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连福回忆录(三)

庆刚 发表于2016-11-02 16:50:56
6、龙虎庄战斗,一个大胜仗

一晃入伍两个多月了。一天,我们一连和二连驻进了龙虎庄。这离丰润县很近,才十七八里,敌人怎么都想不到,八路驻到了他们鼻子底下。`第二天早晨八九点钟,侦察员来报:丰润县敌人出城了,朝我方向开来。连长指导员分析敌人很可能有备而来,立即和村干部、妇救会商量撤退转移之事。没想到村干部、妇救会干部说出的一番话,让连长指导员大跌眼镜,尴尬不已。

“撤退?为什么不打呀?你们八路不就是打鬼子的嘛,所以我们才好吃好喝招待你们。啊,鬼子来了你们就跑,要是这样,从今往后你们别来我们龙虎庄”

“你们要是敢打这一仗,损失多少人,我们村的后生给你们补上”

话已至此,令人汗颜。连长指导员当即决定——打!这时,又有侦察员骑自行车回来报告:敌人来的是警备队,一个大队(一个营)。连长指导员一听高兴了。警备队,乌合之众嘛。照日本鬼子的战斗力差远了,我们两个连足以对付他一个大队。哈哈!这回咱们要发财了。

战斗打响了,我们一连凭借村子房屋院墙,正面阻击敌人。待敌人大部队压上来后,二连从侧翼突然发起了攻击,敌人阵脚大乱……此时一连隐蔽在屋顶的五挺轻机枪也开始疯狂扫射……敌人溃不成军,丢盔弃甲,逃回城里。

此役毙敌三十余,俘虏一百七十余,缴获重机枪兩挺,轻机枪四挺、长短枪若干。

7、当兵头一仗,获百发子弹三支枪

这次龙虎庄战斗是我当兵以来,正式参加的第一场战斗。战前,副班长给了我一颗手榴弹:“别白扔了,必须得点啥”。战斗中我眼巴巴的看着老兵们打枪,心里憋着一股劲。冲锋号一响,我就冲了上去。敌人在溃逃,追敌至约十米时,我投出了手榴弹,将前边一个敌人砸了个跟头却没炸响。哎呀呀!是一着急忘拉弦了。那家伙爬起来跪在地上,高举双手,头也不敢回。我缴了他的枪,皮带、子弹袋和一个包袱后又向前冲去。

瞄着前面一个敌人,我边追边开枪,终于有一枪打在他腿上。他疼得打滚,我上前缴了他的枪支弹药和皮带继续朝前追。前面又一个敌人被我击中肩膀倒地。其他排的一个老兵正欲上前缴械,我及时赶到说:这家伙是我打倒的,东西得算我的。他看我一个新兵蛋子,笑着对我说:小伙子,好样的,算你的。

这一仗我得了三支枪,一百多发子弹。上缴登记后,奖励我12块大洋。班长、班副和老兵们的收获都赶不上我,对我刮目相看,让我请客。后来我买了一麻袋花生请了大家的客。

8、佛来峪战斗,首次拼刺刀

入秋时,我们连驻进了佛来裕。这儿是山区,半解放区。村子就在山坡上,周围是大片果园,各种果树枝繁叶茂,硕果累累。村干部和群众对我们特别热情,杀了两口猪好吃好喝的招待我们,请我们多住几天。然而,第二天,敌人就上来了。接到侦察员报告,我们立即在村前的果园里,部署好兵力,隐蔽待敌。

敌人先是以两个排的伪治安军攻打头阵,经我们手榴弹一通砸,丢下十几具尸体,抱头鼠窜。接着日本鬼子气势汹汹上来了。日本鬼子战斗力虽强,但在山地、果园里重武器施展不开。而我们是据高临下,占尽地形优势,打得鬼子死伤惨重。眼瞅着鬼子坚持不住了,连长下令出击。我们在冲锋的号角声中冲下山坡。

在几棵梨树间,一个鬼子返身与我拼起刺刀,突然他被梨树枝刮了一下脸,一怔,就这一瞬间,我的刺刀刺进他的胸膛。拿了他的枪和子弹后,我接着向下追。看前面二班一个战士正和鬼子拼着刺刀,已处于劣势。我朝鬼子开了一枪,鬼子应声倒下……

