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日荣同志革命回忆录(上篇)

橹声悠悠 发表于2017-04-20 18:19:00

我今年已八十有六岁了。在来时不多的日子里,恰逢抗日战争胜利七十同年.回忆起数十年前曾经的战争岁月经历.和自己参加战斗的小故事.想起—起并肩作战和为共和国牺牲的战友们.则心潮跌宕起伏感慨万千。

一、苦难的童年

我六岁丧父.家产被恶人抢占一空。年轻的母亲无力争抢,又无处申诉。贫穷的外祖父家收养了我们母子四人!原本靠佃户为生的外祖父一家本有五口人,又凭空增加四人,则生活更加困苦,这真是雪上加霜穷上更穷。

起初生活尚可,外祖父忍着贫困将我送入学堂念书,期盼我将来念好书脱贫而立地成人不受欺压。我上学念书是在贫穷饥饿的苦难中渡过的,因我家穷老师兔我学费。因为上学不易,我自小学习勤奋,曾多为老师所夸奖.在苦难中断断续续上了三年半的学而终因贫穷又失学了。

在日本人的统治下的—九四三年.生活极端的困苦艰难。俗话说的朝不保夕.而我家时常断顿朝不保食。尤其是难忘的—九四三年正月初一,家中无食断顿,年迈的外祖母含羞提着篮子在本村讨要吃的。因为是本村又是初次登门,一圈下来讨要了—篮子干粮。记得有几户人家还送了几个白的馒头,这样全家分看吃了—天。我当时非常难过,心里想不能再等着姥姥再出去讨饭了。于是在第二天和邻居家的小孩信子相约—起出去讨饭。

在正月初五上午,我们来到邢家村讨要,那时富人家的大门都紧闭,恶狗守门,凡是不关门的大多是穷困人家。我和信子分头寻门。奶奶大娘行行好给点吃的……结果一上午也没讨看一口干粮,无奈回家,心里那个屈辱心想饿死也不再出去要饭了。

过了年后就到了春天了。为了不挨饿,母亲托人就在我讨饭的邢家村找了—户人家到他家当小人。(即童工)户主叫邢天民。在他家干活不要工钱,只管吃的就行。记得他家三口人,有一个非常厉害的老太太最使人讨厌,整天唠唠叨叨的使唤你,就怕你闲看—点。

邢天民这个人还好,尤其是我在翻看他过去用过的书学习时,从不阻挡我。还对我的学习予与指导说:并鼓励我多识字,我在心中非常感激他人好啊!

我在他家干了三个多月,有—天我舅舅将我领回家说:“就是吃糠咽菜也不伯,还是要念书……”我回家后忍饥挨饿又照常上学去了。记得有一天中午放学回家,因为家中无米下锅,家中光有水煮的野菜,因肚子饿无食,我就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吞吃,正当这时,我隐

隐约约的听到背后有母亲的哭泣声,我转身看到母亲在擦拭眼泪,于是我停止了口中野菜吞咽,来安慰母亲说:”这菜不难吃。说完顶着细雨去上学校读书去了。

记得那天下午是音乐课,学的是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那首歌。天上下着小雨,母亲踩着泥泞的道路来到了学校.来到学堂外.看到我们正上课.就默默的站到了窗户外面等着。母亲的影子引起了女老师的注意,于是教歌的女老师就开门叫她进来了,母亲对老师说:孩子没吃饭,我在邻居家要了—块玉米饼子特地送来….

老师因此感动的落下了泪水,对同学们说下课了,一会再唱。

伟大的慈母心,每当我想起此事,我心中就很难受….

二、少年从军记

记得在1944年的冬天,天特别的冷,地面上不时看到冻裂的沟纹。在冷冷的寒风中,随外祖父徒步从久居的黄县行走了几日迁回原籍平度。回到平度老家后望着家中将要倒塌的祖屋,也只好等来年的春天翻修了。临时没有住处,远房亲戚姜瑞龙的母亲看到一家老少缺吃少穿又无处居住,就将自家的场院屋子借给我们。

姥爷、姥姥、三个舅舅、母亲和两个个弟弟一共九口挤在里面,但是全家的鞋子都要放在屋外。我十五六的半大孩子呆在家里,望着家徒四壁的场院屋,真实欲哭无泪。只有默默的忍受着冬天的煎熬。冬深一天天的来临,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眼看一家人就要饿死了,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那时只有一个出路,当兵去!当时平度地区驻有八路军、顽军和日本鬼子。由于顽军的名声不太好,虽然当顽军待遇好一点,但是大家分得清好坏谁也不愿意去。平度四周皆为敌伪顽横行袭扰,生活更加艰难困苦。因敌扰时常常跑荒如雪上加霜,穷人要想活下去,也只能参加八路军。因为那时参加八路,自己贫困的家里还能得到地下党的救济。

