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战元回忆录:二、童年的记忆

南下之路 发表于2016-12-24 00:30:11
我家历代有打拳习武的传统,打的拳叫洪拳。据说是嵩山少林拳的一种。由于父亲和师兄弟们长期在院子中练习拳脚,长年累月将地上铺的砖都踩成了碎块,我从小跟父亲练拳,开始练站桩,后来学枪术,刀术,什么关公拖刀计,岳飞的回马枪,都能来两下,父亲很有力气,练武用的石担,石锁能举几十下,上下翻飞,大气不喘,父亲时常对我说,练武要有武德,练武是为了强身健体,不能因一时之勇与人打架斗殴,父亲一辈子从没与人红过脸。

济源县城庙道镇有济读庙,供奉济水之神,每逢赶墟日,庙街还有唱大戏,人山人海,热闹非常。我小时候最盼望过年过节,随大人一道去赶庙会、看戏,小时候,父亲最疼爱我,记得有一回,父亲带我去赶庙会、看戏,因人多太拥挤,实在挤不过去,父亲就用他两条有力的胳膊往两旁挪一挪,带我挤到靠近戏台边看戏,父亲崇拜历史上的英雄好汉,忠臣良将,他把戏中的人物故事讲给我听,有瓦岗寨英雄程咬金三板斧起义、秦琼卖马、包公斩陈世美案、杨家将一门忠烈、还有岳飞精忠报国的故事等等,使我从小就向往成为一个除暴安良、仗义勇为,为民除害的忠臣良将。

过去家乡农村演戏就在的场地边搭一个戏台,观众都是站着看戏,那时也没有扩音器,为了让站在后面的人能听到声音,演员们都是尽量扯开嗓子唱,象陕西的老秦腔,拖腔都近乎吼叫了,观众看到哪个演员唱得卖力就给他喝彩鼓掌,我们大社村人多村大,也有几个戏班子,不过是业余的,在农闲时排练,到过年过节就搭起戏台唱开了戏,几个戏班子就像摆开了擂台,互相之间较着劲,看谁唱得好,吸引观众多,这是一年口孩子们最开心的时光,我们跟着戏班跑来跑去,帮忙拿拿道具什么的,有时也到周围的村庄去唱,晚上唱完戏,大人们吃夜宵时,也会喊我们一起去喝上一碗面糊糊汤呢。

记得小时候,父亲为了一家人的生活,在农闲时到附近的资本家开办的煤矿伙房去帮助挑水、有时候能带回一块白面烙饼或者一两个蒸馍,那时候生活十分困难,加上人口多,有时连一日三餐都无法维持,不是过年过节,根本见不到白面馍,父亲从怀里把还带着体温的白面馍掰成几块分到我和三姐、四姐手里,嘴里说着:“来,孩子们吃吧,一人一块。”我年龄最小,父亲总是多给我一点,我拿了站到一旁吃得连手指也舔了,吃完了还要就口凉水涮下去,口里还嚷着:“还要,还要。”我不知道那是父亲饿着肚子带回来的,那是伙夫头同情父亲,看父亲挑水迟了,特地留给父亲作干粮的。寒冬腊月,父亲给资本家送水、脚上湿了水,冻得结了冰,连袜子都脱不下来。有一次,父亲看着我吃完烙饼问我:“香不香?”我天真地说:“香,等我长大了也到矿上挑水去。”父亲抚摸着我的头,说:“傻儿子,你要去好好念书,将来长大了才会有出息的,懂吗。”我那时心想:“将来长大了,一定要挣钱买很多很多的白面烙饼孝敬父母亲”。只是后来日寇入侵中原,日子一天比一天更艰难,父母亲终于没能吃上白面馍,而是吃观音土得病先后去世了。以后日子好过了,每想到这事,我就忍不住要伤心流泪。

我是家里最小的男孩,全家人都疼爱我,父母亲更是宠爱我,从我记事起,母亲只揍过我一回。那是在我六七岁时,那一次邻居黑蛋的姐姐要出嫁,黑蛋是我最要好的小伙伴,他那天穿了一身新衣裳,来告诉我,他要去送新娘,我听说后也要跟他一块去,母亲不让我跟去,我说:“黑蛋能去我也要去。”母亲说:“黑蛋他姐出嫁他能去,等你姐姐们出嫁时让你跟去送,好吗?”那时我不懂事,说:“我不是叫黑蛋他姐也叫姐姐吗?我要去就是要去。”我噘着小嘴一直闹到新娘子上轿要走了,我还跟在后面要去,最后母亲把我拖回家,绑在一张长凳上,我挣扎着、哭着、喊着,不知过了多久,我竟睡着了,这是我儿时最难忘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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