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路上,他看见一个放羊的老汉正蹲在路边抽烟,他装好一袋烟走过去:“老大爷,对个火。”把烟抽着,他也蹲下了。“老大爷,光景怎么样?”老汉就大哭起来,说打战逃命把他的一群羊搞丢了。他一回头喊道:“通信员,从骡驮子上拿一捆票子来。”他把那捆票子放到放羊老汉的脚前,说:“买些羊吧。”
赶上聚会之类。他的过去的搭档,都跑去看樊金堂。樊金堂的豪侠气概总是上来。他对做饭的说:“凡来看樊金堂的,都管饭,最后我给结帐。”反正也不怕,他是后勤部长,有钱。碰上老战友,老同事都对他说:“金堂,我看你这手枪特别好,我挺喜欢,送给我吧。”樊金堂说话不打磕:“拿去吧。”,光他佩代的手枪,换了几次他都数不清了。
就是因为这些在樊金堂看来鸡毛蒜皮的是事情,解放后第一个运动,三反运动(反对贪污、反对浪费、反对官僚主义),身为后勤部长的樊金堂,就栽了。各种逼供,吊打,严刑,都来了……给他统计的贪污的数字,加在一起大大超过了他们部队的装备和给养的总和。
定襄的一位老革命叫周铭,有人问他:“樊金堂究竟贪污没有?”他说:“他贪污个屁,他连两条裤子都不趁。”
像樊金堂这种事,就是他的首长知道了,也会骂一声:“他妈的樊金堂,胡闹!”也就过去了。
直到文革,屡次运动都有樊金堂,他的每件事都给人家说不清楚。开除、下放、坐监、劳改不算,还留下个态度恶劣,据说是非常恶劣。
就说日军联队长为甚么要送机枪给樊金堂,樊金堂就永远也交待不清楚。就是毛泽东这一类大人物也理解不了,于是在那个年代就连樊金堂是抗日英雄也不能提。按忻州人的话来说:樊金堂是共产党的豆腐,好吃,不能提。
如果孔子活着,他会笑着说:这叫天下归仁,世事趋义。仁义后面,就是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