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游子魂归段家祠堂
据青年学者杨玉林先生、辛培林先生与刁乃莉女士等编写的《日本关东宪兵队“特别输送”追踪--日军细菌战人体实验罪证调查》一书中日军“特别输送”档案记载:段凤楼,时年43岁,原籍山东省牟平县段家村,被捕时住址为东安省虎林县虎头村,职业鞋店主,系由刘文斗发展为苏联谍报员。因其本人发展的谍报员刘元杰被捕后将其供出,虎头宪兵分遣队于1941年7月10日在住所将其逮捕,后于1941年8月9日与刘文斗、刘元杰一起被“特别输送”。
杨先生他们调查虎林市虎头村老支书姜福顺说,伪满的时候虎头村“有一个姓段的买卖人,是开鞋铺的,在兴隆街住。给一家赵家鞋铺做事,那时得有40来岁。这人在光复以后就没有了,没听说他有没有后人。
杨先生告诉我们村民,在虎林市伟光乡,虎林抗日老战士位成增向我们证实:段凤楼是他们地下情报组织里的同志,是“东北国民救国军”的成员,公开身份是鞋店掌柜的,而且他记得自己的一个亲侄子就在段凤楼的铺子里当学徒。但是,位成增不知道段凤楼被捕之事,就知道他没有了,不知道上哪去了。当然,他不知道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这又是一次秘密逮捕和“特别输送”。
2001年8月17日,杨玉林先生、辛培林先生与刁乃莉女士等来到我们段家村,走访了多个老人,寻访到段凤楼的亲侄子段锡占。当杨先生等告诉村里人段凤楼牺牲真相后,大家都非常悲痛。最后由段凤楼的亲侄子征得家族长者同意,将他的名字上到段氏宗祠的家谱上,段凤楼也算是魂归故里了。
二、已故老民兵连长段文成描述的段凤楼
我叫段文成,属鼠的,1924年生。我曾担任过段家村民兵连长多年。我知道段凤楼,他是我本家叔叔辈的人,但是早出了五服了。我们段家村的人全姓“段”,是一宗一姓,原来都是一家子。现在我们村上还有不少“凤(丰)”字辈的人,是十四世,是和段凤楼一辈的,就是亲戚离着远了。我们村有全家族的大家谱,在祠堂里保存的,有专人保管,过春节才请出来祭奠,那上边有段凤楼的名字。
段凤楼解放前很早就去了东北,再也没回来。我当然见过他,走的时候都好大岁数了,他在家我还能见不着他吗?不过具体长相记不清了,只记得他是个长长脸,高个。我身高170多公分,他比我高点儿。他是个正派人,会做鞋的手艺,我们段家村的人大都会做鞋。他离家之前已经结婚了,但是没孩子,是刚结婚不长时间就走的。他是带着老婆走的。他在家的时候没听说他参加过什么秘密工作,也没参加抗日。因为日本人到我们这儿来已经是1938年或者1939年,那时候他已经走了。他走的时候我也
14、15岁,也就是1937年左右。
三、侄子段锡占说伯父段凤楼
我叫段锡占,今年81岁,属狗的,1934年生,是段家村本地人,从没离开过。
我爷爷叫段阅田。我刚刚8岁的时候,爷爷就去世了,活了70岁。我父亲那一辈是兄弟三个,段凤楼是我伯父,我父亲段凤台是老二,叔叔段凤跋17、18岁的时候就死了。我伯父段凤楼年轻的时候,大约30岁左右,带着我大妈,离家去了东北,再也没回来。我记忆当中根本就没见过伯父的面,至少是我还不记事儿的时候他就走了。伯父为什么离家去东北呢?就是因为家里太穷。那时候我们家自己没有房子住,租人家一间“倒庭”,就是正房对面反着盖的偏房,一大家子人挤在一块,又没有自己的地,日子过得太难了。就是因为这个,我伯父才一狠心离开家去了东北。那时候山东人闯关东的哪个不是因为穷才走的?
有关伯父的事我都是听老父亲说的。他后来到底在东北什么地方住我不清楚,我只是听我们村的段凤斗说过什么“崴子”。段凤斗去过东北,后来回来了,他说见过我伯父,还说过他们一起“跑崴子”的事。我伯父走以后虽然没回来过,但往家里捎过钱。我记得家里用他捎回来的钱买了三亩来地。听我奶奶说,那钱是邮回来的。我伯父好像还往家里写过信,但捎钱就这么一回。我伯父自从那回捎钱以后就再也没信了,这个人就没有了,大妈也没有信啦,一直到现在家里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知道这个人是死是活。要是死了死在哪儿?什么时候、怎么死的?不过我父亲说,这个人看来是早就没有了,要是还在哪能不回来?不回来也能来个信啊。现在才知道伯父他早就不在了,伯父他是被日本鬼子杀害了,我可怜的伯父,他死的太惨了,可恶的日本鬼子,他们欠我们的血债太多啦!
四、魂兮,归来吧段凤楼
段凤楼就这样牺牲了,他是日军细菌战人体实验的受害者,他像许多无名抗日志士一样无声无息,早已长眠地下,他做的事家乡人谁也不知道。我猜想,他肯定做了许多事,也遭了不少罪。家乡的人们怀念他。现在亲人们的深情追忆,是血,是泪,是对日本侵略者的控诉与声讨!它提醒我们的子孙后代,永远不要忘记过去!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在纪念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之际,我们更要记住那些无名英雄。
魂兮,归来吧,抗日战士段凤楼。
最后,向杨玉林先生、辛培林先生与刁乃莉女士表示感谢,是你们让段凤楼魂归故里,是你们让我们知道了亲人段凤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