我清楚的记得临走的那个晚上,外面的雪很大,一家人为我送行。我有个四舅年龄在二十四五的年龄,当兵正好,但是姥姥家的情况不同别人家,他若战死姜家会后继无人的。因此我坚决反对四舅再去。我说我有弟兄三个,就是有不测还有我弟弟。于是家中也就在痛苦中定下了我去当八路!

我望着姥爷姥姥还有生我的母亲,知道他们的担心舍不得我走。我对他们说,你们放心吧,当兵也不一定就是死。再说我如果不去当兵那我们家哪还有有活路呀,无奈老人们也只好默许了。临行前我双腿跪下给我的亲人们重重的磕了一个头,也算对他们的养育之恩的报答吧。 

我深知去当兵打仗九死一生,也许就是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这时妈妈抓着我的袄领将我拉了起来,说:“不许这样,这样不吉利。走吧!常给家捎个信。"

我们村有个八路军叫姜登云,正好负伤在家养伤后要回部队.于是在姜登云带领下于1945年2月5日(腊月23日)夜,冒着风雪来到了离我家西北十四五里地的集木村,参加了八路军。到了八路军胶东军区南海军分区独立团8连连部。

 当时指导员是张勇,连副徐振平。张指导员围着我看了半天,看我小又矮又瘦,似美中不足。就问我“多大了?”我挺直了腰啪打了个立正说:“我十六了”,实际是十五岁怕人家不要我。指导员见我回答前先来个立正站姿,便疑惑的问我:“咦——你还当过兵吗”?“我说没当过兵,在上学时回答老师都要立正,学过。”指导员听了又继续问“上了几年学”?“上了五年。”心想“多说几年没坏处。”指导员听后很高兴,又围着我看了一圈说:一拍我的肩膀说:不错,过几年就是个好小伙子。于是把我分配到八连二排5班。说实话那时我在家吃不饱饭,又瘦又矮还没有枪高,要不是说上了五年学,八路军肯定不要我。

说来也巧,我当晚见连长指导员的那个房东家,是我姥姥娘家侄子的家,他见我不是本地人说的一口黄县话,又是姜格庄出来当兵的,就问我你是姜格庄谁家?我说我姥爷是姜孟。他就猜出了几分,但是人家没说破,但对我特别的好,让我上炕吃地瓜。平度的炕很高,我个也小点,崩了好几下才蹦到了炕上。其实他们家不说破的举动我也理解,也许正是应验了那句老话穷怕亲戚吧,是呀!都是穷人家,谁能有多余帮助穷亲戚呢。后来,发下军装后我将身上穿的旧棉袄旧衣服扎成一捆,托他们家捎回了姜格庄给了我的弟弟。这些事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从此在革命摇篮的大家庭中开始了成长壮大,随部队南征北战,从胶东的南海,战济南过长江,攻上海返山东。戎马倥偬二十五年直至1970年专业来到了胜利油田。回忆往事从不幸的童年,艰难困苦。少年岁月的悲愤与无助历历在目。而今年迈尚存,儿孙绕膝的幸福晚年则不胜欣慰,回想起往日为抗击日寇的侵略而壮烈牺牲的战友好亲人则万般痛惜和怀念,光我们家先后出来三人参军,而胜利后只剩下我一人,不胜痛哉!

三、第一次参加战斗

我参军没几天就是除夕,傍晚部队集合到了村外的空地。老兵们一看,周围有担架有民夫就知道有大的战斗任务 。这时连长指导员进行了战斗前的动员:“今晚开始我们部队对胶东的大汉奸赵保原盘踞的万底开战,而我们的任务是围困住小林据点,以防小林据点的顽军增援万底并准备打援。”说完后,部队开始向小林据点出发。

