的敌人全部逃走,我108团并指挥107团3营和师属山炮营,于16日3时向盘据材料厂的敌人发起了攻击。
材料厂位于塘沽西端、津塘铁路南侧、海河北岸,它是控制出入塘沽的交通要道。敌一个加强营守材料厂,左侧有敌一个团。津塘公路两侧还有敌一个团防守。要完成追歼塘沽逃敌的任务,必须首先把材料厂的敌人消灭掉。于是由108团3营担任主攻,配属团82迫击炮连,向材料厂东南侧实施突击,首先歼灭材料厂地域的敌人,尔后继续向市区发展。3营受领任务后,以7连担任主攻,8连助攻,9连为预备队;并以营机炮连、团82追击炮连编成火力队,集中力量直接支援7连战斗。战斗发起后,指战员们憋了半个月的劲,一下子进发出来。爆破信号刚发,爆破手在火力掩护下,象离弦的利箭,猛向敌人扑去。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紧跟上,对敌人的碉堡、围墙实施了连续爆破。突击队乘着爆炸的烟雾,冒着+敌人密集的火力往前猛冲。但接连3次爆破、3次突击均未成功,7连遭到重大伤亡。为转移敌人的火力,8连从7连的右翼实施佯动,也未奏效。为总结经验教训,重新组织进攻,拂晓之前,部队撤出了战斗。
16日拂晓,纵队司令员钟伟和我与36师师长沈启贤、108团团长余致泉一起来到3营阵地上,了解攻击失利的原因,现地观察敌情、地形。我们指出,一定要认真准备,选好攻击道路,组织好炮兵火力,摧毁敌人的工事之后,部队再发起冲锋,并组织轻重机枪压制敌暗堡火力点。同时决定把纵队炮兵团(欠1营)配属36师指挥,连同师属山炮营,组成火力队,抵近敌工事前沿300米处直接瞄准射击,支援战斗。108团团长余致泉和副团长张长安,当即和营干部重新分析了敌情,勘察地形,标定炮兵射击目标,选择新的突破口和进攻道路,研究步炮协同等战术问题。师政治委员王建中参加了108团排以上干部会,和团政治委员沈仲文一起重新作了战斗动员,要求全团干部认真接受第一次进攻失利的教训,同心协力把各项工作做得扎扎实实,迎接新的战斗。会上,沈仲文问3营的干部:“你们营是能打仗的,这次受到挫折,是不是就耍熊了?如果是这样,那就换2营上。”3营干部异口同声地抢先回答:“请首长们放心,我们3营决不当孬种,完不成突破任务决不下战场。”于是,团决定仍以3营并配属团属92步兵炮连、82迫击炮连、57战防炮连、警卫连、2营机炮连实施突击,由9连担任主攻,8连仍担任助攻,团警卫连为二梯队,7连为预备队。
下午5时,开始第2次突击。营长蒋顺学亲率9连,连长侯秀珍率尖刀排,经过两分钟的炮火准备,摧毁了材料厂南侧的大碉堡。接着,围墙也炸开了一个大缺口,敌暗堡的火力大部被我压制住。冲锋号响了,尖刀班沿着海河北岸土堤攻下敌碉堡。冲在最前面的副班长陈国善不幸中弹倒下,战士们继续往前猛冲,终于冲进大碉堡内,歼敌20余人,打开了突破口。接着,9连一举突破了敌人的阵地,8连也沿铁路线突入敌阵。二梯队连(团警卫连)迅速投入战斗,经过一场激战,歼敌300余人。此时塘沽守敌开始东逃,团主力则沿海河堤岸和铁路、公路猛插敌侧后,阻止敌人向海上逃窜。107团3营在追击战斗中,为了咬住敌人,有的战士以身探雷,用自己的牺牲掩护战友奋勇歼敌。106团和107团主力也赶上来;103团和105团沿着突破口跟进,投入了迫歼逃敌的战斗;104团则沿海河南岸直逼大沽之敌。这时候,天已经黑下来,敌人无心恋战,边打边退。争相夺路逃命。108团1营、2营分别在营长孙海泉、苏太武率领下,不顾一切地追歼逃往新港方向的敌人。连的尖刀班迫到于家堡以东狭窄地段时,踩响了敌人的地雷群,全班同志壮烈牺牲。指战员怒火燃胸,踏着烈士的血迹,冒着敌掩护部队和敌舰上的拦阻火力,更加迅猛地冲击前进。教导员赵率4连追击到新港以西时,又同敌人展开了一场激战。由于地形限制,难以发扬火力,大个子战士吴玉贵干脆跪在沼泽地上,用自己的双肩架起重机枪向敌阵猛扫。在全连猛烈冲击下,很快打垮了敌人的阻击。拂晓时,4连首先到达新港,6连尾随其后,在港口俘虏了未及逃走的全部敌人。5连追到海河一个渡口,用火力截获两只敌船及船上的全部敌人。
106团l营、2营也相继追击到新港附近的一个渡口,发现离海岸约200米处正要驶逃的舰艇、拖船各一艘,营长韩守方大声命令敌人把船开回来。敌人不理睬。他们当即向敌船发射了一发60追击炮弹。敌人慌了,喊道:“你们别打了,我们马上开回去。”就这样,舰船靠岸,1500余名敌人成了俘虏。104团、105团也俘获溃散之敌500余名。搜索残敌的战斗一直持续到17日下午4时,塘沽追击战胜利结束,共歼敌3400余名,其中毙伤440名,俘虏2960名。缴获各种火炮44门,重机枪18挺,轻机枪107挺,步马枪1773支,军马300余匹和大量军用物资。天津、塘沽解放后,成立了两个警备区,我纵和兄弟纵队奉命承担警备任务。34师、35师进驻天津市,36师进驻塘沽市,很快恢复了城市秩序,维护了社会治安,工厂开工,商店开业,学校开课。在执行警备任务期间,还由下而上地进行了战斗总结,开展了评功评奖活动,进行了城市政策纪律教育,调整充实了组织。1月31日北平市和平解放后,我纵又承担改编国民党军队1个师的任务。
平津战役,就象一台大型威武雄壮的纪实剧,毛泽东军事思想是全剧的指导思想。所以说,平津战役的胜利,就是毛泽东军事思想的胜利。我们12纵在这台纪实剧中只不过扮演了一个小配角。然而,这个广阔的军事舞台却是我们学习毛泽东军事思想的最好课堂。4月10日、11日,我纵奉命随同野战军主力南下,执行渡江南进、解放华中南全境的光荣任务。 (——袁升平回忆东北野战军第十二纵队在平津战役中转战津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