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德胜回忆虎穴除奸的故事(上)

马颊河小子 发表于2017-04-22 12:58:48

一九四三年六月的一天,我们马颊河支队来到离沙镇不远的王庄。

刚吃罢晚饭,牛参谋长一脚迈进屋来说:“德胜同志,队长和政委让你到队部去一趟,商量件事。”那时我当侦察排长,我猜想:一定是让我侦察敌情,打“郭黑子”。

我们进了队部,只见李善亭队长、曲乾坤政委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倒背着双手,眉毛紧皱,象是思考着什么问题。我习惯地喊了声“报告!”行了个军礼。李队长一面还礼,一面高兴地说:“德胜同志,来来来,给你个任务"

“打郭黑子?”我满有把握地问。“不,”李队长摇了摇头,眼里冒着怒火,把拳头狠狠地往桌子上一捶:“先不打虎,捉住那只恶狼要紧。”

一说捉恶狼,我明白了,这是指的叛徒王金鹤。他原是中共鲁西办事处警卫队长,一九四二年叛变投了敌。他出卖了我党我军大量机密,为敌人出谋献策,得到了敌人的赏识,当上了沙镇日伪团长郭培德(外号郭黑子)手下的营长。他时常带领日伪军,到处捕杀我党政军干部、家属和群众。一42夕次,他捉住我军十二个十来岁的子女,惨无人道地用铁丝穿着耳朵连成串,牵到沙镇集上游街示众,然后拉到野外活活埋掉。群众见了,无不哭叫连天,深恶痛绝。人们说:“郭培德自从添了王金鹤,就象虎窝里添了一只狼,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心狼。”我们恨不得马上除掉这个败类,为群众报仇雪恨。

曲政委用手指敲着桌子说:“军区首长指示我们,这次不是打围子、拔据点,是先除掉王金鹤这个叛徒!他叛变一年来,对我们的危害很严重。”然后他看着我,“德胜同志,你对沙镇的情况比较熟悉,决定让你去完成这个任务,怎么样?"我反问一句:“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能捉到活的更好,捉不到活的就干掉.

“要死的好办。”我很有把握地说。

曲政委拍着我的肩膀亲切地说:“来,谈谈你的想法。”

“根据最近的侦察,叛徒王金鹤的胆子越来越大,每逢沙镇集,他就带着小老婆和狼惠子到何家酒馆里同他的狐朋狗友吃喝玩乐。我们可以化装成赶集的老百姓进去,埋伏在酒馆周围,见机行事。明天正好是六月初七,沙镇大集??”

曲政委边听边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李队长满意地问道:“你想带多少人?"

“有三个就行”。我盘算了一下回答。“你考虑让谁去好?咱们这五百三十个人,尽你挑!包括我们三个。”李队长微笑着对我说。

我高兴极了,领导满应满许,要谁都行。我当然想挑两名机智勇敢的战友,但考虑了一遍,儿个精干的侦察员都出发了,只剩下一个班留作支队使用。叫谁跟我去好呢?好半天也没想出个眉目来。李队长打断我的思路,说:“叫我的警卫员张学仁和二连一排排长王得胜随你前去,怎么样?"

张学仁,人称铁胆,是个打仁携俩的汉子,不仅胆大,而且心细,跟随首长当警卫员多年,机动灵活,富有牺牲精神,王得胜是有名的神枪手,鬼子汉奸都怕他。我高兴地连忙应道:“行行!”人选理想,对完成任务,我就更充满了信心。

不大会工夫,参谋长把张学仁、王得胜二同志叫来了。他们一听说是打主金鹤,喜得眉飞色舞。一跳老高。

沙镇郭黑子有六挺机枪,五百多皇协军,还有鬼子帮助他武装起来的“舍宝队”〔即当时的土匪武装,敢死队),都是一长一短的武器。沙镇四周,是又高又厚的围子墙,安着炮楼。集上有皇协军巡逻队。王金鹤这小子诡计多端,阴险毒辣,出门就带护兵,很不好下手。因此首长们一再告戒我们不要大意轻敌,又仔细地帮助我们推敲了行动方案,分析了可能遇到的各种问题,研究了克服困难的方法,并且叮嘱:我们完成任务要迅速撤离,不许恋战。

第二天早晨,队长和参谋长看着我们化完装,检查了武器,满怀希望地说;“差不多,这台戏就靠你们三个唱了。”正在这时,曲政委领着一个“皇协”打扮的人进来。这人高个头,瘦巴巴的,浓眉大眼,穿着一身伪军装,倒满精神的。政委说;“为了便于你们完成任务,沙镇敌工站派来了关系,这位同志是王金鹤的警卫员,你们再谈谈。”我刚要问他姓名,政委看出了我的意思,忙说:“就叫‘关系’同志吧!"

我们和“关系”同志围桌而坐,他按我们的提问,把王金鹤的长相、衣着特征以及他在集上玩乐的地点、时间介绍了一遍。随后又说:“他很狡猾,贼眼很尖,有一点神色可疑他都能看出来。”

“他使的什么家伙?"

“一个三把盒子,一个马牌拐子尺,净好子弹。”我们又打听了一些其他情况,“关系”都一一作了回答,同我们掌握的大体相符,心里更有了底。

临走,李队长告诉我,有一个连将在沙镇西门外接应我们。’

我们装着赶集的老百姓奔向沙镇。行了十余里,来到西门外,往里一看,赶集的人来了不少,皇协已经出来巡逻了,街上乱糟糟的。围子门上没有盘查的岗哨,这样,进去就比较顺利了。

为了万无一失,我们商量了一下,我和“关系”走在前头,张学仁、王得胜在后头,分别拉开一定的距离。说实在的,那时我对“关系”能不能靠得住,总有点担心。张学仁同志向我挤了挤眼,我明白也是这个意思。在当时那种错综复杂的战争环境里,这种担心并不是多余的。我转身对“关系”说:“老弟,咱素不相识,既然首长让你来,我们就相信你,要出了事··?‘”下边的话我没说,用手摸了摸腰。“关系”明白我的意思,坦然地说:“你放心,我保证把叛徒交到你的枪口上。”我进一步试探地问:“你能先把他的枪拿过来吗?"

“这个事不好办,他的枪谁也不准摸。”

“要碰上巡逻队呢?"

‘这个别怕,你跟我一块走,没问题。”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踏实了。但心里还是在这样想:你要头前走,我也不放你。

看看时间不早,我们便随着赶集的人流进了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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