那天晚上天很黑,我跟着前面的人深一脚浅一脚走了很久。半夜里我们刚到据点附近,敌人就发觉了我们。我们当时先向他们喊话:我们是八路军,是打鬼子的队伍,我们经过二万五千里长征等等。里面的敌人冲着外面的我们大骂,并狂妄的叫嚣什么,你们不长征就要被消灭等等。与此同时还向我们打起枪来。我当时就想里面的敌人很顽固哇。那时候敌人没有照明弹,而是将预先准备好的草垛堆点着了。草垛火光冲天,把四周照的通亮,不亚于白昼。敌我双方的机枪掷弹筒对射了一会,真是炮火齐鸣惊天动地的感觉。

因我是第一次参加战斗,说真的心中真有些怕,大家都卧在沟沿上等待着战斗命令的下达。因为我靠近四班的机枪组很近,歪把子机枪对着壕沟的东门扫射和从枪口吐出了火舌。我当时认为机枪可以壮胆,可能更保险一些。因为于是我慢慢的向有机枪的位置爬了过去。

这时副班长周作礼发现我不在原位置,而是爬到有机枪的地方 去了,就慢慢的把我领回原位置。并安慰我说不要怕,第一次打仗都这样。并嘱咐我说有机枪的位置目标大,容易受到敌人机枪的攻击更危险……听到这番安慰我也就稳定了砰砰的心跳不怎么害怕了。后来队伍完成了包围据点的任务回到了驻地。因为是年除夕的晚上,伙房年饭除了饺子比平时又多加了一个菜,也算是全体将士们对的新年的胜利,与向往追求美好生活的一种犒劳和奖赏吧!

这一年的除夕晚上开始直到正月十五回根据地正式过春节的半月间,我们几乎每天都在追击敌人或战斗。记得在要回根据地过年的晚上,我看到漫山遍野的处处灯火在闪耀。加之明月当空,半月以来十四五天的奔波疲劳为止一扫而光 。战友们相互喜悦指点着旷野里的灯火,看着那灯火闪烁如同天上的星星一般天空,加之十五的月光普照着胶东广袤无垠的大地,伴随着微风的夜晚,使人更加心旷神怡。更加快了回根据地过那违时“春节”的步伐!

四、双山战斗

自从四五年的除夕到初三,胶东最大的顽军赵保原的老巢万底被攻克,其周围的小据点是树倒猢狲散,纷纷 弃巢四逃。我们各部队半月间不分白昼的忙于追歼逃敌,也是非常的疲惫。  正月初四我们正驻在小朱东村东面的一个村里休息。当日傍晚时分,我偷偷正在整理绑腿,因为那是战斗频繁要求战士不能解开绑腿的,可是身上的跳蚤咬的实在受不了。我刚刚解开绑腿,突然来了紧急集合命令,得知小朱东据点的顽军逃跑了。我已来不及捆好裹腿,提枪出门随大家一同追击逃敌。

我们追击的路上有一条小河,河面上冻着不算厚的冰,大家争先恐后的踏着冰面跑向对岸 。等到我们跑到时,我同我们班里好几个人一踏,呼通一下冰层开裂冰面塌了,我们都掉进水里了。那时也顾不得了,趴上岸就往前撵,这时我们人人双腿裤子皆是冰冻,就听到哗哗的摩擦声。等进了据点搜索敌人早跑得精光,各班找来柴火点火靠衣服裤子。烤了半夜也就是烤了半干,侦查的便衣回来说,四十里外的双山有逃敌一股,于是我们部队连夜又奔向双山跟前。临走时我惦记着据点烤火的房子里的床下有一坛子腌制的香肠,没吃成很可惜!来到双山后指导员动员要我们要高喊,我们是打万底的部队来了!快投降!缴枪不杀!"  

敌人还是很警觉的。在我们解决了敌人山上的排哨后,村中的敌人就发现了我们,在一阵不算激烈的抵抗后,便 蜂拥着出村往南跑。这时天已大亮,往南看去光秃秃的山野里,一大片穿黄军装的残敌四处逃窜。我们虽然经过了多半夜的急行军,但是我们士气高昂忍着疲劳在追击。敌人的队形已乱,失去了指挥。我方则越战越勇如入无人之境地!

真是长腿的撵不上怕狗,当追至一条河边时,我们听到了停止追击的号声,于是我们大家停止了追击。疲劳的大家归集后,我们无一伤亡皆大欢喜。清点后俘虏了敌人280余人。 

因为我们离烟青公路很近,恐敌军增援,部队迅速打扫战场,找民夫 运送战场缴获的战利品,我们则押解着俘虏迅速离开烟青公路,往西进入根据地休息!

