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和各师指挥员冒着刺骨的寒风,踏着积雪,到预定作战地域勘察地形,选择突破口。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无遮无挡的平坦开阔地,纵横交错的沟渠与未结冻的绵延盐田。同志们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这里既不便构筑交通壕隐蔽接敌,也不便于展开兵力,且接敌攻击将造成大量伤亡。又据战报得悉:塘沽之敌第17兵团司令侯镜如已把指挥部迁到军舰上,随时准备从海上逃跑,而我们当时又无力封锁海面和切断海上退路,难以达到全歼塘沽守敌的目的。所以,同志们建议不打塘沽,而先打天津。在军粮城的7纵队指挥部,我们与7纵队司令员邓华、政委吴富善、9纵队司令员詹才芳等交换了意见,并以负责塘沽作战统一指挥的7纵队司令员邓华名义向东总发电,提出暂不打塘沽的设想。东总参谋长刘亚楼亲自到塘沽勘察。看完地形后,同意了我们的建议,并报中央军委。中央军委发电同意,东总立即命令l纵、2纵、7纵、8纵、9纵、12纵及6纵的17师共34万兵力参加攻津作战,并组成天津前线指挥部,由刘亚楼任总指挥。
2纵队12月28日接到命令后,即撤离塘沽,12月30日晚抵达天津西北地区,4师集结于天津西之曹庄、刘家园、李家坊;5师集结于义古港、鱼霸口;6师集结于南运河南岸之马家庄、锅店子;独立2师集结于大马口、王庆坨、大范口,纵队指挥部设在安光。
1949年元旦天津前线指挥部作战会议后,我们立即召开了纵队党委会议,会上刘震传达了前线指挥部的攻津作战部署:以上纵、2纵并肩由天津西部向东攻击;7纵、8纵由天津东向西攻击;9纵、12纵各1个师由天津以南向北攻击;2纵独立2师在天津北面实施佯攻,牵制敌151师。东西两路对进会师金汤桥后向南发展,会同9纵、12纵歼灭城东南核心工事之敌。
天津位于海河两岸,地势低洼,南北长12.5公里,东西宽5公里,整个市区被永定河、子牙河、大清河、白河及运河分割成数块,北部地形稍高,其余均是低洼水网地带。陈长捷任天津警备司令后,在原保定绥署天津指挥所主任上官云相构筑的防御工事的基础上,征用大批人力、物力增修加固,环绕市周围挖了一条宽10米、深3米多的护城河,水深经常保持在2米以上。护城河外侧是铁丝网、鹿砦及纵深几十米的布雷区,并将阵地前2000米内的房屋、树木全部拆除或烧毁,造成无人区。护城河内侧筑起一道底宽5米、上顶宽1.3米、高3米多的梯形土墙,墙上附有5米高的电网,间隔30米筑有一个碉堡和暗火力点。市区以高大、坚固建筑物为主,构成各支撑点和巷战工事,使天津成为有较大纵深的防御体系。守敌共有10个师13万人,市周防线长达22.5公里,显得兵力不足,捉襟见肘。不过敌人的纵深防御堡垒以及河流障碍,却需要认真对待。
刘震最后强调,我们纵队的主攻对象是敌62军,他们是广东军的“精锐”主力,是整个天津守敌的骨干,我们啃的是硬骨头,决不可轻敌,必须做好攻坚准备。
吴法宪和吴信泉在会上分别对战前的政治动员和准备工作讲了话。
根据前指的作战命令和赋予2纵的作战任务,经过纵队党委讨论,确定了如下作战方案:以4师、6师为主攻部队,协同l纵在和平门(现西营门)地段突破。5师、独立2师(欠4团)为第2梯队,随主攻部队跟进。突破后,6师、5师沿西大街向东发展,夺取金汤桥,尔后向南扩大战果。4师、独立2师直插金钢桥,协同8纵肃清子牙河以北之敌。独立2师第4团在丁字沽佯攻,牵制敌15l师,总攻发起后,从仁爱门实施突破,会同主力歼灭子牙河以北之敌。
命令下达后,各师抓紧进行政治动员和战前各项准备工作。纵队和师、团机关干部下到连队,宣讲《将革命进行到底》的新年献词,阐述乎津战役的深远意义,激发指战员的参战热情,同时结合揭发敌人制造无人区、迫害群众流离失所的罪行,加强对国民党反动派的仇恨,激发同敌人血战到底的决心。各级指挥员深入突击队看望鼓励,给突击队员戴大红花、敬酒。担任突击任务的团指挥员和尖刀连的干部战士促膝谈心,探讨突破战术。宣传队为部队演出《白毛女》、《边区王老五》等节目,鼓舞部队的斗志。战士们摩拳擦掌,积极请战。杀敌立功的请战书、决心书象雪片似的飞到纵队和师、团机关。10团4连班长张勋的决心书上写道:“……战后和大家在两个会上见面——不是庆功会,就是追悼会”。我们看后很受感动,多好的战士,多么可贵的革命精神啊!.
高昂的政治热情,激励着广大指战员积极投入战前准备的热潮之中。
护城河是攻城突破的主要障碍,如何解决渡河问题,大家踊跃献计献策,经过几天的研究试验,创造出芦苇桥、活叶桥、翻梯、船桥等多种多样的渡河器材。华北地区党政机关和当地人民群众及时送来的大批芦苇、高梁秸和木料,使准备工作得以顺利进行。指战员看到此景此情,纷纷表示:“一定要解放天津,活捉陈长捷,报答华北人民的支援。”$
白天很紧张,夜里更繁忙。夜幕降临,敌人阵地上死一样沉寂,而我军指战员在夜色的掩护下,挥动锹镐,进行近迫作业。时值数九隆冬,滴水成冰,指战员不顾寒风刺骨、天寒地冻,一锹锹、一镐镐,一点点向前掘进。仅用几个晚上,4师挖了总长7779米的壕沟,弯延曲折,纵横交错,直达敌人阵地前沿。6师在一夜间集中11个营和机关人员,完成两条3公里长的交通沟。速度之快,质量之好,干劲之大,令人惊叹!
(刘震 吴信泉回忆天津攻坚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