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春节前夕,新泰城还是冰天雪地,西北风吼叫着滚过白茫茫的荒郊野岭,黄惨惨的太阳阴沉着脸,木然地照在雪地上。
世界仿佛也被冻僵了。
在通往新泰城的大路上,三三两两的赶年集的正在接受伪军哨卡的检查盘间。由于当时我军已控制了莱新公路,日寇龟缩在城里和铁路沿线几个村镇,城内戒备森严,哨卡查得很紧。人们除了做生意的或者有急事非进城不可的,很少有愿来惹这个麻烦的。大路上,稀稀落落的,全没有忙忙碌碌赶年集的热闹气氛。这时,只见南边大路上急匆匆地走来了一个生意人模样的青年人;约20 多岁,曼长脸,尖下领,睑色黑里透红,虎实实,硬棒棒。着一身粗布青衣,肩扛直直挺挺的一个大布袋,满脸是汗。他就是新蒙一带闻名遐迩,外号“徐疯子”的抗日英雄徐袛斌。
“站住!” 个尖嘴猴腮的伪军厉声喊道。
徐袛斌停下脚步,放下布袋,抽出腰间的毛巾,抹去睑上的汗水,笑容可掬:“老总,你早!"
“里面装的什么?"
“年画”
“打开看看!”另个矮胖子伪军上前吆喝着。
“好,好......”徐袛斌解开布袋口,顺手抽出一捆年画展开。伪军一看,是一幅幅灶王爷爷。
“抽烟,老总”徐袛斌趁机摸出两盒“哈德门”,“没钱过年,贩几捆年画.....”边说边扯开布袋口,“快查查吧,我还得抢早呢!"
两个伪军叼上了香烟,瞄了一眼布袋口,挥了挥手-----放行了。
徐袛斌进了城,并没有去集市场,却直奔一家饭店。一会儿便空手出来,混在来来往往赶集的人群中。
......
太阳缓缓地在不知不觉中沉入了西边的地平线,赶集的人渐渐地散了。徐袛斌又回到了店里。
半个多钟头之后,徐袛斌从店里扛出了麻袋。这时外面已经漆黑一片,周围悄无声息,除了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叫外,什么声音也没有。徐袛斌沿着白天打探好的路线,径直来到僻静处,把口袋底层的一捆年画抽出打开,取出匣子枪,往腰里一揣 然后又捆上布袋口,扛起布袋,直奔伪八区联合办事处主任李自新家。
“找谁?”大门口只站着一个伪军。徐袛斌心中一喜。
“找你们的李主任!”说着就要往里走。
“站住!'’伪军把枪一横,“你是干什么的?有什么事?"
“我是他姑家表弟,进城做生意,顺便找表哥坐坐,速去通报!"
伪军不知真假,只得进去通报。徐袛斌便尾随着进了大门。
李自新刚吃过晚饭,正仰在太师椅上剔牙,忽听门外有报,“主任,你表弟求见”
“哪个表弟?"
“是个做生意的,说是姑家表弟”
“请.....'’一个“请”字刚脱口, 一道黑影已窜到了背后,匣子枪顶住了后心背:“让门岗退出去!”徐袛斌不动声色地低声命令道。
李自新猝不及防,惊得牙签都掉了,但很快又镇定下来,他料定来人不敢开枪,因为这是在设有日本联军司令部的新泰城里。
“退下去!”门卫也没搞清是怎么回事就退了出去。
“你是谁?来这儿有什么事?”说着,李自新肥胖的右手就要往腰里摸。
我是徐袛斌!奉命前来取你的狗头!'
李自新听“徐袛斌”三个字,如雷轰顶,一下子瘫在了太师椅上,睑色灰白摸枪的手也不由自主地缩了回来。
新蒙一带,谁不知道“徐疯子”? 他经常独自行动,在敌占区,机智勇敢,又有一股子不怕死的冲动。李自新一听徐疯子”驾到,马上条件反射似的从椅子上跳下来:“徐先生自新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有话好说......好说.....”
‘那好。李自新,目前的形势你心里清楚,是立功赎罪,还是与人民为敌,你自己选择!
“我愿赎罪,我愿赎罪”。李自新把头点得如鸡啄米,请徐先生吩咐”。
“这里有个布袋,内装宣传品,命你在天明之前,伪军兄弟每人发放一份,其余的张贴于道口路口。记住,倘若欺骗我,小心你的狗头!"
“李某明白,李某明白。一定照办, 一定..... ”
李自新明白,对“疯子”必须言听计从,稍有不慎,脑袋倾刻搬家,于是满口应承。为了讨好“疯子”,李自新主动为徐袛斌开了一张夜间通行证,并让门卫护送出了城。
大年初一,满城贴满了标语:“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欢迎伪军兄弟反正!'" ‘八路军优待俘虏!”一幅幅丹凤眼、卧蚕眉、枣红面的关二爷爷画贴在伪军队部,上面印有一行大字:“身在曹营心在汉!"
一时间,人们争相传诵,新蒙一带关于徐袛斌的传说又添了个新的话题。驻新日军联队司令桥本,惊出一身冷汗:“徐抵斌厉害!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