我们八路军这次战斗俘虏顽军二百多人。那天这二百多俘虏都坐在场院里,黄呼呼的一片。一个老兵说,小孙你去把俘虏的绑腿要来去,那时候我们八路有纪律不许搜腰包,但是钢笔和绑腿算战利品。于是我到队伍里冲着俘虏说解绑腿,他们还真听话,一会我就抱回了一包绑腿来,其中有个俘虏叫宋同福后来补充道六班,我们还成为了好朋友,他后来开玩笑的说,当时看见你这么个小孩叫我们解绑腿,我恨不能捏死你。(他后来48年打潍县牺牲了)

俘虏的二百多名后来都补充了我们的队伍。说实话那时八路军补充兵源比较困难,老百姓看八路军被敌人打的到处跑,都不敢当八路。经过双山俘虏的补充我们壮大了我们的队伍。

因为我是初次参加长途奔袭的战斗,年纪又最小,在行军中不怕疲劳 英勇追敌,而受到徐连长的表扬和称赞,从而奠定了革命的信心,在后来尽管各种艰苦危险都能沉着勇敢的面对。

曾经有一次在日本投降时攻打平度城 ,在敌人强大的火力压制下,卧倒而暂睡片刻,当部队前进冲锋时班长见我未动,而认为我已经中弹牺牲了......  在我第二次负伤,进入到南海二所疗伤的一年半中,大小战斗参加了十余次,两次中弹负伤和一次子弹穿过右衣领终能有惊无险,而幸保无恙,神佑!命也! 

五、过铁路送贾若愚司令员去鲁南开会

一九四五年在刚刚过完春节的三月初,虽然天气渐渐的暖和了起来,但这个季节的天气早晚还是有些凉的。 各连队也都在拆棉衣轻装准备反扫荡。(这也是每年的常规)。我们排接到了一个命令,由营长王道廉指挥和带队,护送司令员贾若瑜去鲁南军区开会,要求必须安全顺利不得出任何差错。

出发的当晚全排轻装,并部署了应对各种复杂情况和具体的措施和要求,以求得顺利通过敌占区完成护送任务。因为我刚刚当兵,什么也不懂,更没有见过司令员这么大的首长,心情异常的激动和紧张。这时我们班的战友于明奎却恶作剧的逗我。哎:小孙,你见过铁路吗?我摇摇头说没有。我好奇的问他铁路是什么样的?他调皮的眨眨眼说:铁路呀就是铁的,而且很甜,用舌头舔舔,比糖还甜呢。他看我迷惑的样子继续说,不信晚上过铁路时你用舌头舔舔试试……我将信将疑他的话。正在这时韩玉章在旁边看到小于调皮的恶作剧就白了于鸣魁一眼对我说,别听他的,天寒地冻舌头会粘在铁轨上拿不下来的……

我们连在南海独立团号称是“钢八连” ,而二排又是钢八连的老大。全连唯一的一挺日本造的歪把机枪和掷弹筒又是我们二排的骄傲。所以护送贾司令开会这一艰巨而光荣的任务非我们莫属。加上又有王道廉营长和徐镇平付连长带队,可见任务的艰巨与重大!……

是夜我们一排人轻装,随行的有首长的警卫员,还有五匹骡子驮着去给鲁南送去的物资。另外还有五名反战同盟的日本人(原都是日本战俘,经过教育和感化,与我们同心反对日本侵略者。), 我们一路向南快步进发。在行进路上休息时由于我最小,这引起了司令员的注意,把我叫到跟前很关切的问了我家是哪里,上几年学,参军多长时间等许多的问题。我心里暗想,这个首长还是很亲切的。因此更鼓舞了参军后的革命斗志,和勇于战胜任何困难决心!

天快亮时,我们在离高密城东五里多的一个小村庄悄悄的住下 。营长安排哨兵警戒严格封锁消息,这里离城很近,日本人视为强化治安比较好的保险区,八路一般不会在此逗留,对他们讲也是有安全感的强化治安地带,正好我们利用敌人麻痹弱点在此宿营。但是选驻这里我们是绝不能大意的,一旦走漏消息,我一行四十几人被敌人咬住其后果不堪设想,况且还带有五骡垛子弹药送军分区,还有日本反战同盟的人员,所以大家都非常警觉和小心,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天亮后刚刚吃过早饭不久,城的东北传来了几声枪响。此时大家立刻垛子架上骡背,准备投入战斗和随时转移。 这时候那几名日本反战同盟的日本人却显得惊恐万分,有的面色都已经发黄了。我们战士安慰他们不用怕。因为反战人员也知道他们知道一旦落入鬼子手里,那将视为叛国罪的,其后果……可想而知!所以他们的惊恐比任何时候都害怕。

