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津战役结束后,我四野共13个纵队南下,主力在武汉渡江。部队从通县出发时,就曾动员女同志留在留守处,但有些入还是偷偷地跟随部队来了,从零下40度到零上40度,我真担心有人受不了。东北冷得冻掉耳朵,而南方的太阳,用有些调皮的战士说,“能把铜盆熔化",并且“蚊子象麻雀那么大”,这当然是形象的夸大。水土不服,暑天的流行病,的确给部队带来不少的麻烦。我记得部队进至湖北浠水一带时,个别女同志实在受不了,打摆子的,长毒疮的,人数不少。我乘坐一辆中吉普,每天都要收容几个女同志。一天的行军路程,用汽车三、四个小时就跑到了,这样,她们便能得到充分的休息。我常常对她们说:“你们不要来,偏要来,瞧!受不了吧?”有嘴硬的还不服气地说。“眼看全中国就要解放了,司令员把我们扔在后面忍心吗?”
话说回来,解放战争打了快三年,象这么大场面的渡江战役如果不参加,对男、女军人来说都会抱憾终身。在我们这一段江面上,虽然没出现“风雨下钟山”那样壮阔的历史画面,但渡江战役的各个新篇章,都同奏着一个主旋律—一我人民解放军就象阵阵狂飚,要把江南残敌如秋后败叶一扫而尽。
在南昌附近,我们与二野的杨勇、陈赓部会师。他们的任务是进军广东,我们的任务则是打赣州,切断敌人向广州的退路。
截击变追击
赣州的守敌,曾被二野部队消灭过一次,后来重建新番号,驻守该地,连同地方保安部队,约两万人左右。
1949年7月27日,我部从吉安地区分两路出发:一路142师经遂川插向赣州南,占领南康,切断敌向广州逃跑的道路,一路由我带领144师沿赣江向于都前进,143师与144师并肩,准备包围赣州,聚歼守敌。
为了追歼主要敌人,我军主力经泰和,走兴国,置宁都不顾,为的是要先占领于都,渡过平江,向西南构成对赣州的包围态势。143师在左,144师在右,本队尾143师前进。抵平江西岸,144师报告,敌人将船只悉数破坏,无法渡江。我追敌心切,听到这个报告,竟大发脾气。政委陈仁麒同志劝我不要发火。我说,一个当指挥员的,要能经受住失败的考验,也能经受住胜利的考验,打胜仗就稀里马哈可不行。在胜利的形势下,有许多事情更应该考虑在前头。没有船,就不能想别的办法?而且事先要预计到,人家会顺顺当当让你追上去把他捉住给宰了。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没有船,还有别的东西嘛!)
这里是南方,到处竹子成林,积草成堆,木板也有的是。我记得当年在黄河两岸作战就是这么干的。把秫秸捆好,和木板一起扎成筏子,载牲口不行,搭人是完全可以的。只要先渡过去一两个连,就能把对岸的船只弄过来。
部队按照我的命令行动了。赣州敌人面对我包围态势,旋即下令撤退。我143师一个团刚到南康,敌人就开始撒了。这个团顶不住如同洪水决堤的两万之众,叫敌人朝三南(全南、龙南、定南)方向逃跑了。
渡过平江之后,我骑快马经于都向赣州飞驰而去。我是赣州的军管会主任委员,工农商学兵都要接管。刚进赣州城,143师师长、政委来了,告诉我敌人跑了。部队渡平江时我生的气未消,这时又出在他们头上。我说,你们到赣州来干什么?还不赶快追!
马上又兵分两路,142师向韶关方向追击,143师向三南方向追击。144师改变任务,折向广昌、瑞金,向梅县前进,盾回师打宁都,目的是扫清赣南全境残敌。
当时天热,加上我火气又大,到赣州后就中署病倒了。我扪的野战医院还没跟上来,这里又没有好医院,他们就把我安置在一个教会医院里。外国教会在赣南的影响是比较大的。蒋经国在这里经营过一段时间,因宋美龄信教,他同蒋介石也信了上帝。这当然助长了当地教会的势力。我们是无神论者,并且见过披着宗教外衣的侵略者,所以都认为我住在教会医院里不安全。我们的野战医院进城后,就把我接出来了。在医院里,我又接到143师的报告,说部队在追击中碰到许多困难,特别是天气炎热,北方战士不服南方水土,病号多,掉队的多,非战斗减员创了记录。我说,没关系,这里是老苏区,你们就追吧,跟不上队伍的,就沿路丢下来,派个收容队在后面,一面收容,一面交给老百姓安置。不要怕部队减员,敌人巳成乌合之众,只顾逃命,你有一杆枪就能俘虏一大群。就这样,一路追,一路丢,一路抓,又一路捡。143师有个团一直追到广东的英德,师部追至韶关,我就叫他们停止了。因为进军广东是陈赓部和四野十五兵团主力的任务。我们打开了通道,还要保证兄弟部队的后勤供应。再说,赣南本身也需要打扫哩。追击中,抓了几千俘虏,缴了六、七千支枪和其它物资装备。敌人是新组碡的部队,武装都是挺好的。
尔后,命令142师回师吉安,给他们的新任务是,清剿钻进井冈山的政治土匪肖家璧。
144师从广东梅县、福建龙岩返回江西,准备攻打宁都,消灭黄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