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正逢七级镇大集,杂货摊、青菜挑和粮食木料市、猪羊牲口市把整个古镇的大街小巷塞得满满的。我和李延荣在集上来回逛了两趟,心里想着“钓鱼”的办法,不知不觉来到了据点附近,忽然发现一班鬼子从据点里走出来,排着纵队走进集市里,我跟李延荣悄悄地尾随在他们后边,寻找着下手的机会。这时,迎面正好驶来一辆花钻辘大车,挡住了鬼子的去路。当鬼子班长骂咧咧地让赶车的闪道时,李延荣从怀里掏出手枪,冷不防扑上去,用左手托着鬼子班长的下巴,右手往上对着他的喉咙打了一枪,紧接着又朝天上放了两枪。霎时,集市上的人你哭我叫,前拥后挤,乱成一团。鬼子们吓借了,也东奔西跑地炸了群。我和老李乘机钻到人群里,穿街过巷,还不时地朝天上放着枪。
我们跑到运河桥东头时,李玉山和李勤田从河弯树丛中钻了出来,又一起向日伪据点射击,随后一面向东跑,一面向后打枪,牵着钓上的“鱼”,拉进了我们的埋伏圈。鬼子小队长龟川,带着鬼子、汉奸追到柏树林旁,在葫芦沟旁打起了转。这个狡猾的家伙可能是察觉到阵势不妙,就慌忙下令后撤。我们的兵马都隐藏在暗处待命,张团长见时机已到,大喝一声:“打”!排枪、机枪和土炮一齐朝敌人开了火,手榴弹在敌群中炸开了花。刹那间,我们的队伍从柏树林、古庙和菜园屋里一齐杀了出来,直杀得敌人血肉横飞,晕头转向。
龟川知道上了圈套,急忙带着鬼子汉奸兵向回逃命,徐翼政委带着人马早已抄了他们的后路,迎面予以痛击。龟川又向南逃窜,正好跟我和老李等人对了头。李延荣连放三枪,打死三个鬼子。龟川几乎被吓成一滩烂泥,连滚带爬地逃到葫芦沟里去,向西南逃窜,我们三人紧紧追赶。李勤田身强力壮,不大会就追上了龟川,开枪向他射击。龟川急忙躲在一棵大柳树后,“刷”地抽出了洋刀,李勤田一个箭步窜过去想抓活的,龟川举起洋刀向他劈来,李勤田一闪身,随即用枪托砸了过去,龟川猛一闪身,将李勤田的长枪砍落,又举刀向他砍来。李延荣一步赶上,一枪击中龟川的手腕,洋刀“啪”地落在地上,李勤田抢起那把洋刀,“喀嚓”一声,将龟川的狗头分成了两半。
龟川丧了狗命,鬼子兵吓得魂飞魄散,四处乱窜,李延荣快步追击逃敌,“叭叭”两枪,两个鬼子上了西天。我和李勤田大声喊道:“缴枪不杀!”役跑掉的三、四个日本兵和二十多个汉奸,都乖乖地缴械投降了。
战斗结束后,乡亲们欢欣鼓舞,奔走相告,夸赞李延荣的英勇和神妙的枪法,感谢八路军给民众出了气,报了仇,除了害。我军政首长召开了大会,在会上徐翼同志表扬了李延荣、李勤田、王玉山和我。亲自奖给李延荣一支刚从敌人手里夺来的三八式步枪。
射灯诱敌
张秋据点里,驻守着一个鬼子中队和一个汉奸大队。它高墙深院,防守森严,是方圆二十多里中敌人最大的一个据点。一九四四年春天,这一带的钉子全部拔掉后,它便成为人民战争汪洋大海中的一个孤岛。
一天晚上,冀鲁豫军区第四军分区第八团和阳谷县大队来到张秋镇,悄悄地把鬼子司令部围了个风雨不透。
