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东——河北省东北部。东起山海关,西至平津线,北临长城,南到渤海。国民党撤退后,冀东成为八路军抗击日寇的重要战场。
党中央——晋察冀军区领导下的“冀东军区”(原冀热边军区、冀热辽分区)下辖较正规的武装有——军区警卫连、特务连、11、12、13团和6个区队(是营编制,后增至10个)。此外,还有众多县大队,数不清的区小队,属于地方民兵武装。
1、参军投八路,抗日打鬼子
1943年4月的一个晚上,我们张干庄四个小伙伴在夜幕中溜出了村子——投八路,这是我们蓄谋已久的计划。
走了四五里路,快到了八路的驻地,远远的就听到部队和妇救会在拉歌,声音此起彼伏,高亢嘹亮。那时,部队每到开拔时总是用这种联欢的形式与乡亲们告别。不尽兴就不让走。
哥儿四个见到首长,一番例行问话后,同意接收我们。我被分配在三排七班。张少宇身强力壮分到二排机枪班。张少文、刘庆忠分到一排二班和三班。我们下到班里不多时,刘庆忠的父母找来了。部队上推说没这个人,老两口就呼天抢地的哭嚎起来:儿啊……儿啊……你走了,爹娘可怎么活啊……刘庆忠躲在屋里不出去,后来终于坚持不住了,呜呜哭着跑出来,跟父母回家了。
那时,我们几个都还不满二十岁。
2、一夜惊魂,生死两重天
我们参加的是冀东军区四区队一连。当晚连队向北部山区转移,目的地是七十外的鲁嘉裕南沟。头一次走这么远的夜路,我是又困又乏,腰酸腿软,步履维艰。凌晨三四点钟斜穿京唐公路时,突然枪声大作,遭遇敌人埋伏。连队被截成前后两段,经激战,前后相救,汇合后边打边撤。不料,冲出约一里路时又遭遇敌人第二道埋伏。混战之中,不断有手榴弹在身边爆炸,震耳欲聋,硝烟弥漫。吓得我这个新兵蛋子魂飞魄散。我学着老兵的样子,匍匐前进,连滚带爬的通过敌人火力封锁线。
最终,我连一、二、三排交替掩护撤退,摆摊了敌人。
这一晚让我这个新兵蛋子领教了——行军打仗——是怎么回事。行军——70里路走的你脚底起泡,腰酸腿软,筋疲力尽。打仗——子弹从身边飞过嗖嗖带着风,打到脚下的泥土里噗噗作响,枪林弹雨中身边不时有战友倒下……
这一晚,伤亡了十几个同志。其中就有我们村的张少宇。可怜他入伍才七八个小时就牺牲了。真可谓,一夜惊魂,生死两重天。当兵头一晚惊心动魄、出生入死的经历令我永生难忘。
3、恢复基本区,扩大根据地
我们四区队主要活动在丰润、玉田,遵化一带。
当时敌我斗争形势是——县城、镇店、铁路公路沿线,都是敌占区,而我解放区、根据地都在边区、山区。其余更广大的地区就是敌我成胶着状态的基本区。1940年前后的几年里,日寇十几次大规模扫荡,对我根据地和基本区造成很大破环。
根据上级指示,我各区队化整为零,以连为单位在基本区活动,宣传组织群众,摧毁敌伪组织,改造两面政权,惩处汉奸特务,伺机消灭外出抢粮、扫荡的小股敌人。造成处处有八路,村村都抗日的声势,恢复基本区,扩大根据地。
4、昼伏夜行,行踪不定,活埋汉奸特务
敌人炮楼据点星罗棋布,铁路公路形成网络,各村都有伪军、警备队家属,老百姓当中混有特务奸细,形势与我不利。对此,我们的策略是:白天隐蔽驻扎村里,夜晚行军转移,一天一换地方。每到一处,放出警戒,村民许进不许出,防止走露消息。夜晚转移时,常常向南走着走着突然转折向西。有时走了半宿又返回到原来住的村子。声东击西,行踪不定。
然而即便是这样,时常还会因有人告密遭敌围追堵截。于是加大了保卫工作力度。每到一个村,首先对恶霸地主和敌伪汉奸家属恐嚇教育。要求他们规劝家人退出敌伪,弃暗投明,否则活埋。在他们住房周围堆满秫秸,若是走漏风声,敌人来袭,先烧死他们。恐嚇归恐嚇,也动真格的。记得一次把一个顽固不化,做了很多坏事的警备队军官的老爹活埋了。也枪毙过几个铁杆汉奸。还有一次,一个化装成卖鸡蛋的奸细跟踪我们部队,经发现后拉到村外,令其自己挖坑,然后将其活埋。
凡捕获汉奸,恶霸,特务,奸细、叛徒等,一律活埋。随即一张布告,公布罪状,以儆效尤。
5、没枪没弹没军装,新兵怎么当
入伍一段时间了,每天训练瞄准、投弹、拼刺刀,用的武器都是班长或老兵的。穿得还是原来那身:大棉袄,二棉裤,腰上系着草绳子。看着班长和老兵们一身戎装——扎皮带,裹绑腿,斜跨子弹袋,头戴军帽,手持钢枪……特羡慕。
一天,忍不住问班副:啥时候发给我们军装和武器弹药啊?班副叫王长久,和我关系很好。像老大哥一样关心帮助我,以后还是我的入党介绍人,从他身上我学到很多东西。他说:军装嘛……小子,七八月份才有可能发夏装,是……有可能啊。枪支弹药嘛……咱那首歌怎么唱的来着……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小子,你得凭本事自己从敌人手里夺。
他又笑着对我说:小子,缴获武器弹药还有奖励呢!一枝步枪三块光洋,一百发子弹三块光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