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刚整编不久,国民党就开始了向东北的大举进攻。驻四平地区的我党、政、军机关撤离了,随即国民党接收大员刘翰东到四平就任国民党辽北省主席,并搜罗日伪残余势力“铁石部队”、伪警察、土匪等三四千人组成了辽北省地方武装,实行暴政,形势极为严峻。
急剧变化的形势,使我们清楚地看到在四平将要进行一声激烈的战斗。因为这里是东北地区的交通枢纽,是连接东西南北的主要关节,蒋介石要占领东北,必须控制四平。
果然,1946年2月中旬的一天,纵队副政委周赤萍来到东丰,对我们团的领导干部说:苏军很快就要从四平撤走了,我们要在国民党正规部队抢夺胜利果实之前占领四平,这是党中央交给我们的任务。你们五十六团配属保一旅,接受马仁兴旅长的指挥,苏军一撤出马上攻占,并且命令我团立即开赴四平周围,进行攻城准备。
接受任务后,我团一营即由辽源开时哈福;三营的一部一起由东丰进驻半拉山门,另一部随团部驻到火石岭;二营仍驻开原未动。各营进入新的位置后,一面积极开展群众工作,一面打击四平小股骚扰之敌,为攻占四平创造条件。团里则请在四平工作的同志详细介绍了市内敌人兵力部署和街道房屋建筑等情况,并在保一旅马旅长的率领下,组织各营营长看了地形,同时明确了攻打四平的兵力部署和作战任务;以市区铁路为界,由保一团攻击铁路西边之敌,五十六团攻击铁路东边之敌。
根据地方同志介绍和侦察得知,市内驻有以张凯为司令的伪满军“铁石部队”,还有以外号“天下嚎”为头子的土匪部队及伪警察部队等共四千余人;城东的敌人主要分布在车站、油坊、油化工厂、康德火磨厂等几个点上。根据这些情况,我们多次召开营干部会研究确定:由一营担任主攻,三营助攻,二营为预备队,各营机枪连配属本营各连参加战斗,并分工团的领导下到各营(我和政治处主任张致善到一营,副团长马哲武到二营,政委王安治到三营)检查战前准备工作的落实情况,进一步做好动员工作。为把团领导的作战意图交给部队,我在哈福的一所学校里还给担任主攻任务的一营全体干部战士讲了一次攻打四平的进攻战术课。为加强作战领导,十九旅副旅长杨尚儒随团参加指挥。
大约经过十余天的准备,于3月15日接保一旅马旅长命令说:苏军13日已撤离四平,同日国民党军占领了沈阳,为迟滞敌人北进,东北民主联军总司令部命令我们务于17号前攻占四平,并规定我团与保一团于17日凌晨同时发起进攻。
16日晚,我五十六团一、三两个营运动到攻击出发位置等待命令,二营由开原乘火车直到。
17日凌晨四时,准时发起进攻。我团的突破口选在城东南角的油化工厂处。防守这里的敌人,在工厂外围架设了铁丝网和电网。担任主攻任务的我一营一连、二连分别从左右两侧,用灭火钩、机枪、爆破筒把铁丝网和电网捣毁,迅速向油化工厂冲去。战斗力不强的守敌,被歼灭一部,其余在枪声中慌忙后撤,没有来得及跑掉的敌人,投降缴械,成了一连的俘虏。油化工厂很快被突破了。一连、二连仍分左右两路向纵深发展,担任营预备队的三连,紧跟二连之后,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当一连、二连进攻到油坊附近时,遭到敌人阻击。一座有二层楼高的建筑物上,敌人的重机枪封锁我左右两侧的道路。机枪声中,一连冲在前面的一个战士负伤倒下了,副指导员朱光友喊了声“散开”,战士们立即利用有利地形隐蔽起来,并向敌人还击。一个轻机枪手在端起机枪向敌机枪点扫射时中弹负伤。当时在一连的团政治处主任张至善也负伤了。朱副指导员命令架起重机枪,但敌人居高临下,火力很猛,我重机枪在坑里无法展开火力,一排子弹还没射完,我们的机枪手就负伤了,一连被压在这里不得前进。
由右侧进攻的二连也同时受阻。副连长孙家隆从身旁一个机枪手手里夺过一挺轻机枪,向敌人机枪点猛烈还击,突然飞来一颗子弹,他当时就牺牲了。孙家隆是个老战斗英雄,作战非常勇敢,牺牲时手指还抠着机枪的扳机。
