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洪回忆在省委跑交通的日子里之一:秘密印刷点

鲁西北人 发表于2017-04-17 16:05:35
一九三六年暑假,我在济南惠商职业学校会计速成班毕业后,当时担任地下党山东省委组织部长、济南市委书记的赵健民同志对我说:“组织上决定你担任省委的交通员,你先租两间房子,其他事情以后再说。”于是,我通过熟人找到一个铺保,在济南市普利门外的太平街租到两间房子。按照健民同志的意见,我把自己的行李搬来。几天以后,健民同志领来一个学生打扮、操山西口音的青年人,对我说:“这位是北方局派来山东任省委书记的黎玉同志。今后我们三人都住在这里,公开的身份是亲戚朋友和同学,同在一起复习功课,准备考大学。”为了掩护,我特意把我们三个人用过的课本和书籍拿出来,摆在枕头边和桌子上。我们住下来以后,黎玉、赵健民同志大部分时间是白天出去,晚上回来。当时,中共中央北方局设在天津。为了送报告和领取文件,我经常往返于天津与济南之间。虽然路程遥远,沿途又驻扎着国民党的部队,但没有出过任何问题。

这时候,山东的地下党组织发展得很快。为了将领来的文件及时贯彻到各个特委和县委,省委决定买一部油印机,把领到的文件翻印出来。秘密印刷的地点在济南斡面巷十二号的一间房子里,由共产党员徐宾、章士劳同志负责刻写和印刷。开始工作之前,黎玉同志对他们两个作了许多吩咐,然后说:“力争工作不出问题,万一暴露了,就照我说的办,打死也不能改口。”秘密印刷工作一连搞了三个多月,都很顺利,每当我把需要翻印的文件交给他们,又把他们翻印好了的文件带出来,秘密送到各个组织,想到这些文件将会产生巨大的力量,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

农历八月初七下午,黎玉同志对我说:“特委书记会议明夭上午散会。明天下午十二点,你去把翻印的文件取回来,由各特委书记亲自带回去。”

第二天中午时分,我来到拼面巷十二号时,情况起了变化,只见徐宾、章士劳同志住的那间房子窗户紧闭,门上了锁,而不是按照组织规定的暗号窗户开一扇,关一扇。我正急得发呆,认识我的男房东惊慌地走来,低声问我:“你碰到警察了吗?”我说:“碰到了,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碰到了几个警察。”房东说:“他们不认识你,不然你也危险了。你的同学徐宾、章士劳被警察抓走了,还带走了他们的油印机和印的文件。警察是大清早来的,一直搞到现在还没有吃早饭。刚才,是我叫他们去吃饭的。他们临走时交代我,如果发现有人来找徐宾和章士劳,不管是男的女的,要我把人留住,等他们回来把人交给他们。孙同学,你快走吧,等会警察回来你就走不脱了。”我告别了房东,赶快走了。

徐宾、章士劳同志这一次印刷的文件很重要,上面写有红军胜利完成二万五千里长征到达延安的详细经过,有两篇关于动员全国人民抗日救国的文章。因为文件的内容比较长,他们工作了一个通宵,还没有完成任务。八月初八早晨,天下着雨,他们认为雨未停,敌人不会来搜查,就继续印文件,结果暴露了。敌人搜到了这个文件,如临大敌,立即全城戒严,气氛十分紧张。

我找到赵健民同志,将上述情况告诉他。健民同志说:“太平街不能住了,得马上搬家。”因为在住房问题上事先有所准备,我们立即搬到了丁家崖租好的一间房子里。健民同志对我说:“秘密印刷被暴露的事,黎玉同志还不知道,今天下午他很可能去拼面巷。我马上去拼面巷南口,你去北口,挡住黎玉同志。”他说罢,我们便急速分头出发了。可是,我们一直望到天黑,还不见黎玉同志的踪影。他发生什么危险了吗?我们心里非常着急。

省委曾经决定,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以民众教育馆作为第二个秘密联络点。第二天清早,我和健民同志急步走到大明湖畔的民众教育馆,才和黎玉同志接上了头。对于秘密印刷被破坏的情况,黎玉同志大致知道,听了我们的详细汇报后,他说:“莱芜有两个人叛变了,你们两个要赶快离开济南,暂时转移到长清县去。徐宾、章士劳两同志被捕以后的情况,我先派人打听一下再说。为了防止意外,还要派人把昨夭发生的情况告诉各特委,这事由我负责安排。我也要马上离开济南去北方局开会,半个月以后,我回来与你们联系。”话后我们便分手了。

八月十一日晚上,我再三催促健民同志赶快离开济南,他说:“现在不能走,还有两件事要办:第一件事,明天早饭后,你去第一师范把刘清禄同志叫出来,把根据当前形势所采取的斗争策略向他交代清楚,第二件事,要等明天淄博煤矿的同志来了,把下一步工作安排好。”

刘清禄同志是第一师范党组织的主要负责人。第二夭早饭后,我到一师把刘清禄同志叫出来与健民同志见了面。就在他们两个谈话之后,由于叛徒告密,健民同志在大街上被捕了。

我在长清县待了几天时间,济南的紧张局势稍有缓和,又回到了济南。秘密印刷被敌人破坏以后,为了使上级党的文件及时传下去,在绝对保密的原则下,由几个同志夜以继日地抄写。有时遇到紧急文件,不能按时抄写完,对党的工作造成损失。因此,省委决定由我负责开设一个小饭馆作掩护,把秘密印刷工作恢复起来。在白色恐怖下,用开饭馆的方式掩护党的联络工作,是个很好的办法。我们的领导干部和交通员都可以用上饭馆吃饭的方式,出进我们的秘密联络点。我回忆起在正谊中学读书时,所结识的一个饭馆老板叫王德胜,与我比较要好,后来由于本小利薄,加上国民党苛捐杂税的盘剥而亏损关门,还乡务农去了。经组织同意,我走访乡里,找到了王德胜,他一家四口都十分乐意与我合伙在济南开饭馆。由党组织资助经费,小饭馆便开了张。于是,又买来一部油印机,正式恢复了秘密印刷工作。我名义上是饭馆的掌柜,实际是做党的工作。每天晚上,我抓紧翻印文件,刻写、油印都由我一人承担。白天忙于做交通情报工作,还兼管济南市部分党支部的组织工作。王德胜负责掌勺炒菜,经过党的教育,他进步很快,两个月后就被发展为共产党员。王的爱人负责内务、买菜、洗菜、做包子。王的两个儿子负责跑堂。他们一家四口干得挺欢,表现很好,对来饭馆联络工作的同志十分诚恳和热情。大家都说:“一进饭馆,就好象回到了自己的家。”这个小饭馆,从一九三六年十一月办到一九三七年五月,由于革命形势的变化,加上秘密印刷已转移到济南书店,就停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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