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11月初,武工队接到县委紧急通知,要林生队长(驻埠前村)快速到县委(驻夏格庄村)。林队长一进门,莱东县委付书记行署主任王卓早已等侯在那里,一见林队长跑的满头大汗,顺手递过一条毛巾,并乐呵呵地说:“老伙计,有一块大肥肉等着你去吃呢!”“噢!主任要请客。”“不,不,是赵保原请客。”二人嘻嘻哈哈开了一阵玩笑。
坐下后,王主任说:“赵保原在海阳县抢了老百姓20多头骡子,现放在团旺镇李家大院内,你想办法去拉回来。”因为当时团旺镇周围都是敌人,东面是万第国民党投降派赵保原十二师师部驻地,西面是姜山、水沟头日伪据点,北面与莱阳城日军遥相呼应,南面有国民党顽八军驻防灵山,唯一的进出口是西北方向火山一线,所以王主任语重心长地指出:“团旺镇是伪县府所在地,这个地方可是进去难,出来就更难了!”林思考了一会儿认真地说:“这是如入虎穴,是到敌心脏里活动,我看部队应该用精悍小分队潜入内部隐蔽好,见机行事,大部队在外面接应。”王主任点头同意,两人研究了一阵,最后王主任写了一封信,要林队长去胶东八路军十三团找聂凤智团长协助。
林队长带领武工队一、二、三分队(共计30人)去见聂团长。聂团长看完信,兴奋地说:“好啊!20多头骡子,拉回来给我驮炮。”林队长把县委和武工队研究的行动计划做了详细汇报。聂团长指示:“你们隐蔽时,各分队居住要分散,相距应在50米以外,一旦有情况,既有利于独立作战,又有利于突围和相互支援。”接着他又说:“我派三营配合你们行动,他们住到小院村,在那里大造声势,号房子,收铺草,征给养等,迷惑敌人。你们乘机插进去。”最后,聂团长还送了350发手枪子弹鼓励武工队。同志们一致表示:感谢首长关怀,坚决完成任务。
一切准备就绪。晚饭后,部队整装出发,两个多小时,到达小院,三营留下,武工队继续前进,约凌晨一点钟来到磋山乡公所驻地——山前夼村。那天天公也作美,正好下雪,帮助随时盖好了脚印,行军路上没留一点痕迹。三个分队趁着夜深入静,悄悄地潜入村内,避开乡公所,拉开距离,成三角分布,一分队住在伪保长家,以便控制敌情,二、三分队住在老百姓家,并严密封锁了全村。
翌日,天气转晴,明媚的阳光普照大地,满山遍野银装素裹耀眼夺目,一幅壮丽的北国风光令人心醉。上午10点半钟,林队长头戴灰礼帽,身穿黑礼服,带着一个腰别两把匣子枪的通讯员小宋,大模大样地来到乡公所。一进门小宋便高声吆喝:“乡长在么?”伪乡长赵佐民听到喊声向外一看,感到来者不善,急忙出来迎接。小宋介绍说:“我们是十二师谍报队的,这是赵队长,今天特来了解近日共军活动情况。”说话间从口袋里掏出了证件扔了过去,伪乡长双手接住,慌忙地瞅了一眼,立即还给小宋,并躬身施礼,满脸堆笑地说:“赵队长驾到,失迎,失迎!”落座后,伪乡长点烟倒茶,百般殷勤。林队长跷着二郎腿,装模作样,盛气凌人,问:“有什么情况向国军汇报?”伪乡长献媚地说:“刚才接到情报,共军主力在西北活动,昨天到了小院一带,人很多,号了不少房子。”
林队长听后,假装惊慌地问:“情报可靠?”“可靠,绝对可靠!”“好!这是个新情况。”林队长又问:“其他方面有什么情况?”“其他方面,未发现情况。”林队长略思片刻问:“你们的副乡长李连登、乡队长李仁芳(二人均是打入敌人内部的地下党员)到哪里去了?”
