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来祥,1918年腊月出生,家住济南市历下区文化东路山师宿舍。1937年丁来祥与舅舅崔圣武等四人响应白崇禧号召,应征入伍,成为黄埔军校第六分校第15期无线电通讯班的学员。1940年,为上抗日作战前线,年轻气盛的丁来祥与同学六人一起向蒋介石和白崇禧写请战报告。此后,丁来祥便去了西北战区的兰州空军第七总站无线电区台当报务员,为国军抗战飞机导航。日军偷袭珍珠港的情报,是他当通讯兵生涯中接到的最重要的一条情报。
苦学英文打电码一分钟能抄120组
1937年,我和大表哥崔灿章、表弟崔鸿章,还有舅舅崔圣武一起去南京报考军校。出发的时间我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是在济南沦陷前。我和表弟两人挤上了火车,舅舅和表哥两人不见了。听他们说,他们俩一路很辛苦,舅舅坐的是闷罐车,幸运的是两人都没有什么损伤。在汉口经过考试后,我成为黄埔军校第六分校第15期的一名学员。我们先乘火车到衡阳,因为从衡阳到广西桂林的铁路尚未修通,只能徒步行军,又因桂林新校舍尚在建设中,又徒步行军至柳州。
当时行军很辛苦,每天要走大路八十华里,走小路三十华里,合起来一天要走一百一十华里。我的脚上都起了水疱,没办法,只能用针把水疱挑一个眼,挤出脓水来。第二天还得忍着痛继续往前走。
1939年初,桂林李家村的军校竣工,我们由柳州徒步行军到桂林新校。后来,我被分到通讯队,在贵州麻江无线电训练班上课。
无线电通讯对英语要求比较高,我就白天在训练班上课,晚上上英文补习班。电报用英文发,我们平时对话也用英文。我摩斯电码学得很好,一分钟就能抄写120组,速度在当时算是很快的。
想抗日不受重用写报告揭发司令
1940年毕业后,我被分配到西北青海马步芳的部队。当时一起分到青海的共有60名学员,步兵、炮兵、工兵、通讯兵四个兵种都有。报到后,我们发现马步芳很排外,他看我们是外省人,便不重用我们,让我们当特务。于是,我与其他五名战友联合写了一份报告。
报告里说了我们在青海的待遇,表达了我们希望能上前线作战、保家卫国的愿望。报告一式两份,我们打算一份交给蒋介石校长,另一份交给白崇禧将军。写信的六个人中,有四个济南人,一个济宁人,还有一个来自安徽。
马步芳派人检查随身行李时发现了这封信。马步芳读后就说,“枪毙他们,把他们都枪毙!”而送报告过去的长官对他说,这几个兵没犯什么大错误,不能直接枪毙。马步芳是地方军阀,虽在军营中说一不二,但其多少仍受中央管制,没有中央政府批准也不敢随意枪毙士兵。于是我们暂时躲过了一劫。
凉州培训暗藏杀机好心连长帮忙脱险
过了一个月,马步芳和他弟弟马步静计划成立一个60人的军官训练团。军官训练团地点设在凉州,需要抽调20人去当教官。我们写报告的6人都在20人名单内。
我们一商量觉得这是马步芳要报复我们—— — 他打算把我们带去凉州,就地杀掉,到时再编造一个士兵逃跑的罪名。担心我们半路逃跑,马步芳还专门找了一个科长全程跟着我们。
我们坐车从青海到了向塘,向塘是青海省和甘肃省的交界,过了向塘就是甘肃,便不再是马步芳的地盘。科长发电报给凉州骑兵第五军,让他们派车来接我们。
当时军队里的汽车很紧张,骑兵第五军没有空车,接我们的车迟迟没有到。我们便联合几个同学,让他们把看守我们的科长围了起来,而我们六人偷偷去找向塘连队寻求帮忙。
向塘连队的连长是山东人。我们就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他听出了我的山东口音,说看在我们两个是老乡的份儿上,同意帮我们脱险。连长跟科长撒谎称:向塘连队没法住人,要住只能和骡马住在一起;而且无法给回民提供专门伙食。连长又称:你们20人还不如直接去兰州,让兰州的办事处写个介绍信,买张集体票,在兰州坐车去凉州。科长一听,只好同意。
汽车司机也是山东人,一听科长这么说,就叫我们赶紧上车,一路猛开。当时他可能也是怕第五军那边来辆汽车,到时我们就走不了了。我们虽然跑出来了,但是还没有脱险。如果马步芳下通缉令,我们就要面临全国追捕。最后,此事在兰州军区一名回民军官的帮助下才得以解决。
曾接收偷袭珍珠港的情报
后来我就一直呆在兰州,在兰州空军第七总站无线电区台当报务员。当时我们的机场经常会受到日本轰炸机的攻击。一般来说我们会躲在防空洞里,等轰炸结束,再立即出来把弹坑填平。有一次,敌机突袭,我赶紧往脚下的防空洞跳,防空洞洞口小,里面又挤满人,我没跳进去。幸运的是落在山上的那颗炸弹没有爆炸,我躲过了一劫。
另外,我每天都要把收到的情报报告给台长。最有印象的是,1941年收到了“日军偷袭珍珠港”的电报。那天我像平时一样整理情报,却发现了一条日军偷袭珍珠港的情报。情报写得并不详细,但我知道其中的重要性—— — 当时中日苦战,日军偷袭定会激起美军参战决心,两面夹击,日本肯定会输。
1949年9月,我和所在部队的60多人一同起义,参加了解放军。我们打仗是为了国家,参加解放军也是为了国家。
我们参与了解放大西北,我任职的那所学校也跟着和平解放了。我一直在这所学校工作到1951年。之后我就带着家人回到了济南。
回来后,我在济南铸造厂工作,之后我一直当着普普通通的工人,1975年退休。我现在身体还不错,耳不聋腿不弯,牙口也好,没什么忌口的。家里儿女孝顺,逢年过节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心情好的时候还唱上两嗓子。我小女儿现在山师当音乐老师,平时还给我搭搭戏,她唱公主,我唱四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