当时在村中还驻有一个地方的区中队,还是某个独立营的小部队,司令员命令他们也准备参加战斗,中间不知道出现什么情况了,他们的指挥员不太听招呼,被司令员执行了战场纪律,后又临时指定了一个指挥员指挥与我们一起参加战斗。因为我在外围放哨,回来听老兵们说的,具体细节没看到。

后来据派出的 便衣和侦查员回来报告说,是外出抢粮的伪军打的枪,这场虚惊方平息。于是全体人员,按部就班的各居其位做好警戒,等待天黑后再行动。  白天的等待在焦急紧张中慢慢度过,仿佛看着太阳比平时也慢了很多,直到傍晚太阳落山后,一天的紧张心情才得以慢慢缓解。

晚饭后大家做好行军准备向下个目的地出发了。当我们来到了铁路跟前时,听远处传来了几声汽笛声,大家都卧倒在铁路的路基旁。我抬着头看着渐渐驶来的隆隆火车,哦  火车是这个样子的呀。在车头经过的一瞬间,我看到火车的司炉正在寒风中光着膀子往锅炉中填煤。心想,他肯定不冷!待火车过后,我们成一列纵队弯腰小跑的跨过了铁路,快步继续的向南挺近。

走了不知有多远,在一个小村庄同鲁南军区派了的一个营的队伍回合了。原来他们是奉命前来迎接我们的。这时我们的心情如释重负,毕竟我们的队伍力量增强了。于是我们又共同行进到了黎明时分,驻在一个较大的村中息。

到了临分手的下午,我们还和鲁南军区的战友们,举行了一个简单的联欢会。在会上连长叫我代表南海部队为大家唱首歌,于是我很勇敢大方的站在队伍的中央为大家唱了一首李叔同的《送别》,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算是与鲁南战友的告别吧!

在联欢会上我还和同我一样大的一个小战士互换了一个手榴弹以作纪念。他的手榴弹比我的略大些,在回来的不久后的晚上对敌据点喊话时将其抛了出去,其爆炸声 是比起我们平时使用的大些。

我们也就顺利完成了这次的护送任务。晚上在回南海根据地时,又和一自己人相遇时还差点发生误会。那是在行进中,前面的尖兵发现有一支队伍,在我们前面突然出现了。我们立即分散隐蔽,并做好了战斗准备。这时对方问我们说:你们是那部分的,我们回答我们是八路!对方也说我们也是八路,紧接着对面就开枪了。我们刘铭岐排副原先就是机枪手,这时他从机枪手中接过歪把机枪在一个坟头架好,只打了二次点射后,对方好像明白了我们,知道不像一般的队伍。就又喊话,你们过来个人联络一下,就这样互相联系后确认是自己人,一场虚惊。

这次的护送任务安全圆满的完成后,我们回到了南海驻地转为了正常的军事练兵活动

六、失利的南村伏击战

俗话说:胜败乃兵家常事!

在我入伍后到日寇投降的近十个月中里与日寇战斗了三次。两次皆因战情有变而遭受失败,南村伏击战则是其中的一例!

那时在一九四五年的三月,春暖花开后小麦拔挺的时候。据侦查员得来的情报,盘踞在南村据点的鬼子小队,每逢赶集时都要列队到集市上巡视一圈,以显示他们的威风。据此上级命令我们,乘夜色到集市上鬼子平时站队集合的一个小屋中埋伏。待鬼子排队集合时,拥到土墙,不费一枪一弹地将其全部俘获。

那天我们连队还在根据地开荒生产。中午午饭后来命令全体睡觉,大家都在猜想今晚又有战斗任务了。但凡提前睡觉夜间准有任务,这时规律。  

果不然天黑后我们集合后,赶赴离南村不远的一个小村等待命令,深夜后队伍按计划悄悄的进入到设伏的临街小屋内。这里离鬼子的炮楼不足百米,进入小屋后全排人员只能背靠背的挤靠在一起。这时徐连付布置了这次的任务和行动暗号及注意事项。小屋的瞭望孔由四班长和刘铭启排付专守,目不转睛的盯着近百米外庙台上的田世兴营长。只要田营付摘下礼帽以手理发——即使开始发起进攻的信号。