这时,我与一营营长杨印青研究,调整作战部署,把营预备队----三连调了上来,命他们把敌人机枪打掉。三连长沈继林派出一个班,从左侧迂回过去,不一会儿,敌人的重机枪就哑巴了。一连的战士们从隐蔽物后冲了出来。向油坊发起冲锋,敌人不支,溃退下去。
油坊也是敌人防守的一个重点,在被我一连占领后,组织几次反扑,均未得逞,扔下十多具尸体,便向康德火磨厂方向逃去了。
油坊左侧的二连,当敌人的重机枪一哑,便由杨营长带领,直奔康德火磨厂,抢占了这里的一座楼房,随即架起重机枪,因为这里是通向城外的口子,出去就是开阔地,控制住这座楼房,就可以堵住企图从这里突围的敌人。从油坊向康德火磨厂方向溃退的敌人,半路遭到从东边插入我担任助攻任务的三营的侧击,转头向西溃退。
不一会儿,车站方向枪声大作,就象鞭炮库被点着一样,密集而激烈。杨营长把康德火磨厂楼房的这个制高点交给刚上来的三连,叫副营长赵勇带领二连向枪声方向冲去。二连刚一上去,赵副营长就派了战士回来,要求把三连也马上拉上去,为即不放弃这个制高点,又能支援二连,营长命令指导员带着二排留在这里,让一、三排跑步上去。
约摸半小时工夫,只听着西边传来喊叫声。这时天还没有大亮,杨营长让孙指导员带二排过去看看。他们刚穿过铁路,就就模模糊糊地看见一群人从西南边压过来。战士们一看是穿灰衣服的,认定是敌“铁石部队”,立即举枪猛烈射击,一些人应声倒下。战斗英雄庞金荣端起机枪,一边扫射,一边高喊“缴枪不杀!”
三连素以军事技术过硬著称。三连二排的战士面对大约两个连的敌人,用机枪、冲锋枪、步枪、手榴弹展开了搏斗。敌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眼看不是二排战士的对手,便丢下一些尸体顺着小沟窜回去了。但是,开始时顺着小沟向东北方向绕到铁路转盘处的敌人,又用机枪向二排扫射起来,我伤亡了几个战士。孙指导员急中生智,喊了一声:“五班!准备冲上去,炸掉敌人的机枪,其余的跟我一起往右滚!”话音刚落,他向敌阵扔去两颗手榴弹,接着往右一滚。两个班的战士跟着他也向右边滚去,敌人的火力被吸引过来了,五班长带着全班趁机冲了上去,手榴弹象雨点似的向敌阵甩过去,敌人的机枪不响了,向右滚去的战士又翻身跳了起来,和五班的同志一起,一个个端着光闪闪的刺刀冲入敌群,展开了白刃战。经过一阵激烈厮杀,敌人又扔下一百多具尸体溃逃了。
这时,西北方向上的敌人正向东边溃退过来。沈连长留下一排、三排坚守在这里,由孙指导员带领二排返回康德火磨厂,以加强那里的火力,大约半小时的功夫,敌“铁石部队:数百名骑兵突然向康德火磨厂方向袭来,企图从这里突围。就在他们刚接近康德火磨厂时,即被我伏设在这里的轻重机枪打得人仰马翻,溃退回去。过了一会,敌骑兵部队又冲了过来。可是他们所得到的,仍然是与上次同样的下场。虽然有几十名骑兵侥幸冲了出去,但由于暴露在开阔地上,大都在我三连的神枪手们的枪口下栽了葱。没有冲出去的敌骑兵,急忙拨转马头向回跑去。这时,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群,有步兵,有骑兵,有家属,还有四五十辆大车,象赶鸭子似地从四面涌了过来。折回的骑兵冲入人群,被我击毁的大车又堵塞了他们的退路,敌人进退不得,人、马。车辆挤在一起,乱得象滚开的粥锅。
我三营和一营的一连、二连及保一团的部队,从几个方向压过来。由马哲武副团长带领的团预备队二营(因为途中火车停开跑步赶来)也投入了战斗。他们把敌人团团围住,机枪、冲锋枪、手榴弹,迅猛的火力从四面一齐向敌群倾泻过去,敌人一片一片地倒下,剩下的敌人缴械投降。
战斗至此胜利结束,这时大约是正午十二点多。到下午二时左右,城内枪声平息,四平宣告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