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兆书回忆在彰武攻坚战中的平射炮连

Chief 发表于2016-10-29 19:47:33
(李兆书回忆大黑林子追歼战伴随步兵打突破、打巷战胜利完成彰武县城攻坚任务)

 1947年12月,北国大地,寒气袭人,在这冰封雪飘之际,东北民主联军于12月15日发起了冬季攻势。

 为取得在运动中歼敌之目的,东北民主联军突然包围了法库、西新立屯。国民党东北行辕主任陈诚见势不妙,急令新6军第22师由铁岭西出,企图解除法库被围之急。面对出现的新情况,“东总”领导断然改变围攻法库的计划,决心声东击西,出敌不意,先打彰武,并决定由第二、七纵队和“东总”直属炮兵担任主攻。

 战前,经汪洋团长多次向上级请求,师党委研究上报,最后纵队司令员亲自指定,我二纵五师十四团为第一梯队,从城南方向担任主攻突击任务。

 当时,我在十四团任平射炮连指导员。在攻打彰武的战前动员大会上,汪洋团长对营、连干部讲:“‘东总’把攻打彰武的任务交给了二纵和七纵,我们团又担任主攻任务,这项任务既艰巨又光荣。”接着他又坚定的说:“我们团党委研究决定,由二营担任主攻,平射炮连配合。你们一定要完成好这次关系到全局的战斗任务。”

 团党委交给我们连的任务是:配合二营突破彰武县城,跟随步兵进城打巷战,全歼彰武守敌。为更好地配合步兵完成作战任务,我和连长聂世清一同到二营营部受领具体任务,共同制定了突破彰武的战斗方案。

 二营营长李刚、教导员祁世洲见到我们后高兴地说:“欢迎你们和我们共同打突破,共同完成这次主攻的任务。关于怎么个打法,等勘察了地形、研究了敌情后再定。”

 过了一会,参加突击任务单位的人员都到齐了,营长和教导员看了看大家说:“走,到前沿去!”。到了彰武县城外围,看了地形,研究了敌情。

 彰武位于郑家屯至大虎山的铁路线上,是沈阳西北一个重要县城,由国民党49军79师3个团万余人据守。城外有起伏不平的丘陵,城四周有8米高的城墙,城墙上筑有坚固的碉堡。城墙外是宽7米、深2米的外壕,壕外设置了鹿砦、铁丝网、地雷场等障碍物。国民党军利用坚固据点,形成了宽正面、大纵深防御体系。敌师长夸下海口:“凭借此坚固工事,共军绝对无法攻破。”

 根据以上地形和敌情,二营确定以七连和六连为左翼,以五连和十连为右翼,从城东南并肩突破,并巩固和扩大突破口,尔后向北猛插,配合行动的团警卫连为营预备队。

 李刚和祁世洲给二营各连明确任务后,指了指城墙上的碉堡对我们说:“你们连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打掉城墙上敌碉堡火力点,保障步兵顺利突破,在步兵前进的过程中,你们要积极跟进,摧毁前进路上各种明堡暗垒和障碍物。”

 根据步兵提出的任务,连长聂世清和我进行了认真地分析研究。随后,我们带领副连长、炮排长、炮班长、瞄准手到前沿再次详细勘察了地形,分地段把了解掌握的火力点具体明确到各炮。

 那时,我连编制有6门炮。一排为2门五七炮;二排为2门九二炮,三排为2门三七炮,根据连队当时实际情况,我们将一排、二排4门炮组成战斗群,三排因炮重不便行动,参加炮火准备后留守阵地,人员分到一排、二排参加战斗。连长负责与二营长联络,随时下达战斗任务;副连长带五七炮、九二炮各一门跟随步兵七连战斗;我带五七、九二炮各一门跟随步兵五连一起战斗。因为五七炮较重,九二炮轻便,所以,分别编组便于完成任务。

 任务下达后,连队根据团的动员提纲,讲清敌情、地形、任务,教育广大官兵要适应战争发展的新特点,发挥炮兵尤其是平射炮兵的作用。从战场实际出发,运用“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的原则,保证主攻方向上集中兵力和集中火力,特别要重视炮兵和步兵的协同作战。要善于打攻坚战,我们面前是美式装备的国民党军;要勇于打硬仗,我们面前是碉堡林立、设防坚固的彰武县城;要发扬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在共产党人面前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动员后,我们组织全连进行讨论。我到班排了解干部战士的思想情况,发动大家摆困难、想办法,对可能出现的情况都预想出了解决的方案。主要有五个方面:

 一是针对新生火力点发现可能不及时,打晚了,打漏了。采取每门炮设一个专门观测员,负责监测敌人火力点,做到早发现、早开火。

 二是针对火炮重,过壕沟、越障碍、爬梯子速度慢,担心过不去,跟不上前进队伍。大家提出解决办法是:把整炮分解,用绳子把大件绑好;登城时先人后炮,上提下推,并在老百姓房子上演练了两次;三排重炮不进城,人进城,分工协作,为一、二排扛炮。

 三是针对进城后,步兵推进快,炮兵跟不上,完成不了任务。采取将炮分解结合的办法,灵活机动跟随步兵开进。同时加强同步兵分队的联系,干部既当炮兵指挥员,又当步兵联络员,还专门指定战士负责联系,主动找步兵,主动跟随步兵,这样积极主动地跟进,就不会掉队。