鬼子司令部南边约半里地远有个古楼。这夜,我和李延荣跟着王克扣团长登上古楼,王团长观察了一下古楼上的情况,又向北望了望鬼子司令部的灯光,然后对我和季延荣说:“我们准备在鬼子司令部东北角运河内的河坡上往里面挖地道,让敌人肚里开花,你们神枪班的任务是把敌人的注意力引过来。”
我们接受任务后,李延荣立刻叫我把神枪班带上古楼,原地待命,准备战斗。半夜时分,传来了王团长的命令:“立即射击鬼子炮楼上的马灯!”李延荣随即举枪瞄准,“叭”的一声,那只马灯熄灭了。接着,敌人又举起了一只马灯,李延荣说:“小鬼子又想睁眼,再给它一枪。”枪声响过,这只马灯的亮光也不见了。我们神枪班的人都禁不住赞扬李延荣的好枪法。
敌人龟缩在龟穴里,许久没再举马灯,我对李延荣说:“敌人成了瞎子,我们的地道挖得就更快了。”李延荣笑着说:“只要咱们把地道挖到敌人炮楼底下,炸药筒一爆炸,不愁那些乌龟王八蛋不坐着土飞机上西天!”正说着,敌人垣墙上忽然又出现了两只往北游动的马灯,李延荣赶快举枪射击,枪声未消,灯全灭了。
以前,李延荣也曾常常来射击鬼子炮楼上的马灯,骚扰敌人。今晚,可能敌人意识到大势不好,特别警惕,怀疑我们不单单是骚扰他们了。因此,他们架起机枪向古楼上开始了射击。李延荣骂了几句,凭着自己打炮楼的经验,朝敌人炮楼中隐隐闪光的炮眼打去,没打几枪,敌人的机枪变成了哑巴。但不久敌人炮楼里又架起三挺机枪,对着古楼猛射,击毁了古楼的一角。
我一看这种情况,心里有些紧张,忙对老李说:“班长,怎么办,是不是先撤下古楼?”李延荣斩钉截铁地说:“坚守阵地,坚决完成任务。”说罢,他命令全班立即还击,我们就遵照他的命令行动了。这一还击,震惊了鬼子司令山本这个老贼,他命令迫击炮和机枪射手一齐向古楼打来,我们还击了一阵,撤下古楼,逼近敌人一步,进一步诱敌注意力,以便确保我军民尽快挖通地道。过了一会儿,一群鬼子汉奸冲出了司令部,杀气腾腾地向我们扑来,我们立即散开,一面还击,一面往南跑开。
天刚放亮,突然听到鬼子司令部里“轰一一”地一声巨响,接着“呼呼叭叭”的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响成一片,翻腾起滚滚硝烟。这当儿,喜得我们儿乎跳起来,知道挖通了地道,围歼山本的战斗打响了。我们绕了个弯,飞步向鬼子司令部跑去。刹时间,四周埋伏的八团、县大队和民兵们,端着长枪,举着红缨枪,挥着大刀,象潮水般地奔向鬼子司令部。
鬼子司令部的大门开了,敌人象一窝蜂似的往外窜。山本挥着洋刀,满脸血痕,傲嗽怪叫。我跑到一个土岗上,瞅着山本开了一枪,子弹贴着他的脑袋,'呲溜”滑过去,山本更加惊恐不安,急忙钻进敌群里。经过一场短兵相接的肉搏战,敌人伤的伤,亡的亡,山本象一个输光了的赌棍,嘴里厉声叫骂着,逼着鬼子汉奸向外冲。这时,李延荣觉得在平地上很难瞄准山本,便一纵身爬上一棵枣树,瞄准山本发了一枪,这个沾满中国人民鲜血的刽子手,立即应声倒在地上,剩下的敌人也很快缴械投降,做了俘虏。
战斗迎来了日出,一面火红的战旗,映照着灿烂的朝霞,迎风飘扬在张秋镇的上空。