“副乡长家住水沟头,回家未回来,乡队长带领民工到万第修圃子去了。”
“你立即打电话通知他们二人说司令部有紧急公事,火速返回。”
伪乡长不敢怠慢林队长的命令,立即打电话给李连登、李仁芳,同时安排人杀鸡置菜,准备酒宴。宴席上,几杯酒下肚,气氛随之改变,说话也较为随便了,林队长以十二师谍报队赵队长的身份,编造了他与师长赵保原的兄弟关系,大吹特吹他与赵师长的兄弟感情以炫耀自己。赵乡长信以为真,感到能结识赵师长的弟弟,真是三生有幸,得意洋洋。林队长又趁势利用谈论时局形势,进一步了解敌人分布和各类人员活动情况,在谈到共军情况时,伪乡长说:“埠后村有个李元香(林队长的原名)此人枪法好,武艺高,出没无常,很厉害,听说还当了八路军武工队长,前时咱司令部和县政府出重金缉拿,均未捉到”。说到此,林队长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问:“你认识此人?”“不认识,只是听人传说。”
林队长关切地说:“是啊,李元香这个人我也听说过,你要多提防一些!”
“咋提防,就凭看这破枪,顶个屁用!”伪乡长边说边从衣襟里掏出一支马牌手枪放在席桌上。
林队长顺手把手枪拿在手中,看了看,说:“老掉牙了,为什么不想办法换一换?”
“想啥办法?”
“可以花钱买么!”
“看来赵队长肯帮忙了。”
“好说,好说,你准备好钱,买几支都行。”
伪乡长听后,兴奋地说:“够朋友,爽快!赵队长有用着我的地方,甘愿效力。”
……
两人越谈越“热呼”,不觉天色已晚,李仁芳忽然闯了进来。一见林队长惊疑地问道:“李大叔你——”伪乡长一看有诈,忽地站起来。“你是什么人?”同时右手伸向腰间掏枪。林队长顺手拿起他的枪,镇静自若地坐在那里说:“赵乡长你慌什么!你的枪不是在这里么?”他朝李仁芳暗示了一下,继续说:“交了大半天朋友,你还不知道我是谁!我就是你讲的那个李——元——香!”
赵乡长一听“李元香”三个字“啊”了一声,顿时吓得目瞪口呆,脸色惨白,汗珠子立即从脑门上渗了出来,木鸡似的再也不动了。李仁芳看到这情景,急忙从中周旋,对林队长说:“李大叔息怒,赵乡长可是个好人,他很有爱国之心,很想抗日,我可以担保……有什么事好商量。”说着又转向赵乡长说:“他就是八路军武工队队长李元香,可是个通情达理之人……”
赵乡长慢慢地抬起头,哭丧着脸,胆怯地说:“长官,有什么事就吩咐吧!”这时李连登也骑车赶了回来。
林队长对赵进行了党的抗日统一战线政策和抗战形势的教育,讲明来意,然后赵乡长对20头骡子的存放地点和周围环境及团旺的防御布置等情况一一做了详细介绍,林队长借此进一步核对事前掌握的情况。最后决定李仁芳负责乡队,他带领武工队进团旺镇,由赵乡长和李连登带路,遇到一切情况,出面应付。林队长这时看了一下手表,正好晚上10点刚过,一声令下,整队出发,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掩护下,部队顺利到达团旺,靠近了李家大院,摸到了大院后门。在赵、李二位乡长与门岗搭话的时候,武工队员乘机扑上去,下了哨兵的武器,在枪口的威逼下,哨兵交出钥匙,打开了大门,武工队员进入大院,在找到骡子的同时,又发现院内还存放着一大批军用布。林队长命令:“把布也带上!”于是同志们用骡子驮着布,顺利地撤出了团旺镇。
回到山前夼已是夜间3点,林队长对赵乡长和李连登、李仁芳交待:“我们离开一个小时后,你们就枪炮齐鸣,并派人去团旺据点报告,说八路军路过此地,被你们打跑了。”最后他紧握赵乡长的手说:“这次你们为抗日做了一件实事,说明你们确有爱国之心,八路军和抗日民主政府是不会忘记你们的。”话毕,挥手告别。
队伍翻过了两个山头,后面果然枪声大作,二分队队长李作香风趣地说:“这个赵乡长服从命令还挺坚决的。”逗得大家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武工队到达小院刚好天亮,与等候在那里的十三团三营会合,在三营护送下顺利地返回十三团驻地。聂团长见不但拉回了骡子,还驮回大批布匹,高兴地与全体同志一一握手,为祝贺武工队的胜利,杀猪宰羊慰劳同志们。聂团长为此事还专门写了一封信,建议县委给武工队同志记功。(作者:王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