 四是针对部分战士怕负伤、牺牲完不成任务。采取干部事先指定代理人,同时做到一人多手,炮班做到人人是炮手,不管负伤、牺牲几个人,保证有人打炮,有炮火摧毁敌人目标。

 五是针对部分战士怕负伤掉队,跟不上班排没人管。采取办法是:每人发一块布条,写上单位、姓名、职务;教育战士自救、互救;连队建立了由文书、卫生员、炊事员组成的抢救组,及时救治和收容掉队人员。

 完成各项准备之后,12月27日夜间,各攻城主攻部队和预备队进入了阵地。十四团一营用冰雪夹草、玉米秆混合堆砌在一起,用水浇铸成冰墙,构筑了直通敌城墙50米处的堑壕和交通壕,作为突击部队的出发阵地。

 我们平射炮连于夜间2点进入阵地,各班排加修工事,对火力点进行校对核准,反复瞄准演练。

 根据指挥部命令,要求在总攻前各炮兵对预定目标进行80分钟破坏射击,对所有碉堡火力点、鹿砦、铁丝网等障碍物进行彻底破坏,把城墙打开30米宽缺口。攻击发起后,我连各炮对分担的火力点进行了准确射击,提前15分钟完成了破坏任务。12月28日7时30分,炮兵完成了破坏射击和火力急袭,步兵完成了爆破,炮兵火力延伸。总攻信号弹升起,我们立即把炮分解开来,用绳子拴好,当步兵冲上城墙后,我连随即冲锋,由于组织准备充分严密,虽负伤5人(一名副排长、一名班长和三名战士),仍随步兵迅速登上了城墙。由于步炮协同好,仅用5分钟就突破了城垣。

 我连跟随步兵进城后,积极跟进步兵进行巷战、街头战,配合步兵打垮敌人两次反冲击。当二营五连快进展到城东门时,敌人以一个连的兵力进行反冲击,李刚营长要求机枪连、炮兵连迅速以火力反击。我连以两门九二炮抢占有利地形,迅速展开,快速装填,以8发炮弹猛烈射击,摧毁一个院墙和敌人街头火力点,把从院子里冲出的敌人打垮。在步炮火力猛烈打击下,敌死伤一片,残敌仓皇溃逃。

 当步兵进展到彰武城东大街时,遭到敌人城墙上残存火力点和地面火力点的疯狂扫射,步兵前进受阻。营长李刚遂令他所掌握的平射炮、迫击炮、轻重机枪全力向敌人反击,我连4门炮全部参战。敌人的火力点都是用麻袋、草袋、砖头、木箱、门板和泥土堆积而成,为有效摧毁敌人目标,我们把火炮推到距敌近处,实行抵近射击,对敌工事进行非常准确而又猛烈的轰击,一炮消灭一个火力点。在步炮协同下,一阵猛打,很快将敌人火力点全部打掉。步炮紧密配合,齐头并进,勇猛冲锋,敌人死的死,伤的伤,大部举手投降,少数逃跑。

 此时,师、团二梯队投入战斗。各部奋力冲杀,直捣敌指挥中心,俘敌甚多。28日18时,突击队变为预备队,预备队变为突击队,经5小时战斗,全歼敌79师近万人,取得了冬季攻势的第一个胜利,我师俘敌4000多人,并缴获大批武器装备,我连在此次战斗中共有8人负伤,战后评功,我连有23人记功。在团召开的连以上干部总结会上,团长汪洋表扬我连说:“配合得积极主动,打得又猛又准”。

 战后,各部队都总结了步炮协同打击敌人的经验。我连彰武战斗之后,在会战闻家台聚歼新5军中也发挥了重要作用。攻克彰武时,国民党东北剿总调集了15个师进行增援。1948年1月3日,我东北人民解放军以4个纵队又3个炮兵团,对增援彰武的敌新5军进行围歼,包围了一个军部和两个师。我五师再次担任主攻。5日下午,我师及友邻部队与敌激战一夜,将该敌压缩在公主屯和闻家台狭小地区内。

 在这次会战中,十三团为我师第一梯队,十四团为师的二梯队,我连随团主力一同加入战斗。当团主力对闻家台敌人发起攻击时,我连6门炮全部投入战斗,一齐向村内敌人开火,在大小炮一齐轰击下,一举打乱了敌人部署,敌人顿时仓皇逃窜,像决口洪水一样涌出村外。我步兵迅速追击,冲在前面的同志不断高喊着:“快来抓俘虏!”战士们在喊声中奋勇争先俘敌,一营有一名战士一个人就抓住40多名俘虏,立了一大功。敌新5军军长陈林达就是被十三团五连战士俘获的。全师共俘敌2866人。一大批参战官兵受到了表彰,我连有5名战士立功。

 1948年1月8日,中共中央致电林彪、罗荣桓:“庆祝你们歼敌195师、43师及新5军军部的巨大胜利。”

 在解放战争时期,我担任十四团平射炮连指导员时,对参加过的这两次战斗记忆颇深,感慨尤多。1988年,在纪念东北解放40周年时,我写了一首诗,一首词以示纪念。

(一)

七律·纪念攻克彰武

炮火延伸敌阵中,先锋拔剑入刀丛。

城头突破初操胜,街垒连摧猛进攻。

勇士重伤搏捉虏,战神抵射破酋笼。

旗飘彰武非全愿,更待关东绝敌踪。

(二)

清平乐·怀聚歼敌新五军

一师孤虏,惶犬丧家主。昔日虎狼今似鼠,插翅难逃劫数。我军攻势如潮,围城一战倾巢。二万援兵落网,欣看沙场旗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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