这一仗,我得了两支日本三八大盖,替换了我以前用的“金钩子”。背上三八大盖枪,不光是神气,更是增加了自信。

9、炮弹不炸,福大命大

秋天,到了大白菜收获的季节。一天,连队驻进了坨城沽,我们正帮老百姓收白菜,敌人来了,炮弹呼啸着在村子里炸响。

坨城沽这个村四面环水,水深过腰,进村只有一条道,易守难攻。我们依据房屋和墙院守住村口,敌人根本冲不进来。

我和副班长王长久守在村口一户人家院里,把齐肩高的院墙掏出枪眼,瞅外面一清二楚。敌人进攻了,我要打,副班长说:小子,就七发子弹(每人)得省着用,进入射程再打。

敌人更近了,我瞄准了一个,放了一枪,没打中。副班长说:“小子,看我的”,啪,一枪就把那家伙撂倒了……

……敌人进攻失利后不敢再进攻了,远远往村里打炮。炮弹落入院子里,白菜帮子崩得满天飞,老乡家的小鸡也都炸死了。突然一发炮弹落在距我俩一米处,吓得我俩魂飞魄散,趴在地上不敢起来。然而炮弹却没响。好一会我俩才缓过神来,哈哈大笑:这要是爆炸了咱俩必死无疑!真是奇迹,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啊!

临近晌午,连里传下通知:各家各户一律不许提前做饭,听候命令统一时间生火做饭……我就纳闷?副班长告诉我:“小子,哪家烟囱先冒烟,敌人炮弹就集中往哪炸……全村的烟囱一起冒烟,他就不知道该往哪炸了……”

那天晌午,房东大娘给我们闷的干饭,小鸡炖白菜。那顿饭吃的好香好饱。

和敌人对峙了一整天后,半夜,我们乘船从水上安全撤离。

10、舍命相搏,为了一枝好枪

高粱收割完了的时节,一天,我们连驻扎在柳树圈,快到晌午时敌人上来了。敌人兵力并不是很多,我们还是据村防守。但周边据点不断有敌人来增援,越打敌人越多了。为避免被敌人包围,我遂向西撤退,转移到一个叫黑裕子的村庄。敌人追上来了,但因兵力有限,这个村又很大,所以他既包围不过来,也冲不进来。僵持到下午四五点钟,周边据点来的敌人往回撤了,他们知道天一黑可就是八路的天下了。剩下的这伙敌人犹豫了一阵也开始后退。这时我们排接到连部:“短促出击,而后迅速转移”的命令。我们就冲出了村子,边打边追,敌人已无心再战,边打边撤。

我瞅准了一个鬼子追了好远,副班长在后面喊我:刘连福快回来,撤退了。我装作没听见,穷追不舍。为啥,我发现这鬼子的枪有些特殊——枪管乌黑,枪体漆得鲜亮,枪托也与众不同,我要得这支好枪。

这鬼子是大个子,头重脚轻,哈吧哈吧的跑不快,还不停的回头射击。我也是边跑边开枪,可就是打不中。从相距二十多米追至五六米时,鬼子不跑了,转过身哇啦哇啦的喊着冲过来和我拼刺刀。我想一枪结果他,可是已来不及子弹上膛,也只好接招硬拼。几个回合下来,被他看出破绽,一个突刺过来,我勉强躲过,却被刺伤了手腕,鲜血直流。然而他也因用力过猛撞进我怀里。我丢下枪,顺势双臂夹住他的脖子。他也丢了枪,胡乱挣扎中抓住了我的睾丸。哎呀,虽然疼痛难禁,但我死死夹住他不放,两三分钟过后,他身体瘫软倒地,我狠狠刺了他两刀,拿了他的枪和子弹追部队去了。

副班长看我回来了,一边批评我不守战场纪律,一边忙不迭的解下绑腿为我包扎伤口。听我讲了整个过程后连说:太险了!太险了!你小子命真大!差一点就断子绝孙了。

之后睾丸又痛又肿了半个月,卫生员也说没什么办法治。

后来知道,这一仗,就我一个人得了一支枪。

再看这支枪,果然是支新枪、好枪——枪管乌黑,木质油漆鲜亮,枪托形状也不同于其它。这支枪不但大面上漂亮,关键细节部位也制作精巧——前边准星两边有铁片保护,既可以防止磕碰到准星,还能防止准星磨光发亮,产生虚光影响瞄准精度。最特别的是那标尺,竖起来有一个小孔,透过小孔、经过准星、瞄准目标一打一个准儿。

这支枪消灭了很多敌人,让我爱不释手。当了排长、连长以后,就给我的通信员背着。打仗时我经常和通信员长短枪互换,过过枪瘾。直到我当了营长,才告别了这支好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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