那天是大集,四周赶街的人越来越多,人声鼎沸一片杂乱声。不时地有人接近小屋都被警戒的便衣驱赶走了。这时我们有个战士内急,非要解大便。可是小小的屋子都掉不开个腚,怎么办?又不能暴露目标。大家只好挤了又挤让出了个墙角给他,当时他也不顾了,就当着大家只顾着自己舒服了。哎 人有三急呀,没法忍。这时我就感到好笑,不住的笑,忍不住的笑。这时于明奎怕我出大声,就在我背后使劲拿手掐我,我还是笑。这时他对说:你甭笑,你今天非得死不可!就在几个小时后,他到差点真被鬼子打死。

正在这时据点的鬼子出来了,但是这次和以往不同,往日都是鬼子站在小屋的墙外讲几分钟的话,而后 再扛枪列队向西……而今天没有列队,也没停留而是直接扛枪顺街往东走去。 

这边的观察哨一直没有看到营长的“摘帽信号” 也没敢盲目行动,反正是阴差阳错的看着鬼子远去!我们这时都焦急紧张的看着徐连付,等待下一步的行动。营长他们也许在等待最佳的战斗时机,是再等待着鬼子巡街折返时再聚歼鬼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当跟随的便衣侦查员回来报告说鬼子去东门了,田世兴营长才后悔失去了战机而才发出了战斗信号。我们这时其用力推到了小屋的北墙向敌人出去的地方追击!

这时队形已乱形成了各自为战的情形。鬼子刚刚走到东门就发现我们的追击,于是就四处散开占领了东北的一片坟地,依托着坟地向我们开枪。这时我们都爬上了东面的围子墙,回击着敌人。按说我们的地形也算有利,但火力压不住鬼子,况且鬼子都为三八式大盖枪。但凡鬼子展开火力,我们取胜的希望就很渺茫。这次也是如此,地形虽好枪不行,战斗打了半个多小时,我们身边有不断地伤亡的战友。由于我们的武器不如鬼子的好,对他们的杀伤不是很大,相反我们到伤亡的越来越多。我和于明奎在围子墙上面向鬼子射击,后来于明奎的右眼眉处中枪一头栽下了围子墙,后来我们赶紧把他的枪拿走了。我们那时候的枪一般是土压五多,班长和老兵才有几只缴获的三八式,火力不行。而且土压五这种枪打一枪,得用枪探条从枪管里将弹壳捅出来,才能打第二枪。火力根本比不上鬼子。后来鬼子包抄到我们的东北面,又从北门攻到了围子墙里面,我们一看不好,在坚持下去伤亡会更大,于是排长刘铭岐命令------撤。

于是我们纷纷都从围子墙上跳了下去。那围子墙起码也得三四米高,好在上春天到了,围子墙周围都是虚土,人一跳下去就埋了大半截腿。我们一部分人大多向东跑去,一部份向南。我是随着向南跑了,但是向东的人死伤了不少,都让鬼子打死在河滩上了。田振兴营长就在那次被打伤了右胳膊。他的通讯员小戴就在那次战斗中牺牲了。这是一次失利的战斗,总结起来还是因为我们的武器太弱,掌握出击的时机没把握好。退出向东的人因为有条南北河挡道,又无遮蔽掩护物,且敌人进到围子墙后居高临下的射击,有二十几个战友都牺牲在河槽里了。

当时我遇到我们班长小姜,他说:往南跑,我们一起向南绕了一个大弯,才安全的到达了集合地点。那一次我四舅也是往东过河的所幸没有负伤。

于明奎也算命大,在战斗结束后,让后面的打扫战场的人救了回来了。但是身上带的88弹也就是掷弹筒用的炮弹没有了,那是日本造的。平时很舍不得用,可能让鬼子搜走了。咱们那时候兵工厂造的叫66弹,不如鬼子好。后送到楼梓庄后方医院养伤。养好伤后又归队,我们还一同站岗。但是他由于脑部受伤后,经常抽羊糕疯也就是癫痫。后来安排他到了后方的生产组的油坊工作去了,娶了妇救会的一个人结婚成家了,这是后话。他死后的坟,在后来的平坟运动时村支书就说:谁的都可以平,就是他的一定要保留。

我想这也算对抗日老兵的一种铭记和对历史的尊重吧!他的家乡是平度古岘的鹿群村的。

这次的失利战是我参军后第一次,也是刻骨铭心的一次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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