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籍是河北省河间县。1938年秋正式参加党领导的抗日武装人民自卫军,后该部改为八路军第三纵队。1941年三纵奉命由冀中军区开赴冀南军区,与不抗日专反共的国民党石友三部队作战,这样我就转战到了冀南区。1942年我因身体不好,由三纵队转到冀鲁豫区公署所辖的鲁西北第十八督察行政专署公安处工作,处长苏刚,主教干事张荣臻,内勤干事梁汉一,政治侦察队和武工队干事是我(化名张勇)。1942年秋后,苏刚去太行山整风,由军分区保卫科长张泽民主持公安处工作,当时又增添了一位副处长叫岳盛光。1944年我由公安处调往第七军分区保卫科。
1945年日本投降后,我军解放了临清、茌平、清平、博平、高唐等一大片土地。但是,没有被消灭的汉奸、土匪和国民党杂牌军摇身一变,又被国民党收编为国军。此后,清平县的国民党头子冷玉璞便经常从济南遣武装特务返里,并与当地国民党特务相勾结,残杀我革命群众和基层干部,妄图颠覆我新生政权。为了消灭国民 党特务和武装匪徒,巩固新生政权,进行土地改革,1946年初,军分区领导决定成立特别武装工作队,进驻地形复杂和敌情严重的清平县旧城区开辟工作,由我担任特别武工队政委兼清平县公安局副局长(局长是李云), 李振周任武工队长,戴书荣任副队长。武工队共有四五十人,每人配有一支长枪,一支短枪,全队另配有4挺机关枪。该队人员都是各县公安局和分区公安处股长以上和部队连以上的干部,这些人能跑、能打,善于在复杂情况下作战。与此同时,分区部队还秘密抽调了一营武装配合我们行动。
旧城原是清平县城,座落在茌平、高唐、博平交界处。城虽不大但很陡峭,城内人多而复杂,附近四周几十里内都是数百座高低错落不齐的沙丘,东门外的沙丘紧贴着城墙,高出城墙丈余。每逢冬春季节,风沙弥漫,刮得天昏地暗,人们睁不开眼睛。夏秋时,树木遮日,丈余外不见人影。历史上因地形复杂,该城曾被沙丘所埋。正因为如此,日伪县政权于1940年将县城迁驻康庄。
1946年初春,我们特别武工队进驻旧城。当地群众由于受到国民党反动派和地痞、土匪、恶棍、地富分子制造的白色恐怖的影响,一时不敢和我们接近。这一带的敌人也着实猖狂,在我们进城以后,他们就公开向我们挑战,竟然把“坚决消灭武工队”的反动标语,贴到我们驻地的大门上。为了稳住敌人,我们采取以守为攻的策略,我把工作队分成几个小组,分散到旧城周围的村镇,访贫问苦,发动群众,并秘密派遣侦察员昼夜潜伏在敌人活动的村镇,查找敌人的踪迹。某日,向旧城送货的一辆大车被两名武装土匪抢劫。我们很快查出了其中的一名作案分子(名字忘记了)。经过了解知道其出身贫苦,历史上作恶不多,而且与我某领导干部有亲戚关系,认为有争取过来的可能。于是,我们便通过关系叫这个人带上抢来的钱和枪支、子弹于三天内到武工队交待问题,如三天内不来,将加重处理。在我党和政府政策感召和我武装力量的压力下,第二天他便带着钱、枪、子弹到武工队来投案。当时我们没有难为他,一方面用饭招待他,还给他讲我党政策和解放军的胜利,指出国民党必然灭亡,济南的敌人是“兔子尾巴长不了” 等道理,要他将功补过、为人民做一些有益的事。他当即表示了悔过之意。事后,他便不断地送些敌人活动的情报。时隔不久,他送信说他已被任命队长。我和何万祯遂秘密潜入他家,进一步了解他们最近的活动,他从一个盛粮食的缸子内拿出有冷玉璞手令的委任状让我看,我把内容抄下来后让他把文件重新藏好,以防敌人检查。当我们回来后侦察员又报告说,敌人由济南领来新令,将于近日转移至戴官屯活动。戴官屯是国民党的匪巢。我们几经工作都没打开,于是我命人对戴官屯严加监视。很快发现近日确有可疑的人进出戴官屯地主家。根据当时的军事形势和各处情报,我们认为,清平县5个区的敌人头子有可能在此召开一次会议,于是便做出下一步的战斗部署。
几天后的某夜二时许,我派人把武工队的全体人员叫醒准备出发,并派人通知部队跟随行动。同时命令侦察尖兵首先在前面探索前进。就这样,全队悄悄出了旧城西门然后走小路西行,并封锁了向西的大路。走了约4里路,我命令停止前进,并立即把武工队班长和部队连长以上的干部召集起来向他们交待战斗任务:这里距戴官屯还有4里路,部队的任务是迅速包围戴官屯,不许一人一特从村内流出。武工队由我带领立即进村,攻打地主宅院。我还一再提醒部队同志,不论仗打得多么激烈,也不许进村增援,以防敌人趁机出村。现在是三点钟,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天亮之前战斗一定要打响,那时敌人即使想跑也跑不掉了。我交待完任务,部队便迅速跑步控制村外制高点,象一圈人墙一样,把戴官屯围得水泄不通。五时许,战斗打响了,我带着武工队立即突进村内。发现一个老太婆在地主宅院门前坐着。她看见我们冲过来,马上站起来向院子里喊。何万祯同志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脚把她踢倒,我命令队员立即上房压顶。院子里的敌人听见动静,准备向外冲击,我一脚踢开大门就向里冲,就在这时,一颗子弹呼啸着向我飞来,何万祯忙将我拉向一侧。说时迟,那时快, 只听“呼”的一声,子弹从我耳旁飞过。我见一个土匪正举着枪向外冲着,无疑,那颗子弹就是他打的。没等他再开第二下枪,我连扣扳机以三发子弹射向土匪,这土匪立即歪倒在地。但他非常顽固,仰在地上还举枪射击。这时,一枚手榴弹投进院内,随着一声“轰”响,土匪尸体升了天。我发现东南角碉堡内敌人也正向外打枪,看样子是掩护院内屋里的敌人突围,我们的机枪手急速地端枪扫射,用火力压住了敌人。院内房里敌人拼命地抵抗着,机枪、步抢、手榴弹声响成一片;敌人渐渐地坚持不住了,火力被压下去了,我们的同志举着上了刺刀的步枪,随着“杀呀”、“冲呀”、“缴枪不杀”的喊声冲进院内,在我们的打击下,一些敌人动摇了,纷纷举起肮脏的双手,从屋内、碉堡内爬出来,向我们缴枪投降。几名流窜的土匪也被包围的战士抓获。这次战斗,我们打了一个大胜仗,缴获了一批枪支弹药和其他物资,另有反动宣传品和文件、委任状百余件。有7 名土匪头子当场毙命。从此,这一带局面打开了,小股的敌人缴枪投降了,暗藏的敌人也投案自首了,紧接着便在全县开展反奸诉苦运动,发动人民群众,进行土地改革。是年夏,冀南区党委曾向全区发出通报,表扬了这支武工队,宣传了此次战斗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