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占领062 西北无名高地后,惊醒了的敌人凭借有利地形和大炮拼命反击。几架敌机投下了一串串照明弹,把天空照得一片惨白,我向主峰冲击的两路均遭较大伤亡,但战士们仍然英勇顽强,继续冲击。五班副岳鸿发一个人炸毁母堡一个、火力点十·处,歼敌卅多名。两路会合后,连队干部只剩下副指导员马玉臣,他组织起剩下的十几个战士,及时总结经验,采取分散隐蔽的方法,破地堡、炸盖沟,越障碍,终于在半夜两点将敌人全部消灭,攻占了062 高地。此战“白老虎连”的勇士们共摧毁母堡六座、地堡七十余个、坑道两条。我传达了师党委对他们的鼓励,同时命令少数人守备,其余撤回囤兵洞,准备应付敌人的反冲击。
八日拂晓四时,敌人一百多门大炮向062 高地轰击,十几辆坦克掩护步兵疯狂反扑。在我炮兵的有力配合下,勇士们当日白天共击退敌人七次冲击。战至黄昏,已消灭敌人三百多名,达到了消耗敌有生力量的目的。师首长决定按原定的不宜坚守便撤出的想法,撤出062 阵地。一打马踏里,便就此胜利结束。
第二天,胡副参谋长从板门店打来电话说。“参谋长,告诉你‘,我们志愿军在敌人破坏谈判、企图讨高价的日子里共歼敌二万余人,这里也包括我师的战果。今天,他们几次找上门来要求恢复谈判,我方代表团决定今天恢复接触。代表团负责同志说:“你们的炮声震动了板门店,也震动了汉城、东京、华盛顿。你们打痛了敌人,我们就又有事可做了'。好,祝咱们师打出个名堂来!”
这时我的心情很激动,更深地意识到,我们的战斗,我师每个指战员同战争全局、同祖国、同世界和平事业,都紧紧地联系在一起,“白老虎连”那些可爱的战士们,又在我眼前浮现,听说他们全连除了伤亡的只剩下四个人了,那个四川籍的小新兵,讲故事的李万春……大概都不在了。我熟悉我们的战士,大家把为祖国献身当做正常的归宿。“保家卫国嘛!” “祖国人民叫我们最可爱的人哪!”谈到牺牲,战士们常常这样轻松地说。参加过解放战争的老兵说的更有趣: “打蒋介石的时候没死,我就够本了,死在朝鲜我还算拣了便宜哩。” 可是经过十年动乱之后,有些人对我讲到战士们保家卫国、视死如归的崇高品质时,感到不可理解。是什么东西侵入了我们的生活,使那些圣洁的感情受到了玷污呢?值得我们深思。
十日,胡副参谋长又将谈判情况在电话里给我通了气:“告诉你,我们军事分界线谈判小组,有一个美军上校,就是美陆一师的参谋长。他也知道我的身份,真是冤家路窄呀。这个家伙,以往趾高气扬,今天可老实了,你猜怎么着?一见面他就低声下气地主动来和我握手。” “你揭了吗?”我好奇地反问。“我闹愣了,我把手一背,头一抬,根本没搭理他。后来他在谈判桌上还发了言,说什么:'各位先生,为了节约大量的时间,我们是不是先把西部军事分界线固定下来。’,他为什么要提出固定呢?理由是 ‘因为在西线,双方的阵地都很稳固,彼此不会有什么进展了。’你说多有意思?”真是不打自招!这位美陆一师的上校先生大概感到自己的阵地已经很不稳固了吧!当我把这些情况在指挥所里一讲,很快就被成为趣谈。
就在谈判桌上关方一再讨价还价期间,我志愿军金城反击战大捷的消息,象春风吹遍了山谷、全师上下精神振奋,求战情绪高涨。我们按上级指示开始布置二打马踏里。
七月十九日十二时,震天动地的炮声又震动着三十里外的板门店。有了“一打”的经验,我们这次的决心是由该团二、三连攻克062、061两个阵地,然后坚决固守。
炮火急袭后,我各路突击队以小群多路队形向敌冲击。攻击062的二连,仅以几分钟的时间就摧毁了敌地堡多处,占领了大部分表面阵地,向主峰前进。残敌在飞机炮兵配合下拼命顽抗。报话机里传来担任正面攻击的三排被距主峰二十米处一个大母堡阻于一片洼地的情况,我刚发出“组织爆破”的命令,联络就中断了。我又派出一个参谋,带一部报话机迅速赶往前沿,时间一秒一秒,一分一分地过去,我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回音。
“怎么样?”参谋回答说“几次爆破都未成功。” “副排长上去啦!” 我和孙科长都走向沙盘。我问:“三排副叫什么名字?” “谌木森”。报话员继续聚精会神地倾听着。随后站起来向我报告说: “上去啦!”并具体地说了些当时的情况。谌木森连续向敌堡投出手雷,不料被打哑巴了的敌火力点又复活了,刚跃起的部队又被压住。谌木森爬到敌地堡前, 正巧没有爆破器材了,他便扑上去一把抱住敌重机枪的枪身,用身体挡住了敌人的枪口!为部队铺开了前进之路……这真是一个黄继光!
同时,连长率四班从西南侧冲至距主峰30米处,也为敌大个母堡所阻,四班长张义全爆破途中负伤,仍坚持抱着15斤重的炸药包从一侧冲进母堡,拉响后与敌人同归于尽。战斗结束,扒开地堡的废墟,竟扒出39 具鬼子的尸体! 至廿一时卅一芬全歼守敌,占领了062高地,接着打退敌人二次冲击。当时向061进攻的三连,曾遇敌密集炮火阻击,伤亡较大,但也前仆后继,于廿二时全部占领阵地。
被打得恼羞成怒的敌人,立即以三架飞机,八十余门火炮向我疯狂轰击。天一亮就用了飞机十多架次掩护步兵反扑,而且每次都配有坦克三至五辆。当天向061反扑九次,向062 反扑七次,均被我英雄战士和炮兵顺利击退。尤其是我们的炮兵,曾有几批鬼子用汽车向阵地运送中还没等下车,就被我炮火连人带车一齐送上了天!当天晚上,敌人又向061反扑一次,062 反扑七次,而我阵地却岿然不动。敌人捞回去的只是五百多具尸体。在061抓到的一个美军俘虏丧魂落魄地说 “中国志愿军好象打不死的人,我一个劲地打机枪,可是志愿军还是不断往上冲,吓得我浑身直哆嗦。”我们二打马踏里的战斗,就是在敌人丧魂落魄中,按照我们原订的计划胜利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