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竹如之子李维民回忆父亲

山东记忆项目 发表于2016-12-11 18:1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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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摘录:

■口述人:李维民(李竹如之子)


全国第一个《人权保障条例》

图为朱瑞(中)、陈明(右)、李竹如(左)1940年夏合影

我父亲李竹如是在大革命时期参加中国共产党的。他在济南正谊中学上学的时候,就办过学校很有名的墙报,写文章、搞宣传。

……

我父亲在山西时就一直做民运工作,到了山东一开始是做山东分局的民运部长,后来才是宣传部长。1940年7、8月间,在山东的沂南县青驼寺召开了由山东各界人民代表参加的联合大会,成立了山东省临时参议会和山东省战时工作推行委员会,简称“山东战工会”,也就是“山东省政府”的前身。我父亲当时是担任山东省参议会的秘书长,这也是他牺牲前的最后一个职务。

省参议会各种法律法规的起草、组织讨论一直到最后参与表决通过,他基本上都参加了。当时通过的各种条例、法规,现在能够搜集到的有一百多项,的的确确是依法行政。比方说,光惩治贪污腐败的条例法规就四五个,两次发布正式的法规,还有一些相关的法规。比方说过年过节的时候每个人发一块钱,请房东吃饭不要超过十块,操作性都很强,规定的都很具体。正式的关于反对贪污腐败的条例,大概发过两次,1940年一次,1941年一次。还有公检法方面的组织条例,还有改进司法工作条例,反对逼供,要注重证据,要保护人权,在这些方面都有若干的规定。

山东省参议会正式通过了《人权保障条例》,当时我父亲组织起草的,因为他是秘书长嘛,那时候《大众日报》登过这个消息。据中国人权研究会的副会长兼秘书长董云虎组织编写的《世界人权总览》中统计,这是全国第一个《人权保障条例》。

可以说在这期间,在山东抗日民主政权的建设,特别是立法等方面的工作是非常突出的。这里当然绝不是我父亲一个人,这是一大批人,在中国共产党山东分局的领导之下,当时山东分局的书记是朱瑞同志。山东分局团结和领导了一大批爱国民主人士,比方说孙鸣岗,是法国留学生,是和周总理、陈毅同时留学法国的,他在法国获得了法学博士学位。他后来就被调到山东省当参议会的驻会议员,也是战工会的委员。还有一个叫张伯秋,后来是山东抗日民主政权的最高审判庭的庭长。在这一大批民主人士里头还有好多人,像范明枢、刘民生、梁竹航等。

1942年8月,山东纵队刚刚改成山东军区,山东纵队的机构和山东战时工作委员会的领导机构转到了鲁中,一到了鲁中就发现敌人的兵力比较强,于是又退到了现在沂水县的对崮山,而敌人缩小包围圈,把我们包围了。当时部队不多,只有鲁中军区有一个团,那个团还不是很满。山东军区领导机关、战时工作推行委员会,都被敌人包围在这个山头上,有原来山东纵队的政委黎玉,有山东军区的副指挥王建安,还有原来山东纵队的政治部主任江华,我父亲是战工会的秘书长,他也在这个山上。国民党东北军的一支部队,也被日军赶到了对崮山上。

2.jpg敌人的火力很强,有炮,还有飞机。他们打了整整一天,坚持到快天黑就开始分散突围,这个时候,黎玉的手被打穿了,王建安的腿负伤了。我父亲就是在这个突围的过程中,有一个小的石头墙,在翻这个墙的时候头部中弹,牺牲了。我后来听朱则民(当时的人民武装部部长)讲了当时的情况,他说听到警卫员喊:李部长负伤了,头部中弹了。朱则民也是腰部被打伤,滚下山去,正好下面有树把他挡住了,要不也就没命了。最后,负责掩护的几个战士都集中到了东南角,那个地方比较陡,这些战士最后跳下去的,十分壮烈,和狼牙山五壮士有些类似。

1941年大扫荡的时候,我父亲还兼着《大众日报》社长和宣传部长。当时鲁南的区党委书记赵镈被害,我父亲就带着一个工作团到那里去处理这个事件,所以1941年的大扫荡他没碰上。但是在这次扫荡中,《大众日报》损失很大,有一大批同志牺牲。当时我父亲带了临时的一个班子,在鲁南还出了几期《大众日报》的油印报纸。而第二次大扫荡,1942年这次,我父亲就牺牲在了对崮山战斗中。

2015年8月,革命先烈李竹如后人李维民等17人分别从北京、辽宁、山西等地来到山东省沂水县沙沟镇对崮峪山抗日战场遗址,缅怀前辈,致敬先烈。

采访:胡媛  赵明水  王霞 

编写:胡媛


记者采访手记

采访李维民是在2014年的年末。那一次,年逾八旬的李维民既是我们的采访对象之一,也是我们“山东抗战口述史”专题的指导专家,很多采访对象都是在他的亲自引见下才坐到了我们的镜头前。12月份深冬的北京,他带我们去见乔志学老人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他其实已经抱病在身。

李竹如之子李维民作为一位研究八路军山东抗战历史的专家,作为一位烈士的后代,作为一位老新闻工作者,我们与他的每一次见面都像是上了一堂难得的历史课,我们只顾着从他的身上、从他的头脑中、从他的记忆里汲取我们所需要的信息和养分,却从来未曾问起过他的身体,甚至他常常都是亲自下楼给我们打开他家楼道的大门。

2015年“九三”阅兵之后,我们趁出差的机会把之前拍摄的照片给他送去,才知道他住进了医院。我们都没有过多的去想可能出现的结果,我们冥冥中都相信还会有那样一幕——他亲自下楼为我们打开他家楼道的大门,微笑着迎接我们,给我们讲那些在山东大地上发生过的抗战往事。

然而,2015年11月11日,他永远地定格在了我们的记忆里……

撰写:胡媛

2016-11-24 山东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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